“那錢都去哪裏了呢？”龍川問道，“我看涼都的商市區也有許多酒肆青樓嘛，都是誰去哪裏消費的？”

    寇準聞言眉頭微挑，他低著頭，遲疑道：“陛下既然問了，微臣就鬥膽直言。”

    “你盡管說吧。”龍川點頭。

    “微臣查閱戶部書冊，發現多有端倪.....朝廷賦稅很少，農業方麵暫且不說，貴族地主太多，難以清算，光是商業方麵，煤炭產業一年賦稅僅有三萬兩白銀，”寇準伸出手指，語氣顫抖，“陛下，我北涼聞名天下的產業就是煤炭啊，九州逢寒，中產之家莫不燒煤取暖，可為何北涼煤炭產業一年賦稅僅三萬兩呢？！”

    “煤炭嗎？朕也注意到了，已經派曹丞相去查了。”

    “哦？”寇準說，“那陛下可知煤炭產業背後是誰在主持嗎？”

    “龍財。”龍川淡然說，“朕的親叔叔，先帝冊封的北涼王爺！”

    “對，”寇準繼續說，“不止是煤炭，還有糧鋪，飼馬，鐵器，食鹽等產業皆為皇親把持......陛下，老臣的話到此，不便多說了。”

    龍川眼睛一眯，他走到國庫堆積的白銀旁，拿起一塊掂量掂量，說道：“寇丞相所說已經很明白了，朕知道。”

    龍川對於這些皇親國戚是沒有什麽感情的，在他的記憶裏，這幫人和自己老爹的關係其實不好，是老爹軍功震天，威勢太大他們才屈服的。

    自己繼位以來，也沒見這幫人怎麽出過力，特別是涼都保衛戰，居然沒有他們的身影！

    加上這幫家夥還八成是國家的蛀蟲，依仗皇室身份壓榨百姓，欺上瞞下。

    對他們動手，龍川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正在此時，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曹丞相求見！”

    “曹德元？”龍川回頭，“我不是給他半個月時間調查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曹德元提著袍服，一臉悲憤，步履踉蹌地跑來，把龍川和寇準都驚到了。

    龍川連忙走上前：“曹丞相，這是出什麽事兒了？！”

    曹德元“噗通”跪倒在地，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

    “陛下，微臣有罪啊！”

    “怎麽了，你站起來慢慢說。”龍川說。

    “老曹，別慌，當朝丞相如此慌亂，成何體統！”寇準也說道。

    曹德元止住眼淚，跪地不起，抓住龍川的褲腿說道：“陛下，戶部的官員被打死了！”

    龍川一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

    曹德元喘了口氣，說：“陛下，戶部的官員被打死了！”

    “被誰打死的，在哪裏？！”龍川懵了。

    打死朝廷官員？！

    哪個崽種幹的？！

    不想活了？！

    “是兩名七品主事，在去涼都附近的煤礦查證時，被煤礦的看守派人打死了！”曹德元哭道，“而且我派人去找屍體，找不到，隻有幾名目擊的老農，他們畏懼於煤礦看守，我百般相勸才告訴我這些。”

    “煤礦？”龍川問。

    “對，煤礦！”曹德元磕頭，“陛下，是微臣的錯，臣沒有辦好您交代的事情，臣實在想不到他們為了阻止朝廷查證敢打死朝廷官員啊。”

    龍川笑了，怒極反笑。

    “猖狂！”

    “猖狂！”

    “猖狂！”

    龍川連說三次，眼神冰寒地喝道：“傳邢天將軍！”

    “陛下，一個小小的煤礦看守膽敢打死朝廷官員，這恐怕不止是他的問題。”寇準冷靜地說。

    “朕知道，是朕的叔叔龍財嘛。”龍川冷笑著，目光中浮現濃重的殺意。

    朝廷官員代表的國家，代表的是他北涼皇帝！

    阻礙查證打死朝廷官員，就是在打他龍川的臉，還是騎在頭上打臉，“啪啪”作響的那一種。

    “陛下，您想如何處置，這樣倉促會不會打草驚蛇？”寇準問。

    龍川深吸口氣，冷聲道：“朕以為不會，相反，那條蛇還會來找朕！”

    不多時，邢天將軍快步趕來，跪地。

    “陛下，末將在！”

    “邢天將軍，由您統帥京城禁軍，立刻查封涼都附近所有煤礦，並傳令各地守軍，就地查封附近煤礦！”龍川厲聲說。

    邢天抱拳：“末將領旨！”

    話音落下，邢天轉身，大步離開。

    曹德元從地上站起，帶著淚眼說道：“陛下銳意行動，決心感人，老臣請求繼續追查煤炭產業！”

    龍川點頭道：“那是當然，曹丞相，你繼續查，把各個煤礦看守和背後的關係都給我查清！這次誰再敢阻攔，皆殺之！”

    “微臣領旨！”曹德元叩首。

    龍川心中怒氣翻湧，甩手離開國庫。

    寇準站在原地沉思良久，微微搖頭，追趕龍川。

    偏殿內，龍川召來老公公。

    “錦衣衛及其下屬協調曹丞相辦案！”

    “老奴遵旨！”老公公應道。

    寇準走進來：“拜見陛下。”

    “寇丞相，還有話要說？”龍川正在氣頭上，語氣有些不耐。

    寇準瞥了眼老公公。

    老公公明智地退出：“老奴先行告退。”

    寇準起身，在偏殿內親自斟滿茶水，恭敬地端給龍川：“陛下喝茶。”

    龍川端起茶水喝了口，稍稍平息了情緒，說道：“寇丞相想說什麽盡管說。”

    寇準說道：“陛下，動煤炭產業可以，但如此大的動作，恐怕會引起其他皇親國戚的不滿。”

    “他們不滿又如何？”龍川冷笑。

    寇準應道：“陛下，您也知道，不止是煤炭，還有糧鋪，飼馬，鐵器，食鹽等產業皆是皇親把持，這些可都是國家經濟命脈，不能一下全亂！”

    寇準的話讓龍川眼神微變。

    對，自己是有些心急了。

    皇親國戚們把持的部門事關國家生計，如果真讓他們驚慌反對自己，國內混亂，自己的處境就會很艱難了。

    “陛下，北涼外有強敵窺伺，內部又困窘，不可大刀闊斧以行冒險之事啊。”寇準說。

    “寇丞相善言，”龍川點頭認同，“那您說，朕要怎麽做？”

    “微臣暫無定計，隻期望陛下鎮靜行事。”寇準說道。

    龍川沉思片刻，說道：“煤礦還是暫時查封，但我不會無憑無據地殺人，等曹德元查明後再做處置！”

    “嗯，這期間皇親國戚們會找上陛下您，您可要有應對之策啊。”寇準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