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李凡的手機上收到了安保委發來的信息，是當地警方經過篩選，得出的這個小區一年內，去世老人的信息，有十五人之多。

    這是死亡人口如實上報，注銷戶口的派出所檔案，不排除還有的家庭沒有來得及登記匯報。

    看著這十幾戶的簡單資料，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至少是一個方向。

    他們搜查過的第一棟樓裏，在半年前有兩位老人離世，不過許麟很確定那裏麵沒有任何異樣存在，而且當時五人也發現了家裏還擺放有相應的紀念物品及遺像。

    眼下這棟樓，在他們所處位置上一層就有一戶，三個月前剛辦了喪事，老人病逝。

    李凡帶著眾人直接來到這家門前，“咚咚咚”。

    “啪”門鎖打開。

    一個中年男人推開門，形容憔悴，厚厚的嘴唇輕微哆嗦，念念有詞，細聽之下還是那一套。

    許麟仔細看看他，沒有靈體加身的情況。

    大家緩步進屋，房間裝修不錯，看得出家庭有一定實力，客廳沒人，大小三個臥室，其中一間可以看到床上躺著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身上蓋了一條小薄被，正自睡得深沉。

    許麟來到床前，老人滿臉皺紋，年歲應屬高壽，資料顯示她去世的老伴兒是八十八歲。

    現在老太太呼吸均勻，家裏突然而至的幾人也沒有驚醒她，睡眠質量還可以，更重要的是許麟確認她乃肉身凡胎，不是靈體。

    眾人又在家裏仔細看了看，沒有其他發現，看到男主人和妻女的生活照，不過她倆都不在，李凡試著詢問，中年男人愣了愣，好半天呆滯的眼珠子才活動一下，說是妻子帶著孩子去旅遊，已經有幾天了。

    說完，他一步一步走到老母親的床前，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麵色柔和，目光眷戀，默默的守護著沉睡的母親，對其他人不聞不問。

    這家沒有看出問題，眾人離開，這棟樓一年內沒有其他的老人過世。

    大家直接下樓去往下一棟，有三戶，不過其中一戶家裏沒人，很可能是老人離世後就空了出來，兒女另有房產住處。

    另一戶是七十多歲的母親去世，老父親還健在，一進門老人家就問他們為什麽還在工作之類的話，男女主人陪在老頭左右，經檢查沒有其他存在。

    最後一戶也是老太太離世，今年正好八十，老頭已經先走十多年了。

    中年業主夫婦都在家，兒子兒媳還有剛能走道的小孫子陪在身邊。

    讓許麟感到奇怪的是，二十多歲的兒子和媳婦身受囈語影響，嘴裏不停念叨，但是一歲多的小孩子卻沒有受控的跡象。

    乍一見好幾個陌生人，小家夥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聲，符千千及時出手安撫，小男孩立馬咧嘴歡笑，還張開兩條小胳膊跟符千千求抱抱。

    圓臉姑娘見小孩可愛，彎腰將之抱起，小家夥“吧唧”一口在符千千的圓臉上印了個口水印。

    乖巧可人的小男孩，充滿童真天趣的舉動，稍稍衝淡了籠罩在大家心頭的陰霾，胡權和白靈歡爭相捏著小家夥的小肉臉，就連李凡的萬年撲克臉，在看孩子時都有了些微的鬆動。

    此間主人，尤其是孩子的父母，沒有對眾人逗孩子的舉動表達任何意見，隻是靜靜的陪在中年夫婦身邊，低聲囈語。

    認真檢查之後眾人離去，小家夥居然還依依不舍，想掙脫母親的懷抱繼續跟大家玩。

    “這是第七戶了吧……是不是咱們的方式還不對？”

    胡權在電梯裏嘟噥。

    這次沒人說話，因為本就有點死馬當活馬醫的意味，但無論如何也要先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不是還有後邊九戶嗎。

    引發這樣的群體性精神感染事件總有個原因不是！

    “咚咚咚咚……”

    胡權敲門，一直有些不爽的心情在這個小動作上得到了稍微的宣泄，敲門的力氣大了些。

    靜等五秒鍾，沒人開門。

    李凡眉頭一皺，裏麵肯定有人。

    胡權見狀，心頭一動，“咚咚咚……”，又是一連串比剛才更大力的敲門。

    又等了幾秒鍾，裏麵才傳來“啪嗒”脆響，防盜門打開。

    出來一位三十多歲，形容憔悴，兩頰似有淚痕的男子。

    大家微微一愣，還不等進入房間，突然“嘀嘀”之聲大作，尖利的聲音在這片並不寬敞的門前空間顯得異常刺耳。

    李凡旋即大喝：“就是這裏！”

