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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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太師府
當朝輔國太師,六正書院掌印監院,聞仲聞太師,此時一身飛鳳黑袍,端坐廳中。
聞仲看著已然年過八旬,但枯瘦麵容不減精幹,一雙虎目偶閃精光,若是有那些修行中的行家裏手在此,定然俯首在前,絕不敢造次。
返璞歸真,乃是天象真仙表征之一。
聞仲對麵,則坐著另一相對富態的老者,正是曾經提點唐正的,六正書院,仁院之掌院,孟舒。
聞仲與孟舒對飲品茗,隻是二人姿態,絕然不同。
聞仲精幹利落,絕不拖泥帶水,而孟舒則顯得相對愜意,不徐不急。
半晌過後,孟舒放下茶碗,讚了聲“好茶”,“初春時節,也就能在太師這裏,蹭一蹭峨眉天雪芽了,幸事,幸事。”
聞仲笑的一絲不苟,搖頭說道:“公明兄知我喜茶,卻是每每將頭批天雪芽贈與我,倒是總也攔不住。”
孟舒輕笑一聲,抬眼看向老友,“以你的位置,不論攔或不攔,都不好做。幹脆別攔,便宜我算了。”
聞仲看著孟舒圓嘟嘟的胖臉,嘲笑道:“怪不得總有人說仁院不仁,瞅你那雁過拔毛的德行。”
孟舒捋了下胡子,洋洋得意,“小受都不在意紂之惡號,我一老不羞的哪裏管得了那麽多?”
聞仲微微一愣,搖頭苦笑,“受德如今已是帝,帝號辛,縱你做過他老師,此時也不再是小受了。”
孟舒哈哈大笑,“管他小受,帝辛,還是紂王。他既然願擔這惡名,我還不信他會因我這小受,就把我給...那啥,炮烙了。”
聞仲點了點頭,“應是不會。你這老頭子,也在我這賴了一上午了,是不是該打道回府了?”
孟舒咂吧下嘴,麵帶幽怨,“未來幾年的事都大抵定好了,裏外裏我也無事可做,不如在這,蹭茶。”
聞仲無奈,歎了口氣,說道:“還有將近十年啊,世事無常,哪裏放得下半分小心。”
孟舒聞言,也是跟著點頭,感慨道:“可不是。畢竟咱們不是能掐會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不是,意外忒多了。”
聞仲微微偏頭,笑道:“王上大計,可容不得太多意外。否則,這神州大地,定然寸草不生。”
孟舒嗬嗬笑道:“知道,知道。蟲族侵襲我神州,咱們隻能借力打力,圖登神榜至尊,滅殺彼輩邪魔。記得清楚得很。”
聞仲雖對自家安全絕對放心,此時也不由緊張幾分,四下掃了眼才歎道:“你剛才說,意外?可是有何奇事?”
孟舒先是搖頭,隨後又點點頭,笑道:“之前,我‘認’下一天刀宗唐姓弟子....”
聞仲皺眉思索一陣,問道:“天刀宗?南鎮那個?”
孟舒趕緊恭維兩句,“能讓聞兄記住,倒是我小瞧他們了?”
聞仲毫不在意地搖頭,“倒也不是。隻是他們一門三峰鼎立,三金丹亦敵亦友,盡是女人當家,倒算有幾分特色。”
孟舒眨了眨眼,沒想到聞仲記住天刀宗竟然是因為這...
“說回那唐正,前些日子,他死了。碧霄在場,你知道吧?”
聞仲無所謂地點頭,“死就死了,孟兄不也是僅僅為了用他切開天刀宗與夏鳴宗?”
孟舒笑了笑,點頭稱是,“他死了倒無所謂,雖說書院死了個大司正,可知道此事之人,極少。關鍵是殺他那人,身上意外挺多。”
聞仲深知孟舒脾氣,雖然看似玩世不恭,和善有佳,卻是個心狠手辣,絕不“仁”之輩。既然說到此,應不是無用言語。
“孟兄,說來聽聽?”
三刻過後
二人同時放下手中茶碗,彼此皆是微微皺眉。
聞仲想了想,說道:“我聽陳奇說,臨江有個閑散野修,竟絕了那莫名瘟疫,原來便是此人?”
孟舒點了下頭,“此人入我仁院之眼,大概也就半年多,如今竟已結丹。問題是....”
聞仲抬眼問道:“問題?”
孟舒輕笑一聲,“問題是,我的人不敢說見過他所有戰鬥,但,從沒見過他‘請神’附體,這就很奇怪。”
“不知到底是魔族,還是蟲族奸細,或是...不知道哪來的人。”
聞仲微微皺眉,思索片刻,歎口氣,“再觀察一下吧。若是能用...最好。若是不能用,不妨除了。受德的計劃,容不得太多意外。”
孟舒應了一聲,“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巴蜀,天厄山,蜀山劍派
此世蜀山劍派,雖有蜀帶劍,卻絕非傳說中人間七十二仙界之首。
硬要說起來,卻是神州十大劍派之一,稱霸西南,巴蜀之地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
玄劍堂首座李瑤,一身淡藍輕衫,秀發劈散,斜坐高台,看麵色,有幾分不耐。
過不多時,一灰色勁裝男子昂首而入,此人麵上毫不掩飾的陰狠,借由一雙狼眼盡展無餘。
男子倒也是個直截了當的性子,幾步來到玄劍堂偌大的劍形建築中,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對高坐在上的李瑤昂頭以對。
“李堂主,你們蜀山劍派不是已經拒絕了咱們焚天盟麽。如今又找我來,到底何事?鄧某可也是,十分忙的。”
李瑤冷哼一聲,“鄧海,你說你們焚天盟找到了殺我兩位師叔的賊人所在,可是真的?”
