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巫越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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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這一吼,風昊尚未有啥反應,一旁的晁田卻被驚了個趔趄。

    “桂慶宏!你說啥?巫越殺來了?”

    被叫做桂慶宏的老頭怨毒地看向晁田,嘲諷道:“怎麽?晁大帥不知道?骨碌氏沒告訴你,他來的時候,背後就跟了一萬巫越人?”

    晁田驚怒交加,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腳就踹向桂慶宏,“老王八,老子死了,你也活不了!”

    唐峰微微偏頭,一臉驚喜。

    風昊和敖遊也不需要去問什麽情況,因為整個慶宏島周圍水麵,雨後春筍般冒出無數巫越人的腦袋。

    慶宏島水賊尚有不少在水中掙紮哭喊,此時巫越人一出現,瞬時間哭喊著被拖入水中,升起一片血花,於水麵擴散開來。

    僥幸有些沒死的,也不要命般爬上岸,衝著停在那的幾艘船狂奔,敵意?戰意?早就沒了,此時水賊們不過是本能的想逃離這島罷了。

    無數黢黑的巫越腦袋再次探出水麵,六眼閃著嗜血光芒,繼而半身出水,八爪向天。

    一排排巫越人於水中盤旋幾圈後,儀仗般兩側分開,整齊劃一,顯出中間一如墨鋪成的“通天大道”,似在迎接帝王降臨。

    骨碌氏匍匐在水上大道中,一如其他巫越人一般,六眼看河,八爪高舉,渴望著高位者多看他一眼。

    過不多時,河水徑自兩側分開,如牆聳立,一女子膚白如雪,柔弱無骨,腳下虛踏水凝階梯,步步升出水麵。

    若是沒有背後似翅膀一般收攏的觸須爪子,還當真算是個美人兒。

    隻是女子指尖輕抬...之前逃跑的賊船與停泊在島周圍的大船,被巨掌般猝然升起,又猛地拍下的浪錘瞬間砸了個粉碎。

    本風和日麗的半空,水雲凝聚,鋪天蓋地,一猙獰怪臉於水雲中逐漸顯形,緊盯島上水中眾人,居高臨下,不可一世。

    尚存活著的水賊們,短暫的愣神過後,響起震天哀嚎,隨即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歸元啊!是歸元境啊!”

    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唯止能止眾止。

    於修者而言,靈湧後滂湃的靈力,需要一個“明鏡止水”,凝於心境的過程,是為止水境。

    心如止水,看似容易,何其難也。多少人被亂花迷了眼,心浮氣躁,終生蹉跎於靈湧。

    而歸元境,則是淩駕止水之上,歸天地精元於己身,隻待歸得九元,便可邁步金丹準仙的絕強之人。

    而且,止水後,道胎已然成形,隻待歸元。遭受致命傷後,可憑道胎支撐,舍棄部分修為散境重修。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沒有高於對方的修為,沒有強力法寶支撐,止水就是打不死的存在。何況歸元?

    家大業大的精雕坊,二掌櫃付四海,也不過是歸了三元罷了。

    一群水賊多少還是識貨的,眼見著一巫越頭人出現,還是歸元境,更敵意明顯!

    會不會水,是否會操作船隻都不重要,紛紛爭先恐後爬上僅剩的幾艘大船,想要趕緊逃出這恐怖島嶼。水賊的尊嚴?去他地!

    奈何,女子笑著看他們上船,啟動,直到即將鑽入島外濃霧,逃出升天時...

    在水賊的陣陣欣慰和歡呼中,女子再次抬指,河水如鞭,呼嘯而下,與化為血盆巨口的漩渦上下夾攻,瞬間將船擊碎。

    潛伏著的巫越們如同見血的水蛭,將落水的水賊拖入深水,大快朵頤,本青綠的河水中,綻出一朵朵血之妖花。

    女子微微一笑,蓮足輕抬,踏水而升,幾步便淩空而立,居高臨下看向島上眾人,一手輕揮,靈壓如雨,瞬間壓在所有人身上,心上。

    女子巧笑嫣然,字正腔圓,緩緩說道:“諸位,妾身巫越張鳳羽,這廂有禮了呢。”

    說罷,張鳳羽微微躬身,道個萬福,不知何種材料製成的薄紗輕衫,幾遮不住滑膩峰巒,引得敖遊口水直流。

    唐峰剛邁出一步,卻被風昊抓住手腕拽了回去。

    風昊瞥了眼半空,低聲問道:“歸元境,你搞得定?”

