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古城。

    王府之內。

    三王端坐於前，麵容冷峻。

    四周禁衛肅立，手中長戟寒芒刺眼。

    整個王府氣氛森嚴壓抑。

    而在他們麵前，使者表情平靜地站著，淡然道：“陛下的意思，諸位出城投降，保證不傷無辜。”

    “不傷無辜？”鼎王龍源皺眉問，“什麽算是無辜？”

    “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定王龍鑫質問道。

    使者道：“諸位王爺不要著急，無辜者自是說城中百姓，但其他人也未必不無辜。”

    “嗬嗬，”龍源冷笑，“那除了城中百姓，還有什麽人算無辜？”

    “這我無法給出確認的回複，”使者說道，“不過我私下裏認為，三位王爺府中未滿十二歲孩童是為無辜。”

    砰！

    龍源猛地拍了下桌子，怒目圓瞪：“你說什麽？”

    “大膽！”龍鑫也怒喝道，“你說這話，是宣判我等死罪嗎？”

    鏗！

    府中禁衛長戟指向使者。

    “你在找死！”龍過冷冷地說。

    使者內心一震，但仍保持著鎮靜，笑道：“我來就是與諸王商議此事的，難不成你們認為自己可以無罪開脫？”

    三王神情同時一沉，龍源怒不可遏，站起身，拔出長劍走向使者。

    使者繼續道：“諸位王爺，你們已經到了末路，不要負隅頑抗了！”

    “城外大軍十萬，更有大雪龍騎坐鎮，環城挖掘溝壑，你們如何突圍逃脫？”

    “趁早開城投降，不要再連累無辜！”

    使者的話沒有讓龍源停下手中動作，他怒視使者，手中長劍朝著使者脖子砍去！

    鏗！

    噗！

    長劍劃破使者的衣物，而後在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

    龍源扭頭，看到龍過用自己的劍架住了他的劍。

    “龍過，你幹什麽？”龍源壓抑著怒氣問。

    “哥，不能這樣！”龍過勸誡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龍過......”龍源沉聲說，“你自小便謹小慎微，懦弱無膽！”

    “哥，為妻子兒女考慮啊！”龍過喊道。

    一旁，龍鑫麵色難堪至極，他走來，分開二人，說道：“讓那個使者滾吧，我們再做定奪！”

    龍源聞言咬著牙，惡狠狠地看了使者一眼，又一把推開龍過，向內屋走去。

    “讓他滾！！”

    “滾吧！”龍過對使者吼道。

    使者暗暗鬆了口氣，與龍過對視：“謝龍過王爺！”

    “謝什麽謝，趕緊滾！”龍過不耐煩地擺擺手。

    使者告辭，轉身離去。

    龍鑫看著這一幕，目光惆悵，歎道：“一個多月前，我們舉兵時，二哥也是在這裏送走了朝廷的使者。”

    龍過眼神閃爍，低聲道：“十哥，我覺得我們得為家人計謀些事情了。”

    龍鑫抬起頭，看了眼屋內，有些悲觀地說：“為家人某事情，你覺得，這龍川會放過我們嗎？在我們起兵的那一刻，雙方就是你死我活了！”

    ......

    使者走在西州古城的街道上，原本繁華的大街此時難見人影，偶爾瞥見路邊坐著的人也是一副皮肉幹枯的景象。

    詢問之下才得知是他們的糧食被三王強征，家家沒有餘存，原本的富戶窮戶現在一樣吃不飽飯，據說已經餓死了近百人。

    “那有能吃飽飯的人嗎？”使者說著，給那枯瘦男子遞出一塊燒餅。

    枯瘦男子眼中爆發精光，搶過燒餅，入口狠嚼，也不喝水，生生咽了下去。

    隻片刻，他無光的麵色便紅潤了一點，感激地說道：“有。”

    “都什麽人？”使者問。

    枯瘦男子歎口氣：“能是什麽人，三王的家眷，還有賣命的大兵，但是我聽說那些兵也有很多人吃不飽，前幾天還殺了好多馬呢！”

    “哦？”使者點頭，又問，“兄弟，這三王起兵你支持嗎？”

    枯瘦男子麵露迷茫之色：“我不知道，起兵那天我聽盛王說了大義，可後來盛王死了，回城的是其他三王，那三王還戰敗丟了糧草，這才搶掠我們的！你說，要是打仗害的我們這些老百姓活不下去，為什麽要打呢？”

    使者聞言沉默片刻，又拿出一塊燒餅給枯瘦男子：“三王是為了野心，當今皇上是真正想著民眾的。”

    “那個殺了十萬匈奴的皇上？”枯瘦男子驚奇地問。

    “是，你再等等吧，陛下馬上就能破城了。”使者說。

    “那......”枯瘦男子忽然驚慌地問，“那他會屠城嗎？！”

    “那是屠夫暴君和戎狄匈奴這些野蠻之徒才會幹的事情！”使者嚴肅道，“當今皇上一心為民，乃天命所托，絕不幹這種殘忍之事！”

    說完，使者回頭看了眼送自己出城的兩名禁衛：“二位不要為難此人。”

    那兩名禁衛無所謂地聳聳肩：“大人太小看我們的氣量了，您能活著走出王府就是證明！”

    “那多謝了！”使者一笑。

    出城後，使者將自己所經曆的如實告訴薛仁貴將軍，然後又由薛仁貴飛鴿傳書給了龍川。

    大偉二年四月十六日。

    涼都皇宮。

    龍川收到了信件，打開閱覽後微微一笑。

    這些事情與模擬的絲毫不差，按照模擬，今日該是自己在城外喊話讓三王投降了，可是自己已經回到了涼都主持國務。

    “就讓他們來涼都受降吧，”龍川心想，“屆時在涼都判罪，給這場戰爭裏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陛下，是西州來信？”寇準走來問道。

    “正是。”龍川把信件遞給寇準，“朕想把三王帶到涼都處置，您看如何？”

    寇準閱讀後點頭說：“嗯，微臣覺得可以，隻是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和他們的家眷，這些可都是皇親國戚。”

    龍川沉思片刻，遙望著窗外的天空，說道：“朕覺得，就按北涼律法來辦吧。”

    “那三王可都得......北涼律法嚴苛，陛下知道吧，”寇準說，“而且為了以防萬一，他們的子嗣也都得殺個幹淨......”

    “還真是皇家沒有親情，”龍川在心裏默默地說，而後對寇準道，“先依律法判決，其他的再議！”

    “是！”寇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