    胡權的反應最快，一閃身就進入了房間，許麟等人也緊跟而入，隻留男子呆立門口。

    不過，他很快就挪動僵直的雙腿走進一間臥室，坐在床頭，低聲啜泣，嘴裏不停小聲說：“媽媽，我要陪著你，我不工作，要陪著你……”

    眾人很快聚攏到男子身前，因為屋子裏沒有其他人。

    “凡哥，怎麽辦？”

    許麟問道。

    李凡目光深沉的看了看對他們不理不睬的男子，按下通訊器，道：“領導，我們應該找到了異常的源頭，感應器反映強烈，但是除了一個顯得很傷心的男人之外，沒有精神波動劇烈的靈體。”

    很快，眾人耳朵裏就想起了賀虹清冷的聲音：“名單上哪一戶？”

    “哦……是4棟1單元1[img]http://yw.api.qq.com/html-chapter-26756-144214[/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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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的張進……”

    “張進……九個月前他母親離世，突發心力衰竭，享年五十八歲，去世之前已經住院一星期，高血壓引起的頭暈症狀已經緩解，計劃很快出院……”

    “張進是一家商貿公司的業務經理，手上有個不小的單子，他在其母親去世的那天離開了醫院，去接見客戶，三個小時後接到醫院電話，說他母親病危，他趕到醫院之前老人即以去世……”

    “他曾結婚，三年前妻子與其離婚，有一女隨前妻，離婚原因也是工作時間的問題……”

    賀虹清冷的聲音通過通訊器說完了張進，也即眼前哭泣男子的簡單情況，許麟也不知道安保委為什麽會這麽快，就對一個事件之前毫無關係的普通市民，掌握了如此之多的隱秘材料，不過現在不適合糾結這個問題。

    他直接問道：“那我們怎麽處理他？”

    “你確定沒有看到任何靈體？”

    “沒有！”

    “張進還有什麽反常的舉動？”

    “就是哭，比先前那幾家的表現要傷心很多，說的話意思都差不多……”

    “這樣啊，哦，我是蘇芸，我原先的猜想是，有哪位老人臨終前，沒有見到自己忙於工作的孩子，這才在死後由潛意識激發，形成一個影響範圍不小的區域……”

    許麟眾人對蘇大夫的接入稍感意外，但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說的話上麵。

    “當然那個不確定，畢竟沒有先例，既然現在隻有一個因思念母親，而傷心過度的男人，那就也有可能這種囈語症狀是他長時間的自責、悔恨形成了一股精神波動，感染到了周圍的居民……”

    “還是那句話，我不能確定……建議是給他注射強效鎮靜劑，切斷他不停外湧的精神波動，不要讓感染事件繼續……過後再給他進行心理和催眠治療，或許就能徹底解決……”

    “我同意蘇大夫的建議，你們現場具體操作，隨時注意任何變化！”

    賀虹接過話，同時批準了蘇大夫給的行動建議。

    眾人都點點頭，仿佛那兩位就在麵前。

    李凡向白靈歡一使眼色，後者會意，上前兩步，伸出白皙細嫩的左手，手掌向上，幅度很小的晃了晃，隱約有一股筷子粗細的淡淡氣流形成，然後放到依然啜泣不止的男子鼻子底下。

    他毫無反應的將這股由毒師美女調製出來的氣體吸了進去，兩三個呼吸之後，男子身體一歪，倒在床上，不消片刻，居然隱隱打起了呼嚕。

    眾人見男子沉睡，幾乎在同時，都長長的籲了口氣。

    不過許麟很快又想起一個問題，怎麽確定感染到的人已經隨著男子的昏睡而擺脫了影響呢？

    不等他問，李凡已轉身走了出去，敲開了隔壁人家，幾分鍾後，他走了回來，神色凝重，先對大家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通訊器說：“張進已經昏迷，感應器的指示也趨於正常，但是囈語症狀還在繼續，我剛才出去確認過……”

    “……”

    通訊器裏一時沉默，隻有極其細微的沙沙電流聲。

    “如果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是蘇芸，話音裏帶著明顯的愧疚，因為最初的方案就是根據她的猜想製定的，如今沒作用自然會受到一定的打擊。

    “不，我不這樣認為，既然感應器恢複正常，那說明張進的確與此案有關，隻是還沒有找到最關鍵的原因！”

    賀虹當時也同意這麽做，而且她堅信思路沒錯，這是她做為催眠師那一縷玄妙的直覺判斷。

    眾人再次圍站在昏睡在床上的張進身邊，各自擰眉，認真思索。

    “你們是誰？為什麽不陪著父母？為什麽還在工作？”

    一個略帶沙啞的女人嗓音在他們身後突兀響起，靈魂三問直如炸彈一般，震得許麟五人險些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