    唐峰微微皺眉,甩開風昊手,一褐色酒壺現在手中,仰頭灌了幾口,順手抹去唇邊酒,笑道:“懸,試試。”

    晁田何時想過此等狀況?底牌在手,讓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香餑餑,可如今看來...對方似乎想要他的命?!

    晁田雙股顫顫,驚駭欲死,驚慌下不顧周圍小甲和牛頭馬麵,趕緊上前幾步,指著之前的“客人”,顫聲道:“骨碌氏,你什麽意思?”

    骨碌氏隻是白了他一眼,絲毫不理,倒是張鳳羽輕笑一聲,甜膩說道:“晁大帥,咱學不來你們商朝人那些算計,不如直接點?”

    晁田吞了團口水,強裝鎮定,說道:“有話不妨直說!”

    張鳳羽笑得花枝亂顫,峰動溝搖,背後幾隻章魚般的觸手緩緩伸出,替她遮住了嘴,“咱們要你,還有這玄龜。”

    風昊見張鳳羽指著桂慶宏,心中一動,玄龜?原來如此,之前剛見慶宏島,就覺得這島有生命,還以為是錯覺。

    可傳說中,玄龜不是...還有個蛇纏著的麽?蛇呢?

    晁田心知骨碌氏假裝來談判,實際竟然還有一歸元境高手藏在附近,絕沒有什麽好事!

    眼下情況危急,若是能讓風昊和這娘們兒狗咬狗....

    想到此處,晁田冷笑一聲,傲然道:“臭娘們兒,你想要這玄龜?這風公子怕是不會答應!識相的就快滾!”

    張鳳羽笑得更甜,膩聲道:“晁大帥。挑撥離間就算了。”

    “妾身可是知道的,你靠著機緣巧合,神識滲入法寶之中,又與玄龜心境相連,若是你死了...玄龜也定然無活路。”

    晁田冷笑幾聲,“知道就好!”

    張鳳羽單手一擺,靈壓如雲,竟將天上的日光都遮了去。

    “妾身還知道,這玄龜啊,堪比金丹。卻因某些人怕自己鎮不住它,把它給鎖了。”

    “一名穿心鎖,使其不能違背你的意誌,口不能言。又一勾魂鎖,鎖其心境道胎,使其空有金丹修為,卻是半分使不出來。”

    風昊瞥了眼桂慶宏,見老頭苦笑點頭,心中有數,看來張鳳羽說的都是真的。穿心鎖被敖遊撿了鑰匙開了,那勾魂鎖呢?

    晁田冷哼幾聲,“娘們兒,你知道的不少啊?你不過歸元境罷了。識相的速速滾開,否則大爺開了玄龜勾魂鎖...嘿嘿,你小命難保。”

    “這風公子也是高人之徒,加起來,嘿嘿,搞死你!”

    張鳳羽捂嘴嬌笑,倒是有幾分媚態,隨後一觸手高舉,將其上一鬼臉鑰匙,展現在眾人麵前,“晁大帥,鑰匙,可在我這呢。”

    晁田一愣,心幾乎跳出胸膛,繼而惡狠狠地看向骨碌氏,“我x你x個x!我說你怎麽在咱們島上好些日子不走,原來是來做賊!”

    骨碌氏根本不搭理晁田,隻是一臉得意。

    張鳳羽收了鑰匙,膩聲道:“晁大帥,怎麽樣?如今鑰匙在我這。玄龜無法發揮實力,你們一群人,最高的不過靈湧....”

    “嘿嘿,晁大帥。既然眼下無人能鬥得過妾身...不如,你從了妾身,跟妾身回巫越?妾身啊,身滑骨軟,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風昊一把抓拽住唐峰的手,無視其怒目圓睜。

    張鳳羽是拿準了晁田貪生怕死,絕不願自裁,如此一來,玄龜也就不會跟著他去死。

    再暗中派人盜了開勾魂鎖的鑰匙,也就使得晁田無法狗急跳牆,讓玄龜完全發揮實力。

    晁田這邊無人能扛得住張鳳羽歸元境的境界,他又怕死,跟張鳳羽投奔巫越,也就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風昊頂著無比靈壓,瞥了眼晁田,突然邁出一步,開口問道:“你們要玄龜,作何?”

