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處置了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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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湧泉山下,應天鎮。

    應天鎮能夠成為天下有名的地方,靠二寶,一為少室,二為還君。

    這一為少室,指的是少室寺。

    少室寺創派已千年,家大業大,靠著深厚的根基和虛懷若穀的態度,已經成為江湖之中的翹楚,雖不能打包票說它是武林第一,可也是武林之中不可小覷的大門派。

    每一年慕名而去少室寺拜師學藝的人是絡繹不絕,雖說少室寺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緣字。而少室寺上下信奉日月光芒佛,自然更是相信佛緣。

    因此,能夠進入少室寺拜師學藝的人並不多,可就算是如此,還是每年都吸引不少人懷著試試看的心態,前往求取那份能夠進入少室寺的佛緣。

    除了少室寺這一寶之外,另外一寶,乃是還君。

    還君者,其實就是應天鎮內的還君酒肆。

    別看隻是一個酒肆,但有著非凡的魔力吸引著各地的人慕名前往。

    因為,酒肆中的食物勾起了食客、美食家以及美食饕餮們的味蕾。

    這還君酒肆吸引眾人注意自然是歸功於美食,美食有二,一為肉食,二為酒液。

    這肉食乃是指的越嚼越有味,吃完唇齒留香的仙品雞。

    這酒液乃是指的形容如瓊漿玉液,入口過喉好似那清泉流淌經過的玫瑰甘露。

    有這兩個招牌,還君酒肆自然是生意興榮。

    更有熱心的食客為酒肆編了個順口溜:

    唇齒留香仙品雞,玫瑰甘露似瓊漿。人間食得此二物,比那神仙又何妨。

    很快,又到飯點了,原本冷冷清清的還君酒肆是座無虛席,掌櫃在門口熱情迎客,小二更是在樓上樓下飛奔。

    食客們紛紛圍坐在四方桌前,聊著有趣的談資。

    酒桌上,推杯換盞,品嚐玫瑰甘露,口中咀嚼仙品雞肉意猶未盡。

    在這些食客當中,有一個留著青皮的肥碩青年,卻是喝酒吃肉極為灑脫。

    右手握著雞腿,左手拿著酒壺,一口酒加一口肉滿嘴油光閃亮,酒肉在他的嘴裏不停輪換滋味,好不自在。

    他全身靠躺在椅背上,從他的眼中默默表達著他心裏的舒服,肚皮如山丘般挺起,白皙外露,看來他的肚子裏吃了不少好東西。

    翹起二郎腿,腳尖上下不斷輕鬆搖晃著,那份自得其樂,讓他的身心隨著酒肉在他的腦海中暢遊。

    不過,有很多新來的食客以及鮮有光顧的食客都紛紛對他的作派表示側目,無疑有他,乃是他那身灰色僧袍以及腳上的僧靴。

    他們看到這個光頭肥碩青年非常詫異,甚至有人忍不住低語道:

    “這個家夥不會是野和尚吧,出家人怎麽可以吃肉喝酒,這是犯戒的事。”

    對於那些對肥碩光頭青年竊竊私語之人,還君酒肆的老主顧以及還君酒肆的掌櫃、小二卻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不久,肥碩光頭青年風卷殘雲般的吃完麵前的酒肉,嘴裏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用袖子豪氣的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亮,一伸手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重重的拍在桌上道:

    “小二算賬!”

    很快一個青衣小帽的酒肆小二快步來到肥碩光頭青年麵前,點頭哈腰滿臉堆笑詢問道:

    “了能師傅,吃好了?”

    了能摸了摸自己的青皮頭,緊接著又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指著桌案上的銀兩對著酒肆小二噴著酒氣道:

    “你們還君酒肆的東西就是好吃,重來沒有讓我失望過,銀兩拿去,剩下的不用找了!”

    對於了能的這份灑脫,酒肆小二更是唯唯諾諾的從桌案上拿過銀兩送了能到酒肆門口道:

    “了能師傅,以後常來啊!”

