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風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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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昊推門而出,見敖遊麵色泛苦還有些不甘,便笑道:“兄弟,怎地了?”
敖遊被巨闕劍卷著飛回,對張鳳羽安危的惦記,在感受到唐峰出手時便寬下心來,但對敵時的那種無力,著實讓他暗恨自己。
此時聽風昊沒用慣常的“哎呦”喊他,便抹了下眼角,惡狠狠地問道:“大哥,我要如何,才能變強?”
風昊雖不知發生了什麽,讓敖遊有了“我要變強”的想法,但卻很開心。
一直以來,敖遊就是隨性的性子,對境界實力啥的,表現得並不是很在意。有些事,逼是逼不出來的。
而且二人時常一起行動,風昊也自認護得了兄弟周全,也就順其自然。
此時見敖遊本人有了“變強”的內驅力,雖說高興,卻也有些尷尬。
風昊不會教人。
於是,眼下輪到風昊順其自然了。
見一群紅衣黑衣的家夥,數百人結伴而至,風昊笑了笑,說道:“不知道。”
“各人有各人的道,我隻能給你看我的,至於你的...要自己悟,自己選。”
說罷,風昊暢笑一聲,將斬星刀一甩,“我以殺入道,為敵者,皆可殺。”
驚鴻刀匣中,飛星飛雲雙劍電射而出,將飛奔至眼前的十幾紅衣當場斬殺,繼而憑空攪出一片斷肢血雨,哀嚎腥風。
風昊每邁出一步,便有數十生命隨風飄散,血染長街。
連個結丹境都沒有的“賊人”,任其如何多如牛毛,又如何能阻風昊半步。
敖遊拉著淳於誌,眼見天都被血霧染紅,一時心有所感,竟也邁步跟了上去,絲毫不在意老頭驚駭欲死的麵色。
妲己哪裏肯聽“不要出門”的話?若聽,此時也不會在這裏。
冰懷刃扶著妲己出門,卻隻見風昊一刀在手,迎著數百紅黑“賊人”,邁步前行。
妲己還是第一次親眼看風昊出手,見到他一刀在手,妲己溫婉柔媚的小臉下,滿是激動,一雙狐媚妖眼更是精光熠熠。
這激動,源自她曾經無數次夢想拉神州入冥府陪葬的妄想,也源自礙於本身體弱多病,事不能為的無力。
那斬星刀,刀長四尺,寬三指,單邊開刃,與劍極其相似。然而整個刀身星光閃爍,於豔陽下額外譜出一抹光輝。
同靜謐詭異的刀身不同,一掌寬的刀柄卻是雷光炸裂,蓄勢待發,那感覺,仿佛壓抑許久的嗜血狂魔,出籠肆虐。
雖然聽冰懷刃說了許多風昊的事跡,可那畢竟是聽,是聞。縱然腦中有些畫麵,卻並不真切。
如今親眼所見,卻是讓妲己別有一番感受,別有一番暢快。那是受製於自身而不能為,不敢為的事,切實發生在眼前的舒爽。
此時的風昊,與冰懷刃和敖遊插科打諢時絕然不同。
縱然妲己身處他背後,也似乎能“看”到風昊血紅雙眼中躍動的興奮。
一步邁出,利刃卷起萬千刀風,以慘叫譜出一曲絕望挽歌。
單手輕抬,雷火狂風憑空乍現,以血肉染紅一片浮世地獄。
曾無數次想將神州拉入冥府的她,甚至有那麽一絲錯覺,此時走在長街上大殺四方的人不是風昊,而是她,蘇妲己。
這畫麵,是她無論看多少書,聽多少傳聞,都不可能得到。
這畫麵,是她在夢中都不曾相逢,是她夢寐以求,絕美的血火交織。
再看風昊,卻見他單手掐訣後,虛空一握。
被血霧染紅的半空,頓時陰風乍起,鬼氣森森。
一全身燃著赤火的威猛鬼將,背後旌旗招展,氣勢迫人,它身後一牛一馬兩大鬼帥,巨斧滴血,長棒殷紅。
僅現身片刻,便將這血火地獄,給坐實當場。
妲己看著眼前地獄場景,聞到空中飄散血腥,不由小手緊握,氣喘不已,一張粉嫩小臉染血般紅暈。
激動讓她的心不爭氣地狂跳不止,她曾無數次幻想自己乃是冥府女皇,帶陰兵鬼將碾碎神州的妄想,竟...