    張鳳羽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問題般,捂嘴笑了一陣才說道:“這位公子哥,你們大商想借玄龜為中繼點,渡河攻打我巫越...”

    “難道咱們巫越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把玄龜弄到手,作為屯兵之地,反攻你們大商?”

    風昊愣了一下,原來如此。

    之前商鵬他們就說,要晁田等人南下攻打巫越來著,風昊還在想,三十幾艘船,幾個靈湧境...便要侵擾一百萬裏疆土的國家?

    合著是商鵬的上司,也惦記著晁田兄弟的玄龜。

    但晁田不知用何方法,把自己神識與玄龜給“綁”了起來,屬於“一屍兩命”的狀態,這才讓各方都不願輕易把晁田弄死。

    風昊微微一愣,暗自慶幸,好在他偷襲的是晁雷....否則--!

    晁田還想開口說話,風昊眉頭一緊,瞬間讓其閉嘴。晁田雖然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逃不出魂體一類。

    而風昊之前打入晁田額頭的符籙,使他可以借禦鬼之力製住晁田,讓他閉嘴,簡直小事。

    風昊想了想,看了眼唐峰,鬆手問道:“一刻,能挺得住不?”

    唐峰又灌了口酒,咧嘴笑道:“不知道,試試。”

    說罷,唐峰身如妖螳,拔地而起,僅一揮手,那骨碌氏便四分五裂,身死當場。

    張鳳羽一點也不心疼,反而笑道:“就知道你們商朝之人,喜歡垂死掙紮,妾身,也陪你玩玩。”

    半空中,風雲突變,電閃雷鳴,水中那萬把巫越紛紛就地叩首,如敬神明。

    慶宏島周圍更是巨浪滔天,無數大船殘骸,未死水賊,盡皆往生。

    風昊看了眼敖遊,扭頭就往晁田“帥帳”中跑,敖遊心領神會,扛起桂慶宏,另一手拽住晁田,緊隨其後。

    小甲眨了眨眼,撇嘴聳肩,大手一揮,與牛頭馬麵消散無形。

    慶宏島上空,唐峰身如利刃,肆意狂攻,奈何張鳳羽畢竟半步金丹,哪裏是她一個靈湧能搞定的?

    不如說,張鳳羽甚至存了些調笑心思,隻身單手與唐峰戰在一處,“妾身啊,讓你們也感受感受,什麽叫絕望。”

    說罷,嬌笑不已,與唐峰鬥得有來有回。

    營帳中

    風昊,敖遊,桂慶宏三人坐成一圈。晁田被丟在一旁,動彈不得。

    風昊看了眼桂慶宏,拱手說道:“老人家,失敬。此刻也沒有太多言語,隻一句,老人家,怕死否?”

    桂慶宏伸了下脖子,指了指脖頸上的鎖鏈,“恩公有所不知。若不是那穿心鎖和勾魂鎖在,老朽無法違背這狗賊意誌,早就....”

    “身無自由,神智無自由,活著有啥意思?”

    風昊點了下頭,一把扯開桂慶宏身上麻衣,果見心口一鎖,丹田一鎖,兩鎖糾纏一起,伸出條鎖鏈,扣住老頭脖頸。

    “老人家,你是如何讓晁田給....”

    桂慶宏老臉一紅,唉聲歎氣。

    “我背上本有一針,乃是之前幾方高人大戰之後,誤傷了我的物件。這玩意直連心魂,我又觸之不得,隻能小心看管。”

    “原本,我在通天河裏遊來遊去,倒也無甚大不了。可龜老了,難免有時會分神....”

    “那天一個分神,睡了過去,再睜眼,卻看這晁田正以邪法與之相融,我再想出手,也就來不及了....這才...”

    風昊一時無言,這還真是...出乎預料。說白了,也算是晁田的機緣?

    風昊拎起晁田的哭喪棒,指了指,“這就是那針?”

