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方向定了下來，接下來就是具體的戰術安排，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個事情要做。

    “神跡”在並城活動的疑犯還沒有正式開始審訊，剛抓捕歸案後曾例行訊問，那家夥嘴挺硬，賀虹也不多說，直接安排“常規”手段進行看管。

    三天沒讓他睡覺，除正常吃飯解手之外，還要不間斷欣賞特殊音樂，前天又過了一遍堂，疑犯的右側臉頰也有了明顯的凹痕，瞪著通紅的眼睛還是不鬆口。

    賀虹見狀，扭頭就走，這又過去了兩天。

    下午一開工，賀虹帶著一眾調查員下到五層，這是許麟第一次來到關押和審訊異能罪犯的地方。

    地下五層空間很大，他具體不知道有多少監房，沿走廊發現關押著七名罪犯，其中就有他參與抓捕的隱身類異能者李天錫，以及那個晚上意外參與抓捕的致幻類異能者。

    李天錫正規規矩矩坐在監房之內看書，透過朝向走廊的一整麵特種合成材料製成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書名《異能者管理規範》。

    看到調查員們走過，他還笑著向大家打招呼，不過丟給他的隻有鄙夷和白眼，尤其是幾位女士。

    致幻異能者的反應稍有不同，看到賀虹的時候非常明顯的哆嗦了一下，好像後者在他眼中就是某種駭人的猛獸。

    來到審訊室，依然是賀虹，李凡，胡權三人主審，許麟等人留在外麵的觀察室。

    許麟通過玻璃一眼看去，疑犯的狀態非常之差，無須他自己承認，隨便是誰都能看得出來。

    雙手被倆手銬鎖在金屬桌子上，雙腿同樣被鎖的無法動彈，脖子上抑製器閃閃發光，玻璃隔絕罩又將他的腦袋捂得嚴嚴實實。

    此時的他腦袋低垂，對走進來的賀虹三人毫無反應，因為他已然困極入睡，監房管理員撤掉大燈和喇叭不過五分鍾而已……

    賀虹坐定，胡權則走到疑犯身邊，伸手粗暴的拍了拍他戴的玻璃頭罩，後者身體一歪，但沒有摔倒，鎖銬的禁錮非常牢靠。

    “喂！醒醒！醒醒！睡什麽睡，讓你睡了嗎！醒醒！”

    疑犯終於抬起來仿佛裝滿漿糊的腦袋，嘴裏還堵著一個防止他咬舌自盡的嚼子，緩緩撩開沉重的眼皮，血灌瞳仁。

    胡權不管這些，在疑犯腦後的撥弄一下開關，摘下玻璃頭罩，然後解開了嘴裏的嚼子。

    疑犯張合幾下被撐的麻木的嘴巴，血紅的眼睛惡鬼般盯著賀虹。

    賀虹明豔無雙的俏臉不為所動，隻是冷冰冰的問：“想清楚了沒有？”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實力……”

    聲音幹啞，好似聲帶剛用砂紙打磨過。

    “是嗎，你可以繼續嘴硬，不過豫省的也落網了，他的傷比你重，相信很快就會開口的！”

    “……”

    疑犯沉默了，從賀虹臉上辨不出言語真假，目光轉到李凡身上，這家夥更是一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扭頭看看身邊拎著玻璃頭罩的男人，後者衝他呲牙一笑，手指還在有意無意的輕輕敲著罩子。

    繼而運轉漿糊一般的腦子，卻悲哀的發現他們說的很可能是事實，豫省誰在行動他當然知道，Z國三十多個省，那女人卻直接說出豫省，豈不正是說明沈英也被抓了，而且還是身受重傷……

    他意識到繼續堅持已經沒了意義，誰能保證沈英也能向他這般堅定，坦白吧，不論懲罰如何，至少眼下不用再受活罪了。

    想到這裏，他深吸口氣，眸中的血光退散少許，用沙啞的聲音道：“我叫阮明宇，安南人，受‘神跡’安南分部陳文遠先生直接管轄，大概一個月前來到了並城，尋找異能已經覺醒，但還沒有備案的異能者，主要是兒童……”

    賀虹再次開始了埋頭記錄，實際上她在進行犯罪心理側寫，罪犯的口供自有視頻記錄。

    阮明宇啞著嗓子說了十幾分鍾，其中就包括了如何發現的三個孩子，偶然上街感覺到許麟的不同，取現金時遇到窮極搶劫的李天錫，並臨時起意讓他監視觀察許麟等。

    招出的情報與幾天來的調查推理出入不大，見阮明宇停了下來，李凡沉著臉問：“你的撤退路線呢？”

    阮明宇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罪犯一旦認罪，基本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夷陵市，西南連通船運公司，532號貨船，這艘船具體會把我和孩子們送到哪裏，要在船走開後才知道，我還沒有往那裏送過……”

    觀察室裏的白靈歡已經打了電話讓人去調查船運公司和貨船。

    “說一說‘神跡’和陳文遠！”

