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卓然領著部隊，不知是向東？向南？還是向西？經過一番討論後，獨立四團開始往西走，在萬家洲附近過贛江。

    這一帶並沒有政府的軍隊，獨立四團妝扮成政府軍，很順利地過了江。

    可是在油坊，他們遭到了滅頂之災。

    油坊，是贛西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卻是贛西通往贛中的一個樞杻。它西接羅霄山脈，北靠九嶺山，東連贛江，南達萬洋山，交通便利，戰略地位非常重要。

    華卓然率領部隊到達油坊，打的旗號是江西警備新編第四團，任務是剿匪。

    正規部隊來了，肯定會驚動地方官員。油坊鎮的鎮長來了。

    他自我介紹：“敝人畢福林，敝鎮的鎮長。長官辛苦，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華卓然對他的話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這個叫畢福林的人能給他籌到多少糧食。

    “不客氣。敝部奉政府命令前往山區剿匪，路過貴地，還望鎮長大人鼎力相助。”華卓然拱著手說。

    “好說好說。不知貴部在敝鎮停留幾日，我好籌措糧餉。”畢福林倒也爽快，不繞彎子。

    華卓然開始喜歡起這個幹癟老頭了。他仍然拱著手說：“畢鎮長，軍情緊急。我們在貴地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頂多三天吧！三天後我們開拔。”

    畢福林說：“如此甚好！我們明天就為你們籌集糧餉。敢問貴部有多少人馬？”

    華卓然臉色嚴肅起來。他說：“畢鎮長，請你不要觸碰軍事機密，那會掉腦袋的。你隻要為我團準備十天的糧餉即可。”

    華卓然一說，畢福林頓時慌張起來，他雞啄米似地說：“長官，對不起，對不起，老朽失禮了！老朽失禮了！”

    華卓然說：“不必驚惶，抓緊把糧餉籌齊了什麽都好說！”華卓然話中軟中帶硬，柔裏有剛。

    “是、是是，我一定抓緊辦，抓緊辦。”畢福林誠惶誠恐地走了。

    一個小鎮子，一下來了幾百人，平時冷清清的，現在頓時變得熱鬧、擁擠起來了。

    華卓然的團部設在鎮上的唯一一座小學校裏。時值放假，學校裏沒有上課。因為有幾間教室，所以這個地方正好容下司令部這些人。

    華卓然在畢福林走了之後，也走出了小學校。他沿著一條偏僻小道向鎮外走去。原來這座小學校是建在鎮子的邊上，但離鎮外尚有一段距離。

    華卓然是去鎮外看地形。這是他的一個習慣，而這個習慣起初還與他的老師梁維甫分不開的。

    梁維甫是個很有威望的老師。在黃埔軍校，梁老師的弟子很多，大家都很尊敬他。

    有一次，梁老師講兵法裏的“知已知彼”一課，其中講知已時就講到勘察地形。他說，軍人的必修課就是凡到一地，必須勘察地形，熟悉地形。知已，就是要正確地認識自已。而熟悉自己周圍的環境，是正確認識自已的重要環節。

    在學校裏，梁老師不在黑板上講，他把學生帶到某個村子，然後讓學生去勘察村外的地形。誰能發現特點，他就表揚誰。

    這種習慣應該是在學校就養成的。後來行伍，不管是當班長，排長，連長，還是營長，他都會去這樣做。所以說是與梁老師的教導分不開。

    這個鎮子坐落在一座山下。山不高，大概隻有海拔百米左右。山在鎮子的北麵，東西向，鎮子幾乎是挨著山建的。

    有一條小路從東邊蜿蜒曲折上小山，兩邊俱是矮實的灌木叢和茂密的巴茅草。華卓然慢慢地爬上小山，不一會兒就爬到山頂。

    俯視山下，整個鎮子和鎮子的周邊盡收眼底。有一條小河從鎮子的西南角流入鎮子，把鎮子劈為兩半。鎮子的外圍是一望無垠的稻田。再遠處又是起伏不止的小山。

    突然，在腳下的茅草叢中，他發現了幾段戰壕，從戰壕的坍塌程度和長滿的荊棘程度看，應有久遠的時間。

    他的心一動。

    他拿起望遠鏡往四周圍逐一看過去，覺得這個地方確實是個兵家必爭之地。

    於是他對跟在身後的郝勇說：“去，請三營長到這裏來。”

    郝勇走後，華卓然在一塊褐色的石頭上坐下來。

    坐下來後，他依然可以看到山下的很多地方。因為要等人，他有更多的時間觀察和思考。他發現，進出這個小鎮的道路四通八達，幾乎每個方向都有大道。

    恰此時，他發現有一個人從西邊上了小山。遠遠看去，他看出來了，來人竟然是林欣兒。

    他霍地站了起來，揚起手打招呼：“林少尉，你怎麽也來爬山哇？”

    林欣兒沒做聲，隻是專注地走她的路。可能小路不太好走，她走得不是很快。

    直到快到山頂了，她才抬起頭來，說：“團座也在這裏呀！你在幹什麽呢？”

    華卓然迎著她說：“林少尉，我在隨便看看。怎麽，你也喜歡在野外觀風景？”

    林欣兒老實地說：“團座，不瞞你說，我是邊看風景邊看地形。”

    華卓然詫異地問：“哎呀，你也懂得看地形？”

    “是啊！這是我父親教我的。他說，弄槍舞刀的人都要記住，每到一處都要將周圍地形民情弄清楚。”林欣兒說。

    林欣兒這麽說，華卓然才記起來了，她原來是大當家麽！

    “那你看出什麽了麽？”華卓然問。

    “總的印象，這個地方是塊絕地。好在有這座小山。”林欣兒說。

    “此話怎講？”華卓然駭然問。

    林欣兒指點著：“團座，你看，這個小鎮孤懸一隅，道路四通八達，一旦被圍，四麵受敵；若無援手，孤自挨打，是撐持不了幾久的。”

    唔！有道理！他剛才看地形時就有這種感覺，卻沒過深想它的嚴重性。現在經林欣兒一說，他回過味來了。

    “有破解嗎？”華卓然問。

    “沒有！”林欣兒答。

    “怎麽會無解呢？你看這座小山？”華卓然說。

    林欣兒說：“這座小山固然好，它居高臨下，可以支援很多地方。但也可能為它所累，喪失最佳時機。”

    “唔，我明白了。你是說有人會把寶押在這個製高點上！而這個點其實也是個孤點！”

    “”難道不是嗎？”林欣兒認真地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