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姐，是你喊我？”封天宇認出了走來的女同誌是何翠姑，“你就是那個首長？”

    “什麽首長不首長？我是你姐，幾年不見難道你忘了？”何翠姑笑著說。

    “我怎麽會忘呢？我剛才就聽著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我。”封天宇說。

    他們就在台子邊說起話來。

    “天宇呐，你找到了你表姐了嗎？”何翠姑第一句話就問。

    “找著了，可是現在又不見了。”封天宇苦著眉頭說。

    “此話怎講？難道你表姐也參加了紅軍？”何翠姑問。

    “她好早就參加了革命。她參加了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平江起義。”封天宇說。

    “啊，是真的！”何翠姑訝然地問，“那她現在到底在哪兒？”

    “我們是在寶峰山分開的。當時她是紅軍先遣營的營長，從羅山率領部隊支援寶峰山。打垮了國民黨軍第二十七團後，她又返回到羅山地區去了。”封天宇說。

    “這還不好辦，等下我去查一查，紅五軍下麵有幾支部隊，那一支裏有你表姐。”何翠姑說，“查到了我就會告訴你。”

    他們倆人在談話的時候，剛才帶他來的那個小戰士就站在旁邊，手按駁殼槍的盒蓋，一臉警惕的神情。

    封天宇就在心裏想，何大姐是個什麽首長呐？看這樣子，官還不小呐！

    封天宇看到何大姐，就會想到洪天柱洪大隊長。於是他問道：“大姐，洪大隊長現在還好吧？”

    誰知何翠姑一聽，那臉色就暗下來了。

    沉默了一會兒，何翠姑還是告訴了他。

    “你洪大哥犧牲了！就在前天攻打長沙時犧牲的。他是我軍犧牲的兩位師長之一。”何翠姑沉痛地說。

    “什麽，洪大哥當了師長還會犧牲？”封天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傻瓜。我們紅軍不像白軍。白軍是士兵衝在前，軍官喊給我衝！而我們紅軍呢，則是指揮員衝在前，他們喊跟我衝！不要說師長，有時軍長也有犧牲的時候呢！”何翠姑說。

    “我表姐是營長，我擔心她……”封天宇不敢說下去了。

    “我還沒得到有女營團指揮員犧牲的消息呐！”何翠姑說，“天宇呐，你放心，你表姐肯定是沒事的！”

    後來才知道，原來何大姐的那支遊擊隊早己改編成紅八軍的一部分了。這次洪天柱帶領紅八軍獨立師作先鋒，從鄂東打到湘東，又打到長沙，一路上勢如破竹，打通山，戰嶽陽，保平江，攻長沙，不期在突擊長沙防線時被子彈擊中，壯烈犧牲。

    封天宇想到與洪大隊長相處的短暫日子，特別是想到那次在攻下敵軍炮樓返回途中，洪大隊長背著他睡覺的情形，他心裏一陣難過。

    何翠姑用喑啞的聲音說：“天宇呐，莫悲傷！革命總會有犧牲，打仗難免會死人。但是我們想到我們的死，換來的是人民的解放。我們便會義無反顧，死而後已了！”

    封天宇莊重地點了點頭。

    何翠姑現在是紅三軍團政治部的副主任。這天的十萬人大會，就是她參予組織和指揮的。她忙得很。談了不到十分鍾，有人就來喊她了。她隻得與封天宇分別。

    “天宇呐，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打聽你表姐的消息。打聽到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臨分開時，何翠姑安慰著封天宇說。

    “好的！姐，莫忘了我們駐在湘妃路，我們是第三師教導團。”封天宇生怕何翠姑到時找不到他，就重複說了一遍。

    “我記下了！好弟弟。”何翠姑輕輕地拍了拍封天宇的肩頭，笑著走了。

    “小哥，那個喊你的人是誰呀？”回到維持秩序的地方，胡杏兒問道。

    “何大姐，我跟你說過的。”封天宇沉著臉說。

    “哦，就是那年你從少林寺回來在幕阜山碰到的那位姐姐？她怎麽會在台子上？”胡杏兒問。

    “何大姐現在是我們軍團政治部的副主任。這個集會就是他們政治部組織和主辦的。”封天宇說。

    “這是好事呀！可看你好像不高興似的。”胡杏兒有些不解地說。

    “彭大哥犧牲了，就在前天，他可是師長哇。我擔心表姐……”封天宇欲言又止。

    “什麽？師長也犧牲了？怎麽搞的？”胡杏兒吃驚地問。

    “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封天宇說。

    “哦，你就擔心表姐？呸呸！你個烏鴉嘴。不許你說這樣的話！”胡杏兒急眼了，就好像他們的表姐遭到不測似的。

    封天宇像是不認識似地盯住表妹。他越來越覺得表妹變了，變得尖酸潑辣了。遠沒有李秋蟬的那種含蓄、深沉，善解人意了！

    “我隻是擔心。我又沒說一定是！”封天宇辯解著。

    胡杏兒也覺得自己的言語太嗆了些。表哥是擔心表姐，聽到擔任師長的洪大哥也陣亡，有一些擔心，有一些牽掛是很正常的。

    “我聽到表姐的部隊組編到第二師去了。不知是真是假？如果她在第二師，我們是第三師，隔得不遠，興許能撞見。”胡杏兒口氣溫婉地說。

    “如果表姐在第二師，那就更不容易看見了。我聽團長說第二師在長沙城西布防，防的就是何健的部隊。那樣更不容易見到了。”封天宇沉思地說。

    “你不是說何大姐會抽空查查表姐麽！現在瞎擔心也沒有用。不如耐心等待，至多明天就會有結果。”胡杏兒寬慰著封天宇說。

    封天宇點了點頭。

    參加集會的人很守秩序，隻要有人指揮，大家都很聽話。所以根本上就用不上維持。整個會場井然有序。

    集會過後，緊接著就是遊行。遊行隊伍同樣秩序井然。在指揮人員的指揮下，隊伍有條不紊地向前走去。

    草坪上的人群都走了後，大會組織人員就讓參加維持秩序的部隊返回駐地。

    封天宇和胡杏兒帶著特務隊正要離開時，何大姐的警衛員就找到封天宇。他遞給封天宇一封何大姐寫的信。

    信是何大姐親筆寫的，封天宇在幕阜山看過大姐的筆跡，印象頗深。何大姐在信中寫的內容即是有關表姐的事。

    何大姐在信中說，她剛才詢問了一下有關同誌，有人認識你表姐，也知道你表姐在哪兒。那人說，你表姐在紅五軍第二師四團擔任團長兼政治委員。

    本來你們同在一個軍，離得不遠。但是二師現在在長沙城西防守，那兒是前線，不容易相見。今後隻有等待時機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