    李凡直指重點，至於如何與安南分部聯係，沒必要問，抓捕的時候他就把手機砸的稀爛，況且他說過那天下午聯係過聯絡人，那邊早就有了阮明宇被抓之後的應對預案。

    當今時代，很難有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出現。

    同樣被毀的還有他帶的異能感應器，技術部門正在全力研究，以期能改造利用。

    “關於‘神跡’安南分部，我隻知道那裏在進行異能人體研究，我們找的兒童大多都是實驗體，但是我根本不知道研究基地在哪裏，誰是主要負責人，研究進行到了什麽程度，我們能被派到世界各地尋找實驗體，一大原因就是，萬一失敗被抓，也能保證核心秘密不會泄露……”

    阮明宇說的是實話，故而毫不遲疑，繼續道：“我的單線上級是陳文遠，他如果有重要情報會聯係我，但我不知道他在分部裏具體的身份……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李凡皺皺眉頭，說實話，他對阮明宇提供的情報並不滿意，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船運公司，而對真正操控這一切的‘神跡’安南國分部卻一無所知。

    “你們在我們國內活動的還有誰？”

    阮明宇稍稍愣了愣，隨即歎了口氣，道：“秦省的馬亮，他已經死了，豫省是沈英，也被你們抓了，就我們三個，至於前後還有沒有派人我不清楚……”

    賀虹飛速記錄的筆略微頓了一下，他隻提了三個人，可魯省也有人在活動，他會不會還有所隱瞞？

    她把中性筆放下，慢慢抬起頭，看了眼疲倦不堪的阮明宇，目光瞟過拎著玻璃罩子靠坐在金屬桌上的胡權。

    胡權心領神會，狀似嬉皮笑臉，語氣卻很陰冷的說：“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落下的，否則你就告別睡眠吧，別覺得你很慘，在你出手找那些孩子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談條件的資格，現在多說一些有用的情報，無非是在牢裏能少受點罪！”

    阮明宇五分鍾睡眠換來的清醒早就失效，混混沌沌根本沒發現賀虹使的眼色，但是旁邊這個一直嬉皮笑臉的家夥說的話他很清楚其代表的含義，努力挺直了腰杆，啞聲道：“我知道的都說了，如果沈英招供，我敢肯定他和我說的差不多。”

    賀虹點點頭，合上文件夾，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

    一樓辦公室。

    賀虹坐在她的椅子上，其他調查員各自找地方坐下，不多時吳教授也走了進來。

    “情報不多，但也足夠我們先行調查了，通知鄂省方麵調查船運公司了吧？”

    賀虹看著當時留在觀察室的幾人。

    “已經通知了！”

    白靈歡俏臉很嚴肅，“神跡”誘拐實驗兒童的行為嚴重觸及了所有人的底線。

    “好！將阮明宇的口供分享給總部和各省安保委，聯係秦、魯、豫、鄂四省同步一下時間，我們準備一下就出發！”

    隨後目光轉向進來後還沒開口的吳教授，“老師，您還有什麽安排？”

    後者點點頭，微微皺著眉道：“我倒沒什麽安排，不過總部的方孝武處長和兩位專家可能很快就要來了，處長要親自指揮作戰，你們不等嗎？”

    “領導，您留下等方處長，我們先去和他們做些先期調查！”

    李凡即便坐著也是一絲不苟，主動請纓。

    賀虹略一沉吟，看到眾人眼神中都有堅毅之色，這才緩緩道：“那好，李凡你帶隊！”

    “咦？那小葉呢？小葉也能跟著去嗎？”

    沉悶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了女孩纖細的嗓音，氣氛立時變的輕鬆不少，不過大家依然是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團隊裏已經多了一位特殊的存在。

    賀虹先是看看許麟，卻見後者正眼神飄忽瞅著她，好看的眉毛皺了皺，說：“小葉的檢測做完了？”

    “呃……已經都做完了，具體的報告王博士可能還沒整理出來。”

    許麟又飛快的瞟了一眼女領導……背後趴著的小女孩。

    “我這兒有什麽問題嗎？”

    賀虹從不玩曖昧，直接問了出來。

    “嘻嘻，大哥哥好像是不讓我碰你的耳朵誒……”

    女孩的聲音天真無邪，可是她意欲進行的動作卻讓很多人都尷尬不已，做為當事人的冰美女更是極其罕見的紅了臉，紅了耳朵，紅了脖子……

    “小葉！你又頑皮了哈，從姐姐背上下來！”

    許麟故意沉下臉，喝令小女孩，熊孩子太能鬧。

    “那好吧，不過我也要跟哥哥姐姐們出去玩！”

    女孩撅著小嘴趁機“要挾”，並在離開賀虹的瞬間，用細細的手指還是輕輕碰了碰其已然紅的發燙的耳垂。

    賀虹隻覺一絲冰涼從左耳傳來，更是霞暈雙頰，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