縱然因激動而狂跳的心,著實讓她劇痛難忍,妲己卻忍不住跟上去,想看下去。
此地乃血衣門勢力範圍,這人竟隻因其與兄弟為敵,便敢在人家勢力範圍內大動刀兵,這不管不顧的性子,著實有些瘋癲。
一如冰懷刃所言!
妲己小步緩移,急切跟在風昊背後十步之內,心痛之中,突然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不知何時,那鬼將小甲幽然出現在妲己身側,引得冰懷刃一陣心悸。
妲己抬眼看向小甲,絲毫無懼,雖說小甲與她夢中鬼將形象有異,可它是鬼將啊!怎會傷她這冥府女皇!
此時,妲己看到小甲恭敬立於身前,頓時麵色漲紅,心中竟也有那麽一絲...親切之感。
難道,她蘇妲己當真是冥府女皇?並不是冰懷刃說的什麽“中二妄想症”?
小甲眼中幽光閃過,微微彎腰,伸出大手,現出手中一淡綠小瓶。
妲己絲毫不疑有他,扯開瓶蓋,就將內裏丹藥吞入,看得一旁冰懷刃驚詫連連。
丹藥入腹,妲己頓覺心髒舒緩許多,縱然心情依然激動,可那顆弱小心髒,卻是如尋常般平穩。
妲己感受到體內變化,目光越過鬼將小甲,看向風昊,嘴角不由綻起一絲笑意。
雖不如冰懷刃心細如發,難道,卻也是個溫柔的人兒?
風昊大殺四方,卻突然覺得,這些個洶湧而來的紅衣和黑衣“賊人”們,似乎並沒什麽戰意。
再抬頭望向夢想昌館方向,風昊不由暗中自嘲。
唐峰的靈力波動,他如何不知?那淩厲刀氣,雪白身影,他如何不識?
合著他風昊卯足全力,所麵對的卻是被唐峰殺破了膽的“逃兵”?怪不得手下竟無一合之將,尷尬。
而此時,血衣門和黑金盜門兩撥人,則要把朱紅殤的娘罵個體無完膚。
前有靈湧殺神當麵,後有結丹惡鬼堵路,這是,不給活路啊!?
眼見著風昊所過之處,不論黑衣紅衣盡皆斬盡殺絕,這些個曾經的悍匪們無不哭爹喊娘,哀嚎不止。
有那麽幾個胯下溫,濕,甚至直接丟了兵刃,連連叩首乞活。隻不過最終依然逃不過身死當場的命運。
風昊冷笑一聲,下手毫不留情。
往日不知有多少人,如現在的他們一般叩首乞活,又有多少存了身,保了命?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冰懷刃暗自歎氣,雖說心知這些盜匪和血衣門人死有餘辜,可看到他們失了鬥誌和尊嚴,俯首而被斬,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好受。
倒是妲己拚勁全力拽了下冰懷刃,跟上風昊,長裙裙角殷紅點點,她卻毫不在意,隻是漲紅著小臉,緊咬朱唇,緊隨其後。
冰懷刃微微一愣,暗自歎息。
是了,自家小姐看著溫文爾雅,端莊柔美,可心中那點狂放,他還是知道的。
畢竟,難得出門的妲己,隻有他一個朋友可傾訴心中苦悶。
風兄這性子,以及行事手段,的確能讓自家小姐“惺惺相惜”。
長街染血,哀嚎漸絕。
風昊收了刀,微微抬眼,卻見一紅衣女子麵色不善,與一老者聯袂而至。
朱紅殤絕美的麵容陰沉似鬼,唇紅齒白卻是咬牙切齒,“小賊,與我血衣門何仇何怨,竟如此趕盡殺絕?”
朱萬毒眼神陰毒,指著風昊背後敖遊,沉聲說道:“小姐,三十萬在那!”
說罷,朱萬毒冷哼一聲,“不過是一小小具靈罷了,仗著一手邪法妖術肆無忌憚,小姐,咱一起拿下他!”
習慣了隱匿靈力波動的風昊,單從飛星劍和飛雲劍的表現來看,還當真就是個具靈境罷了。
然而眼前兩個看似頭臉人物的家夥,並不能吸引風昊注意力。
此時的風昊,抬眼去看的,卻是夢想昌館外,天空中的刀劍相交,風雨對拚。
因唐峰和香雪的對拚著實聲勢浩大,風昊一時也無法由巨大的靈力對撞波動中分辨出,與唐峰對拚的是誰。
此時微微愣神,隻是覺得,這股靈力有些詭異,而且似乎在哪見過?