    桂慶宏點了點頭,想他玄龜,一整座島的體型,說這玩意是針都抬舉它了。

    風昊拎著哭喪棒,抵在晁田腦袋上,微微偏頭,“老人家,我或許有法子,破開這穿心勾魂鎖。隻是...也可能失敗。”

    桂慶宏眼睛瞪得老大,鼻中出氣都急了幾分,連帶著整個慶宏島都震顫幾下,“恩公盡管施為,總活在這種狀態下,還不如死了!”

    晁田雖不能說話,卻是滿眼嘲諷,破解穿心勾魂鎖?嘿,怎麽破?我的命可是與玄龜連著的,就算破了,你也不能把我怎麽地。

    可讓晁田萬萬沒想到的是,風昊拎起哭喪棒,照著晁田腦門就是一棒。

    神識穿心,心心相連。晁田痛苦萬分,那桂慶宏自是不好受。可老頭愣是憋紅了臉,不曾吭半聲出來。

    劇烈的痛楚讓晁田生不如死,怨毒地看向風昊,竟發現自己能開口說話了,於是吼道:“小子!我死了,玄龜也得死。”

    “外邊的娘們兒得不到玄龜,你們全都得死!”

    敖遊一錘砸在晁田腦門上,問道:“大哥,怎麽整?”

    風昊一伸手,敖遊趕緊將穿心鎖的鑰匙給了他。

    風昊緊握手中鑰匙,掌間雷火頓起,口中念念有詞,隨手掐了個法決,蒼古爐竟現了身。

    那邊晁田還在驚愣中,卻被風昊一棍打死,眼見著桂慶宏雙眼一睜,仰頭便倒之時..

    尾生懷抱古籍,一步由虛空中邁出,一杆幽藍鐵筆連揮,將晁田連人帶名,記在了古籍之上。

    隻見那晁田全身劇顫,黑霧隨之消散,更化為一絲絲幽藍光影,入了尾生古籍之中。

    桂慶宏大喘一口氣,平地坐起,險死還生下,看著消散殆盡的晁田,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風昊,“恩公...這是....?”

    尾生合上古籍,微微行李,見桂慶宏發問,笑了笑,隨手一甩,竟甩出個鬼卒打扮的晁田....

    風昊扯起嘴角,邪笑一聲,“讓他嚐嚐將死未死,非人非鬼,縱然恨我入骨...”

    說罷,風昊單指下壓,晁田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吾皇在上,小人萬萬不敢記恨吾皇,吾皇...”

    風昊哈哈大笑,對桂慶宏眨了眨眼,“也無法違背我意誌的感覺。”

    桂慶宏看著驚恐欲死的晁田,愣了一瞬,突然狂放大笑起來,笑得整個慶宏島地動山搖,旋轉不止。

    “晁田!我x你個x的,你也有今天!”

    風昊也能理解桂慶宏的心請,換了誰,因一個疏忽被人掌控小命,甚至想死都做不到,那得多大怨氣?

    如今一朝脫離魔爪,別說笑了,沒生啖人肉都不錯了。

    敖遊踢了腳晁田,麵露不屑,隨後看向風昊,“大哥,老龜隨時可能嗝屁的問題解決了,那外頭那娘們兒....”

    敖遊往窗外看了看,憂心忡忡,“這勾魂鎖不解....咱們也沒人是對手啊。大嘶....咳,我看瘋子也快頂不住了。”

    僅僅片刻,唐峰雪白華服豔紅無比,有她的血,也有張鳳羽的。

    張鳳羽笑著撫著自己的觸手,膩聲道:“小娃娃,當真了不得。之前可沒幾個靈湧,能讓妾身正視呢。”

    唐峰嘿嘿一笑,雙手大張,河水被靈力由內部炸開,衝天而起。

    唐峰雙掌猛推,無數水珠化為凜冽利刃,直奔張鳳羽。

    風昊看了眼浴血奮戰的唐峰,歎了口氣,“啥時候我才能遇到點練氣的對手呢。”

    說罷,將穿心鎖的鑰匙丟入蒼古爐,另一手按在桂慶宏丹田處,靈力如蛇般纏上了勾魂鎖。

    “是成是敗,就看我倆了啊。”

    蒼古爐四色頓生,無聲自轉。

    敖遊歎了口氣,拎著大錘在房間內四下搜尋。裏外裏他現在都幫不上忙,不如...發揮錦鯉優勢,看能撿點啥。<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