    了能往酒肆大門外走去,而其他依然對了能議論紛紛的食客都是低聲細語,酒肆小二卻是來到掌櫃麵前嘿嘿一笑道:

    “掌櫃的,咱們是開門做生意,這樣的食客才是咱們最需要,他們?懂個屁!”

    掌櫃卻瞪了酒肆小二一眼低聲嗬斥道:

    “你幹嘛說話那麽大聲,我聽不見嗎?你心裏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被那些食客聽到了,耽誤咱們的生意。”

    酒肆小二聽到掌櫃的教訓之後,連忙繼續忙活去了。

    了能是心滿意足,用牙簽舒服的剃著牙,嘴裏哼著《大悲咒》,搖搖晃晃的就向著少室寺的方向走去。

    至於為什麽這了能要哼《大悲咒》,用了能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這些少室寺的同門師兄弟,還有那些師伯師叔們,看不透啊。人間有如此美食不享受,豈不可惜,可悲可悲啊。

    就在了能還在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一席褐色僧袍的高瘦武僧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醉眼朦朧的抬頭一瞧,看到這高瘦武僧對著他怒目而視,他瞬間的醉意全無,立刻酒醒了。

    然後,雙手合十恭敬的對著高瘦武僧施禮道:

    “了能拜見師兄。”

    此高瘦武僧正是了能的師兄了空,了空看到師弟了能一副醉酒熏天的模樣,臉上的怒意是越來越重,他直接伸出右手,重重的拉住了能的左耳厲聲詢問道:

    “了能,你的酒到底醒了沒有?”

    了能因為左耳傳來的痛意是齜牙咧嘴,對著師兄了空連連求饒道:

    “師兄放手,放手啊。

    這大庭廣眾,被別人看到多不好。”

    了空聽到師弟了能的求饒之後,非但沒有停止對他的責罰,更是一掌直接打腫了了能的青皮頭道:

    “你小子,也知道麵子啊?因為你,咱們少室寺的臉麵都被你丟進了,咱們羅漢堂成為全寺恥笑的對象!”

    了能看到師兄了空的憤怒和口中的聲嘶力竭,看來這次事情是非常嚴重了,他選擇了閉口不言。

    因為了空的大聲嗬斥,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他也微微老臉一紅,拉著了能就快速出了應天鎮。

    前往少室寺的路上,了能開始對著師兄了空求饒道:

    “師兄,你就看在日月光芒佛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麵對了能的求饒,了空卻是冷哼一聲,質問道:

    “你這樣的求饒已經是第幾次了,我告訴你,現在連方丈都知道了!”

    了能得知方丈知道他犯戒的事兒,頓時,嘴巴長得老大,有些震驚。

    了空看到了能已經被嚇到了,他停住腳步,麵對了能,伸出手指道:

    “師弟,我告訴你。

    你別以為你師兄我是羅漢堂首座,你就可以在少室寺無法無天。

    如果,哪一天,我這個羅漢堂首座被撤了,你小子以後等著到戒律院受罰吧!”

    了能聽到師兄了空把話說得這麽重,立刻快步來到他的身邊笑道:

    “師兄,你在和我說笑吧。

    你是咱們少室寺堂堂羅漢堂首座,還是慧定方丈身邊的紅人,你怎麽會被撤呢?”

    了空看到了能如此胸有成竹,卻是搖了搖頭回答了能道:

    “師弟啊,別什麽事兒都這麽樂觀。

    今天,慧定方丈特意找我去方丈室談話,談論的話題就是你!

    你小子屢犯寺規,慧定方丈說我督教不嚴,已經申斥於我了。

    你別拖了整個羅漢堂的後腿,也別給我抹黑,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了空的話等於已經給了了能最後通牒,了能不會不明白,他立刻對著師兄了空恭順道:

    “師兄,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放肆了。

    以後,我保證一定嚴守寺規。”

    了空聽到師弟了能的保證,卻是歎了口氣。

    他心裏明白,他這個師弟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但還是希望他能夠收斂一點吧。

    師兄弟一路說話,少室寺就在眼前,門口迎客僧看到了空的身影之後,直接雙手合十對著了空恭敬的行禮道:

    “了空首座好。”

    聽到迎客僧打招呼的了空,收起了對師弟了能一副恨鐵不成鋼,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轉而恢複了他作為羅漢堂首座應該有的端莊大氣的派頭,左手單掌直豎,整個人很嚴肅,臉上毫無任何顏色。

    麵對迎客僧的問候,了空非常禮貌的身體微微前傾向對方施禮,轉而進入少室寺大門。

    一路之上,了能跟著師兄了空過了少室寺的主殿-日月光芒殿,隻要看到了空前來的寺僧都會自然的向了空行禮,而了能卻跟著師兄了空身後,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師兄了空會如何責罰於他。

    而就在了空帶著師弟了能剛剛經過日月光芒殿的時候,迎麵卻走來的了空最不想看到的人,戒律院首座戒允。

    戒允一臉笑眯眯的看著了空,如往常一般和了空相互行禮,但雙目卻注視著了空身後的了能。

    了空看到戒允眼中所看,不在他的身上,他知道這個戒允肯定又想幹嘛了。

    於是,了空故意用頭顱跟著戒允的眼神在行動,擋住戒允的視野對著他詢問道:

    “戒允首座,你在看什麽呢?可否告訴我?”

    麵對了空的詢問,戒允也知道了空在注意他在看什麽,雙目也不再搜尋了能,而是對著了空笑道:

    “了空首座,這是去哪裏啊?怎麽還帶著了能?

    我戒律院找他可是找得很辛苦啊!”

    麵對戒律院首座戒允要帶走了能,了空是麵如常色,依然對著戒允不怒不喜道:

    “了空接方丈法旨,了能所有事,由我直接管理。

    對了,聽說你有個師弟叫戒色,他總是喜歡和女施主討論佛法,有人雲,他和女施主可是很親近啊!本少室寺對於戒律之內,第一條可就是禁色欲。”

    戒允聽到了空提到戒色,本來一臉微笑的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怪異,他對著了空回答道:

    “我戒律院弟子自然是奉旨守規,哪像某些屢犯酒肉戒的僧侶?”

    戒允的話直指了空身後的了能,但了空卻不以為意,而是微微身體向前傾,對著戒允低語道:

    “戒律院弟子真的如戒允首座說得那樣奉旨守規嗎?希望戒允首座言如其實。”

    了空在與戒允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之後,沒有再去看戒允一眼,而是繼續保持他作為羅漢堂首座應該有的風範,帶著了能從戒允的身邊,擦身而過。

    戒允看到了空從他的身邊穿過,如此的無禮,他轉身看了一眼了空的背影,心中暗恨道:

    了空,你別以為方丈對你優待,你就無法無天,你師弟最好別落在我戒律院的手裏。

    了能在少室寺最害怕的就是戒律院首座戒允,他萬萬沒想到師兄了空就這麽把戒允給對付過去了,而且還特意為了他在方丈那裏請了法旨,他的心中對師兄了空有了一絲暖意,這才是他了能的好師兄。

    通過日月光芒殿之後,就是少室寺的五堂院一閣。

    五堂院分別是:羅漢堂、般若堂、戒律院、菩提院、達摩院

    一閣是:藏經閣

    而在五堂院一閣的後麵乃是方丈室。

    了空帶著了能並沒有往羅漢堂的路而走,反而是往方丈室的位置而去,這讓了能心裏一陣緊張。

    他快步來到師兄了空身邊輕聲詢問道:

    “師兄,你這是帶我去哪裏啊?去羅漢堂的路,並不是這一條。”

    麵對了能提出的異議,了空卻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頭也不回的丟給了能一句話道:

    “跟我走就行了,不要問那麽多!”