夢想昌館外
唐峰一手轟雷刃快若疾風,狂攻不絕。
香雪漫天劍氣似瓢潑大雨,連綿不斷。
唐峰身形靈動,來去如風,帶著雷光一刀斬下。香雪飄逸若偏偏蝶舞,從容自若,萬劍化一,橫攔當頭一刀。
刀劍相交,風雨大作,二人不由同時卸力,飛身後退。
卻見二人腳下南柯鎮數十樓房仿佛被靈力巨掌當空拍下,砸了個粉碎。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抵如此。
唐峰臉上洋溢著病態的興奮,憑靈力波動,她感覺對方也不過靈湧境罷了,沒想到...
尋常靈湧,唐峰一刀斬了的已經不下七八個了,這女人,著實夠強,可以打個開心!
而香雪,本身實力何止靈湧,隻不過礙於自身目的,無法以真正實力行走世間罷了。
就算如此,此時香雪心也不禁暗中讚歎,這唐峰,不虧是天刀宗不世出的天才,如今竟然靈湧境了。
而且看起來,突破在即,止水可待,著實強的變態。
聽說此人與風昊在圍殺試煉中交過手?她爹也是風昊被逐出天刀宗的禍首之一...
風昊還欠自己一件事沒辦呢,此時除掉唐峰,也好斷唐浩海一臂。
二人想到此處,竟同時爆開靈力,現出殺招。
一時間,南柯鎮上空雷鳴連連,風雨大作,荒荒若雷澤再現,不可一世。
唐峰長刀斜指大地,左手虛抓,呈托舉之勢,緩緩上抬。
一輪清冷圓月,破開地上血霧拔地而起,藍白月光幾與豔陽爭輝。
唐峰雪白長袍於月光中隨風飄蕩,整個人宛若一朵清冷白蘭,卻透著股癲狂嗜血,分外妖異。
香雪左手並指,萬千劍氣如星如雨,由豔陽上滴落凝結。
隨即右手掐個劍訣,星雨劍氣聚而成河,河水洶湧,化而為劍。
一把淡藍劍氣凝結成的破天巨劍,於半空中瘋狂旋轉,殺氣凜然。
香雪血紅裙擺固若磐石,任風雨肆虐,劍氣狂飆,仍紋絲不動。宛若一朵刺血玫瑰,卻在豔麗妖嬈中,綻出一抹端莊,孤芳自賞。
南柯鎮中,無數百姓哀嚎狂奔,天上此等異象,對他們來說無異末日降臨。
而夢想昌館中堅守崗位的血衣門弟子,此時竟也跑了個精光。忠心重要,小命更重要,此時忠心了,連個收屍刻牌位的都沒有!
有那麽幾個怡情買夢中的靈湧,甚至止水,此時倒也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沒腦袋一熱,就去參合血衣門的破事。
這倆人打架,豈是尋常人能參合得了的?嫌法寶太多,命太長?看看熱鬧得了,順便隨時準備跑路,免得殃及池魚。
於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有那麽幾人顯得十分另類。
敖遊幾步跑到張鳳羽身旁,見她身無大礙,麵帶安心,趕緊掐個法決,以水之力為她療傷。
張鳳羽早已恢複人形,見敖遊麵帶焦急,眨幾下眼,趕緊幽怨輕呼,“哎呦,好痛哦。”
妲己長袖捂嘴,小嘴張成個“O”型,此等場麵,就算她做夢也不曾見到過,實在是...太他X帥了啊。
冰懷刃麵色鐵青,掏出兩個巨型龜殼,落地成陣,六層光罩將妲己護在當中,嚴嚴實實。
牛頭馬麵回頭看了眼小甲,見其點頭,便上前兩步,橫斧擺棍,護在妲己身前。
惹得妲己一顆小心髒,就算服了平心丹,仍不住狂跳,難道我蘇妲己,當真是冥府女皇嗎?!太帥了啊!
遠在南柯巨樹,靜心修煉的血衣門掌門,止水境朱鴆,不禁皺眉睜眼,運起功法眺望南柯鎮,這一看,當真麵色不善,心頭劇震。
被打個半死,又被捆仙繩捆了個結實的朱紅殤和朱萬毒對視一眼,暗自苦笑。
請香雪阻止唐峰,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這南柯鎮,怕是要被夷為平地了吧。
眾人百態,唯獨風昊一個人提著斬星刀抬頭發愣。
香雪?她怎麽在這?怎麽與唐峰打起來了?這麽說,她是站在血衣門一邊?
雖說當時在涼廣受了她照顧,還欠她一事,但此時與自己兄弟為敵,這事...有待商榷啊。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唐峰扯起嘴角,圓月大亮,“踏雪尋蘭,邀明...”
香雪金釵微擺,巨劍滯空,“破天劍...”
