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出現了輕微的騷動，參加下潛的調查員與各自相熟的人小聲議論，似乎在準備怎麽發言。

    許麟也是認真思考自己當時的一些發現，正在打腹稿。

    “我先說吧……我是馴獸師，溝通和控製動物是我的專長，但是，下水之後發現，能力一點作用都沒起……”

    衛桐雪站起身來第一個發言。

    “海龜、鯊魚、海豚等還有其他不認識的魚類，我全部沒法控製，好家夥要不是那幾位哥們來得及時，我都要被那些王八玩意兒吃了，這家夥搞得……”

    衛桐雪在會議上的發言依然泥沙俱下，當她說到救援她的“那幾位哥們”時，會議室裏有五六人或摸鼻子，或小聲咳嗽，或者是扭著腦袋左右看，顯然都是當時事件的親曆者。

    衛桐雪則不管那些，繼續說道：“我就很奇怪，明明能感覺到精神波動發出去，但那幫癟犢子就是沒反應！

    在我老家，讓熊瞎子跳舞就跟玩一樣，怎麽下了水就不行了，難道是我的能力隻能在陸地發揮，水裏不行？”

    “是的，我在水下也是這個感覺，根本沒法控製附近的魚類……”

    坐在衛桐雪旁邊的一個嬌小姑娘細聲細氣的說道，也是一名馴獸師。

    “對！我也差點不小心被圍攻，精神波動在水裏基本不受阻滯，但就是沒法控製它們，就好像，好像，好像……”

    這是坐的靠後的一個青年男子說的，顯然就是此次來援的三名馴獸師中的最後一位。

    不過，他說到最後，連著幾個“好像”，卻說不出來究竟好像什麽。

    “好像它們已經被控製了！”

    衛桐雪說出了疑惑，那位男馴獸師立馬點頭稱是，但又皺著眉頭小聲嘀咕著什麽。

    “這麽說吧，我控製了一個熊瞎子，姍姍也想控製，那她作用到這隻熊瞎子大腦裏的精神波必須將我的驅逐出去，很好理解，是吧？”

    衛桐雪伸手扶在身邊嬌小姑娘肩頭，也就是她說的姍姍，然後舉完例子轉動身軀，看了會議室一周。

    所有人都點頭，例子簡單明了，就是搶奪控製權的問題。

    衛桐雪見大家都明白，接著說道：“而當時的感覺就是，我們的精神波動根本驅逐不動那些魚類腦子裏的精神殘留，所以它們才不聽話……”

    “呃，小衛啊，我有個問題，你的話一次能控製多少動物？或者說輻射範圍有多廣？”

    說話的是白發蒼蒼的楚教授。

    “十幾隻熊瞎子吧，現在的上限不超過二十隻……”

    “大姐你是多麽喜歡大黑熊，幹啥都是拿熊瞎子舉例。”許麟在心裏不住吐槽。

    “總的來說，動物越大，大腦越發達，可同時控製的數量越少……教授您的意思是那些王八犢子比熊瞎子要聰明？”

    衛桐雪英氣勃發的眼睛突然睜的溜圓，大聲問楚教授。

    “嗬嗬……”

    楚教授伸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不要著急，“不是那個意思，事實上海洋裏的生物，大部分智力水平是很低下的。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們目前的能力可輻射的範圍不是特別廣，那麽假如海裏有一個能夠同時控製那麽多魚類的存在，這個概率有多大？”

    楚教授目光灼灼，緊盯著氣場十足的衛桐雪。

    “……這，我沒法想象，可以控製幾十公裏範圍內的動物，我想象不到這種存在多麽強大……”

    衛桐雪喃喃自語，之前隻是感覺魚類受到了控製，卻沒有深入思考是否有未知存在能夠做到這一點。

    因為超出了她的認知，所以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可能。

    楚教授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一時之間沒有人再起來發言。

    會場大概沉默了兩分鍾，一名年輕研究員開口道：“教授，這種可能是不是有點太嚇人了……”

    “我們做研究就是要先大膽假設，不久前聞汕市不就有人已經做到了影響一個小型城市嗎？即使那是一起失控事件！

    現在能量的漣漪仍舊在蔓延，我們先做最嚴重的估計，才不至於事到臨頭束手無策。

    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大家也才第一次下海探查，情報有限，各位還有什麽發現嗎？”

    眾人互相看看，忽然感覺自己遇到的其實算不上發現，都是受到了魚群的攻擊。

    許麟又等了片刻，認為自己應該把想法說出來，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好，我不敢說算不算有用的信息，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嗬嗬，你是小許吧，沒關係，說出來大家參考一下！”