    了能聽到師兄了空如此說,他也不好再多言。看到方丈室離他越來越近,他索性橫下一條心暗道:

    死就死了,都是因為我,使得師兄的首座之位岌岌可危。師兄保護我了這麽多年,我也應該替師兄出一份力了。

    而在了能下定心中決心之後,卻發現師兄了空帶著他並沒有在方丈室附近停留,而是直接穿過方丈室直接往前走去。

    通過方丈室,那要進入少室寺的後山了,在後山有個非常有名的地方,叫佛心崖。

    佛心崖顧名思義,那就是修煉佛門心性的地方,當然,這也是懲罰犯戒弟子的地方。

    了能終於知道師兄了空要帶他去什麽地方了,他心中感歎,師兄也是為了他好,戒律院首座戒允追他追得那麽緊,能去佛心崖也是一種選擇,既可以保護他,也可以讓戒允閉嘴。

    了能跟著師兄了空登上少室寺後山,來到佛心崖。

    沒過多久,隻見一個清瘦的灰袍老僧,雙目微閉,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在一塊足有三人多高的石頭上念誦《日月光芒佛經》。

    而在他的身後,一個巨大紅色“佛”字篆刻在山壁之上,讓所有來到佛心崖的人,都不得不肅然起敬。

    了空和了能來到清瘦灰袍老僧麵前,雙手合十,靜靜的等待。

    如今已經是夕陽西下,晚霞的光芒已經照耀在佛心崖的“佛”字之上,這使得紅色“佛”字,更加的耀眼發出金紅色的光芒。

    聽以前寺裏的老僧說過,隻要陽光照耀在佛心崖的“佛”字之上,那就是日月光芒佛駕臨少室寺之時,必須有一個少室寺的得道高僧,在“佛”字前,打坐念經,這樣才彰顯少室寺對日月光芒佛的虔誠之心。

    太陽終於落下,而月亮開始爬上深藍色的夜空。

    那端坐在石頭上的清瘦灰袍老僧嘴裏停止了佛經的念誦,睜開眼睛目視前方,看到有一褐色僧袍的武僧和一灰色僧袍的僧侶站在他麵前多時了。

    清瘦灰袍老僧對著了空開口道:

    “原來是我寺了空首座前來佛心崖,老僧未能遠迎,還望了空首座恕罪。”

    麵對清瘦灰袍老僧的打招呼,了空恭敬的對著他雙手合十道:

    “慧根大師乃是我少室寺的得道高僧,弟子怎敢在大師麵前稱首座,您還是稱呼弟子為了空吧。”

    慧根大師看到了空如此謙虛和恭敬,他端坐石頭之上,對著了空是微微點頭。

    他目視了空身後還有一個身材肥碩的灰袍小僧,對著了空詢問道:

    “了空,你今日來佛心崖所謂何事啊?是否和你身後那個小僧有關。”

    了空對著慧根大師點頭回答道:

    “回大師話,弟子此來就是為了我那師弟了能,了能貪戀紅塵酒肉之欲,無法清修佛法,還請大師能夠替弟子管束於他。”

    慧根大師聽到了空的介紹,再次看了看他身後的了能之後,目視了空道:

    “了空,此地乃佛心崖。隻要是來到這裏的犯戒弟子,老僧自會讓他改過自新的。”

    了空聽慧根大師如此說,立刻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道:

    “那就勞煩大師費心了。”

    了空轉身看向師弟了能,伸手指向慧根大師方向,示意他向慧根大師行禮。

    了能立刻按照師兄了空的意思做,對著慧根大師雙手合十道:

    “犯戒弟子了能拜見慧根大師。”

    慧根大師目視了能的問好後,點了點頭道:

    “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老僧在佛心崖修行,切記一定要誠心、忍耐。”

    了能聽到慧根大師的教誨之後,對著他繼續雙手合十道:

    “弟子謝大師教誨。”

    了空終於把師弟了能送到了佛心崖,也算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他和慧根大師告別後,就踏著月色下山了。

    而了能卻對師兄了空依依不舍,來到佛心崖,以後就不能喝酒吃肉了,這日子肯定是無比的艱苦,他對著月光心中禱告道:

    大慈大悲的日月光芒佛,您老一定要保佑我,早日離開佛心崖啊,弟子和酒肉還是很投緣的。

    他心中又念誦了一遍《大悲咒》給自己提個醒,他了能悲慘的日子從明天開始就要來了,好好忍受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