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籌錢的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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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西部邊境城市,隨著長鳴的汽笛聲,一列火車緩緩進站停靠。

    一個男人背著雙肩包,跟隨人流依次下車,警惕的目光左右掃過,雙手扶著背包帶,肩膀抖了抖,讓背包更加貼合腰背,快步走向出站口。

    穿過站前廣場不斷上前搭訕的小旅店老板,以及帶著各種口音的出租拉客人群,走向外麵的市區大道。

    “康蘇!康蘇!康蘇!一位就走!一位就走……”

    男子正待打車,身後的一聲吆喝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心念一動,扭頭看向不遠處那名吆喝的中年大叔。

    西北幹旱的氣候和夏日灼人的陽光,讓大叔擁有了一副古銅色的肌膚,歲月流過,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

    他此刻正在對著不斷湧出的旅人們奮力呼喊,期望有人能夠光顧他的線路。

    這種俗稱“黑出租”的拉客行為,各地車站都有,旅客人生地不熟,聽到自己的目的地,價錢也和正規客運差不多,再加上不願嚴格等候客運時刻,總有人會上了他們的車。

    當然,真正走開之後,走到什麽荒郊野地,司機就開始各種借口,不是路難走,就是車壞了等等,總之要加錢,言語之間隱隱有威脅之意,而車上往往都有扮做順路旅客的同夥。

    一般人到了這時也基本都自認倒黴,電話報警當然是不敢,隻能乖乖掏錢了事。

    司機們也就是為了掙黑錢,大體不會做的太過分。

    有關部門近些年下大力度進行整治,說實話,成效很顯著,車站至少消失了百分之五十的這類人群。

    但是,總有人見縫插針,頂風作案,他們就是算準了政府資源有限,不可能監管的麵麵俱到,所以,這種行為也可以說是屢禁不止。

    當然,也不排除就是想老老實實順路拉幾個客人掙點外快的人,隻不過,這種人,很少。

    男子默默看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嘶啞的大叔,嘴角一勾,走了過去。

    “去康蘇,是吧?”

    大叔聽見有人搭話,趕忙回頭,稍微打量兩眼背包的年輕男子,咧開滿口黃牙的大嘴,笑道:“對對對,康蘇,就差兩個人……兄弟放心,價錢合適!”

    男子不著痕跡的輕哼一聲,同時雙眼直視大叔,緩緩說道:“很好,現在就走!”

    大叔粗壯的身體一頓,臉上七分是裝出來的笑容逐漸收斂,本有些血絲,但一直轉個不停的眼珠突然變的呆滯,轉身走去。

    男子臉上掛起輕鬆的笑容,跟在後麵。

    ……

    “燕姐,看來他準備離開了……”

    “嗯,該收網了,再跟下去意義不大,出境可是很麻煩啊……”

    在男子身後五六米處,兩名帶著寬大遮陽帽的年輕姑娘輕聲交談,隨後也跟了上去。

    大叔領著男子走到一輛本是白色,但落滿灰土,客坐車門大開的麵包車前。

    沒有任何話語,直接開門坐在了駕駛座上,插入鑰匙,啟動了汽車。

    男子微笑不變,從還開著的車門向車內看去,已有兩人在等候,兩名身體強壯的小夥子。

    二人互相交換眼神,沒有說話,其中靠門的年輕人向裏擠了擠,給男子讓開進後座的空間。

    男子並沒有立即上車,正待暗示指揮兩個小夥子,突然,精神略一恍惚,隻是刹那之間,再一看,車上哪裏有什麽小夥子。

    他抬頭看看掛在中天的太陽,嘟噥道:“太熱了,趕緊到地方休息一下……”

    然後,貓腰鑽進了車內。

    與此同時,兩個小夥從另一邊下了車,隨手帶上了車門,司機大叔也目光呆愣的重新下車,與小夥子站在一起。

    “嘭嘭嘭”

    三聲悶響,車門關閉,男子並未覺察出自己隻關了一扇門,為何會多出另外兩個聲音。

    “好了,咱走吧,辦事處在哪兒啊?”

    一個年輕姑娘輕輕拍了拍白嫩的小手,向同行的燕姐問道。

    “我也不知道,算了,去警局問吧……誒等一下,車上好髒……”

    燕姐一把拉住就要鑽車上的同伴,素手輕輕一揮,一股涼風吹過,麵包車前座附近揚起了淡淡灰塵。

    二人掩鼻而立,等到氣流散去,塵土不在,燕姐開車,另一名姑娘做到了副駕駛位置。

    燕姐打正車輪,換擋給油鬆離合……呼,車輛熄火。

    “什麽破車,就這還敢拉人做生意?”