    楚教授笑道。

    “嗯，是這樣，我感覺魚群都在有選擇的優先攻擊異能者，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的能力比較特殊，大多數情況下會被認為是普通人……”

    會議室裏有人點頭，顯然之前認真了解過許麟的事跡與能力，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並不知道他說的特殊能力。

    “我第一次遇到了一隻大海龜，就從我身邊經過，但是，它很快就去攻擊了18……呃，攻擊了吳衝，他是控水師。”

    就坐在旁邊的吳衝眉頭一皺，複盤經過，眼眉卻越皺越緊。

    許麟繼續道：“後來我們又遇到了章魚襲擊，直至最後被大量鯊魚圍攻，即便到了那個時候，除了我主動出擊與幾條鯊魚搏鬥，它們大部分都在圍攻吳衝，包括後來我們弄回來的螃蟹，它也在外邊好像在等待時機去進攻。”

    “小許你的意思是，魚類專挑異能者下手，普通人或者說你這樣像普通人的異能者一般不會受到攻擊？”

    楚教授再次得出了一個結果。

    “嗯……差不多是這樣！”

    許麟認真想了想，教授總結的沒錯。

    “好，其他不是異能者的潛水員是什麽情況？有沒有被圍攻的情況？”

    楚教授看向了負責統籌安排的範景堂。

    後者飛快的和身邊幾人交流片刻，站起身說道：“確實沒有被圍攻，有幾人也是在救援調查員的時候才受的傷！”

    “嗯，很好，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

    楚教授點頭道。

    “可是，先前有漁民被攻擊啊，他們可都是普通人。”

    有人提出了異議。

    “這個嘛，現在我們不好說死，也有可能是魚類會優先攻擊異能者，如果沒有異能者，他們才會攻擊普通人。”

    答案比較牽強，但可以解釋目前的狀況，楚教授又沉吟片刻，道：“我們明天可以就這兩條情報來展開調查！”

    接下來就是具體戰術安排，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出謀劃策。

    最終敲定方案，因為有可能魚類會優先攻擊異能者，然後才是普通人，因此，所有控水師集體下水，做為誘敵牽製的部隊，將大部分凶猛的魚類吸引過去，不求殺敵，隻做牽製。

    而許麟帶領一支由專業潛水員組成的小隊下潛，尋找更進一步的秘密，雖說不能保證一定會有所發現，但至少是一個可行的方案。

    總比大家分散尋找，卻都遇到了鯊魚攻擊要好很多。

    會議臨近結束，突然有人走進來跟範景堂說了什麽，後者趕忙打開了會議室裏的大電視。

    然後才對大家說：“海警拍到的監控畫麵，五分鍾前，就在我們劃定的異常海域！”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電視機，茫茫大海之上，一道水柱衝天而起，水柱角度並不正，有點傾斜，十幾秒後，水柱消失，海麵泛起層層浪湧，一條巨大的尾巴甩出空中，然後沒入大海。

    至此，海洋重歸平靜。

    所有人都被這一海洋奇觀驚呆了，即便是長這麽大第二次來到大海的許麟都知道，剛才那一幕就是在海上都極其少見鯨魚噴水換氣的景象。

    總是咋咋乎乎的衛桐雪更是驚叫道：“我滴媽，那是啥？鯨魚在噴水嗎？”

    其他人也是對此議論紛紛，雖然看到的隻是五分鍾前的錄播畫麵，但回去後依然是向朋友們吹噓炫耀的資本。

    與大家的興奮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眉頭大皺的楚教授，等大家的情緒稍稍平穩，他才用凝重的語氣緩緩說道：“各位，奇觀罕見，但我總覺得此事不簡單！”

    眾人聞言，大腦盡皆冷靜，對啊，這條鯨魚出現的可是異能波動不正常的海域，會不會就跟此事有關呢？

    果然，楚教授沉聲道：“從水霧的方向判斷，這很可能是一條抹香鯨，判斷依據就不多說了，我想說的是，夏門海域，人類活動很密集，上百公裏都可說是近海。

    而鯨魚是什麽？它們嚴格來說是遠洋生物，很少會距離海岸這麽近，而且抹香鯨在鯨魚的種族裏有‘潛水冠軍’的稱號。

    但是，現在它卻出現在了近海，而且還正好在我們圈定的異常區域內。

    那麽，我就不得不考慮這是否與異能有關，假如它也被控製的話，我們該怎麽處理這次事件？”

    大家默不作聲，不是楚教授杞人憂天，而是真有那可能，一群鯊魚就這麽棘手，再來一條更大個的鯨魚……想想都刺激。

    “教授，或許我們需要一艘軍艦來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