二人都知道,自己招數出手,便是不死不休,絕無轉圜餘地。
二人又同時注意到,一熟悉身影踏劍而起,電射而至。
風昊腳踏飛劍,手握斬星,“瘋子,香雪小姐,此間,怎麽回事?你倆咋打起來了?”
然而風昊卻沒得到答案。
殺招即將出手,二人靈力狂暴奔湧,哪裏是那麽容易止歇的,直震的風昊“飄搖”不止。
唐峰微微一愣,香雪秀眉微皺,二人同時轉頭,異口同聲,“你認識她?”
風昊感覺兩人靈力對撞更凶猛了些,隱約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又實在說不出問題在哪。
感受到香雪靈力,風昊又頓時恍然大悟。
當初隻身前往天陰寺時,到最後已然油盡燈枯,最後蹦出的兩個大和尚偷襲風昊,卻莫名身死。原來是香雪出手救了他!
聽二人發問,下意識地點頭,說道:“這是唐峰,我倆也算共麵生死,交情...非比尋常。”
“這位是香雪小姐,嗯,恩人兼...一生之承諾的債主。”
風昊與唐峰共經贏魚巢穴,同破三銷絕魂陣,當真是生死之交。
而風昊當初為了讓趙虎入坑,請香雪幫忙,卻是也欠香雪一件事未辦,這債,風昊不死,債不能消。
可風昊的話,卻讓唐峰和香雪心中,都有了些異樣想法。
唐峰頓時氣急,合著老子想打個痛快,又失敗了?債主?一生承諾?難道....
香雪也是憤恨不已,本小姐還想著替你除個對頭的臂膀,結果你告訴本小姐,你和她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風昊還待開口,二人心緒起伏,氣急之下,竟同時對他輕喝一聲,“滾!”
袍袖連揮,靈力如潮,風昊頓時被二人聯手逼退了數十丈。
敖遊眨了眨眼,見四下無人,悄聲對張鳳羽說道:“哦吼。”
“兩個都是女的,兩個都認識大哥,兩人打起來了,還都拿大哥撒氣....有貓膩啊。”
張鳳羽眨了眨眼,目光一亮,小手於鼻子前擺了擺,“這裏頭,好濃的醋味。”
敖遊從儲物戒中掏出兩個小馬紮,順手遞給張鳳羽一個,“大哥不知道唐嫂子是女的,但看樣子,香雪嫂子卻知道。”
“而且香雪嫂子,不知道大哥不知道唐嫂子是女的,這...”
張鳳羽接過馬紮,與敖遊並肩坐在一起,皺眉說道:“這豈不是...在香雪嫂子眼中,相當於偷吃被抓現行?”
敖遊點了點頭,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小香瓜,遞給張鳳羽,“唐嫂子雖然性子豁達,瀟灑不羈,可最近時常發呆,如今...”
“如今知道大哥還與這香雪美妞兒...怪不得,二人同時拿大哥撒氣。”
張鳳羽接過小香瓜,看了看,又還給敖遊,搖了搖頭。
敖遊略作思索,又掏出幾個大牡蠣,眼中滿是問號。見張鳳羽點頭如小雞啄米,便笑了笑,將牡蠣遞給她。
敖遊見半空中,唐峰一身化三,手中仙器雷光更盛幾分,而香雪手中一把巨劍,劍開天門,斬天斷雲,當空而下。
而大哥風昊硬是憑著絕強的身體素質,新參悟的四兩撥千斤,在兩大高手之間輾轉騰挪,卸力圓場,敖遊頓時心有所感。
敖遊看著少了四層的夢想昌館,悄悄歎了口氣,再看到地上,護罩中激動到跺腳腳的妲己,一時無言。
張鳳羽悄悄拉了下敖遊衣袖,羞澀說道:“相...咳,歎什麽氣呢?”
敖遊再歎一口大氣,偷偷指向蘇妲己,“娘子看到沒?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
說罷,敖遊抬頭看向半空中祭出凝血魔刀的大哥,苦笑道:“果然一團和氣的後宮,都是騙錦鯉的。修羅場才是正常狀態。”
張鳳羽被那一聲娘子給叫得全身酥麻,此時嘴角掛笑,跟著點頭,笑道:“可不,相..咳,要是沾花惹草,我一隻觸手殺一個,能殺八個。”
敖遊驚駭欲死,卻見張鳳羽不似開玩笑,頓時心如死灰。
樓宇坍塌,煙塵四起的南柯鎮,護罩中的妲己小臉懟在護罩上,略帶癡迷地悄聲說道:“太他x帥了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