    “唉,芳芳啊,他們就是靠這種破車騙錢,這種生意永遠禁不了……”

    燕姐說著,重新啟動,慢慢熟悉,車子終於駛入了街道,不消片刻,匯入滾滾車流,揚長而去。

    十幾分鍾後,中年大叔和兩個小夥子突然齊齊打了一個冷顫,眼神恢複了清明。

    三人你看我,我看他,又瞅了瞅四下環境,齊聲怪叫:“臥槽!車呢?”

    ……

    背包男子感覺很放鬆,自己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不錯,二十多天就搞了那麽多錢,算是達到進入的標準了吧。

    其中自己順便搞點運營資金也能說的過去,畢竟這社會,沒錢啥也不能幹。

    去備案,開什麽玩笑,我完全能憑借自己的能力就能夠很好的生活下去,為什麽要接受管束製約,那多別扭。

    嗯,多少錢啊?我自己留了一百萬,已經轉過去的應該有一千萬吧,畢竟是去投奔,自己留點零花錢就行了,大頭算作是投名狀,見麵禮吧。

    咦?我怎麽忽然把這說出來了……嗨,算了,不想了。

    接頭的地方是叫啥來,啊,想起來了,在塔國穆爾加……哇,外國啊,還沒去過呢……

    哦,對了,具體是一個酒吧,好像是叫牧人酒吧,嗯,對,我再看看啊。

    誒?我的手怎麽了?為啥動不了?嘶……好疼,這怎麽回事?

    “叭!叭!”

    兩聲脆響,男子腦筋刺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微微眯起了眼睛。

    疼痛緩解,他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入目哪還有什麽奢華的住所,甘美的酒食,風情萬種的異國女郎。

    雙手牢牢銬在金屬桌上,兩腳亦是,脖子裏好像還帶著什麽東西,剛想激發精神波,整個頭顱卻劇痛難忍,就好像有人拿帶刺的小鞭子抽打柔軟的大腦。

    麵前不遠處,長條桌後坐著三個人,一男兩女。

    男人麵相忠厚,二女青春靚麗,美豔絕倫。

    男子卻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麽地方,頓時麵如死灰……

    “看來他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再繼續必須要出境!”

    燕姐輕聲對身邊的兩人說。

    “是啊……呃,我有個電話……許麟?他怎麽打來了?我去接一下!”

    芳芳說罷,趕緊起身走出了審訊室,接通了電話,“喂……”

    ……

    許麟很憤怒,因為有人惹到他了,確切的說並不是惹到他本人,而是他的父母。

    早上起床去衛生間清理一夜的“存貨”,就在完事兒要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父親小聲說:“你那還有多少錢?我這邊不夠了……”

    “三萬多,沒了……”

    媽媽說的也很小心。

    “這還不夠啊,這次得湊夠十萬,還差三萬……要不問下小麟子手上有沒有?”

    “嗯,等他出來問一下……這也是為將來打算,唉……”

    許麟聽得很清楚,爸媽說的是錢,但不知為何要湊錢,而且準備向自己張口。

    說實話,做為兒子給父母一些錢,天經地義,他們辛辛苦苦養自己這麽大,費的心血,那是多少錢都算不過來。

    而自己之前工作一年,確實也沒有給家裏留過幾個錢,另外買小摩托就花了三四個月的工資。

    最近在安保委得了十幾萬獎金,但暫時還沒和他們說過,一下子這麽多錢,難免會把老二位嚇著。

    雖然安保委那邊已經默許他可以將目前的工作告知,但一直也沒有很適合的時機,反正再過幾個月全國就會都知道,倒時再說也不晚。

    許麟現在偶然之間聽到他們似乎在為錢的事情煩惱,即便把十幾萬都拿出去,也一點問題沒有。

    但他卻忽然想到,昨天父親就去轉過一次賬,難道遇到了什麽需要大量金錢才能解決的事情嗎?

    許麟走出衛生間,直接來到沙發前,神色如常,道:“爸,媽,剛才我聽見了,錢的話我有,不過您能說說遇到什麽事嗎?”

    父親和母親微微發愣,然後互相看了看,母親才拉著兒子的手,按到兩人中間,慈祥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輕輕說道:“小麟子啊,你才長大,但是我們的世界卻不一樣了……”

    許麟聞言頓時一驚,媽媽的話鋒有點不對勁啊,眉頭微微皺起,繼續聽了下去。

    “我和你爸這次出去,碰上了一位高人,他告訴了我們很多這個世界的真相,我們已經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安穩的生活了,從現在開始必須要做最後的打算……”

    許麟猛然覺得自己仿佛被人用棒子狠狠的悶在了後腦勺,滿腦子都“隆隆”轟響,萬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有人把注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是自己最深愛的父母。

    “我們本來不想說的,怕你瞎想,但你畢竟已經長大……”

    父親並沒有注意到兒子在強忍著怒意,還在說著。

    許麟站起身,輕輕按了按父親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火,低聲道:“爸,您先別說了,我都懂,我先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