鄧海狼眼微眯,“我不喜歡說廢話。”
李瑤單手一抬,一把巨劍帶著破空呼嘯,淩空飛至,轟然落地下,整塊的青石地麵也在哀嚎中碎裂。
巨劍立於李瑤背後,竟比她站起來,還高出一頭之多。
鄧海冷笑一聲,絲毫不懼,“本以為蜀山劍派威震西南,斷然容不得有人觸其虎須。”
“倒是鄧某想多了,李瑤小姐,也莫如此做派,否則,惹人笑。不敢去找仇人,與我眼前抖什麽威風。”
李瑤秀眉微皺,背後秀發無風自動,冷笑道:“嘿,你兩個妹妹都死了,不去找仇家拚殺,卻來我蜀山劍派做說客,就不可笑了?”
鄧海手掌一翻,一杆丈長大筆憑空而現,於空中連擺三下,竟有三隻水墨巨虎躍雲而下,虎嘯陣陣,竟宛如活物一般。
鄧海咧嘴輕笑,獰聲道:“小妞兒,你找鄧某來,是想找死?”
李瑤飛身拔劍,幾步站到鄧海對麵,竟與對方差不多身高,“你說賊人是以妖法邪術害了我哥和兩位師叔,此話當真?”
鄧海身處“敵”營,雖隻一人,卻絲毫不懼,冷哼一聲,傲然說:“自然當真。一小小具靈,如何能在你師叔手中殺了你哥李逍?”
“而且,臨江半步坊有一文士,親眼所見,那賊人乃是靠著影虎令作威作福,想必,是以邪法妖術,再配上官府走狗,才...”
李瑤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問道:“賊人心機頗深,與我哥身死有關的人幾乎全部身死,那文士,如何知道的?”
鄧海收了長筆,三虎卻依然未散,“馮當家與你兩位師叔交情不錯,恰巧,我與他關係也不錯。你兩位師叔當時請他幫忙來著。”
“夏無當雖是武魂殿的人,影虎令乃武成王私軍統領,他也不好得罪。隻好暗中保了馮旭,這才讓他傳出消息來。”
李瑤“嗯”了一聲,收了劍,反身回座,“哥哥雖說比我差點,卻也是19歲便入具靈的天才。想不到竟如此...”
“鄧海,你們焚天盟,今次打算如何?”
鄧海瞥了一眼李瑤,不屑笑道:“我親自帶隊,半數精英。”
李瑤點了下頭,心中卻是一驚,邪道焚天盟勢力不小,神州各處皆有分舵,鄧海惡名昭著,卻依然活蹦亂跳。
靠的就是焚天盟南天火壇八十精銳,八十精銳各個結丹之上,時常一同行動,其本人更是止水之境,出手端地如黃蜂過境,吃幹抹淨。
李瑤不知劍派上頭如何考慮,但她哥哥李逍,可是死在賊人手中,眼下高層竟無半點反應。
想她李瑤初入靈湧,指掌玄劍堂,負劍派日常守衛之責,也算是個人物。如今哥哥卻莫名身死,這口氣,她哪裏能咽得下?!
李瑤抬手握住劍柄,冷聲道:“我蜀山劍派對你的提議沒興趣,但我,我玄劍堂,卻是想會一會這所謂鬼皇道,瘋天君。”
“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瘋,到底,有多狂。”
南柯
此時被惦記的風昊,對這些破事自然是渾然不知,尚沉浸在與淳於誌火熱的“蛇蠍討論”中。
不得不說,淳於誌被朱雄等人扣上“毒鴆惡醫”的帽子,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老頭對於毒藥的研究,顯然超過了其所謂“以毒攻毒”的必要範疇。
而用淳於誌自己的話說,則是“範圍內的東西,解決不了問題,拘泥在其中又有何意義?”
就衝他這性格,也難怪別人說他是毒鴆惡醫,便有許多人直接信了。
得益於淳於誌的各種心得和想法,風昊也徹底轉變思路。
將對唐峰和妲己體內虛影的對策,由防守性質的驅逐,徹底轉向為“殺死”。
唐峰許久之前就不願再讓風昊把脈,這讓風昊很鬱悶,眼下也隻有先以妲己的情況作為參考。
一方麵著手調理妲己心髒堅韌程度,另一方麵依然以靈力“喂食”虛影,以減緩其對妲己心髒的“啃噬”。
同時風昊也存了另一個心思,若是“毒殺”虛影最終難以落實,那就隻有以靈力“喂食”虛影,再內部爆破它。
但這就會使妲己的小命,處於一個極度危險的情況。
畢竟,風昊此前從沒有類似經驗,也不知虛影死前會有什麽反應。
再加上那虛影就潛伏在心房附近,相當容易把妲己拉成墊背,所以才是最迫不得已的辦法。
淳於誌將他的藥取名南柯一夢,取一個重歸於零,從頭再來之意。某種意義上,倒是也應了道胎內虛影“被殺”後,跌境重修的情況。
風昊參考老頭南柯一夢的藥方,著手煉丹,也是為了增加些“技能熟練度”,為以後煉製南柯一夢做準備。
畢竟,眼下許多靈藥風昊沒有,而且那南柯入夢果...
而之所以在家著手煉丹,不急於去血衣門“搶果子”,則是因為朱紅殤和朱萬毒,在風昊手裏。
風昊堅信,南柯鎮如此大的動靜,血衣門掌門,朱鴆,不會視而不見。
虎毒不食子,朱鴆再毒...看朱紅殤一臉的不服不忿,便知道,朱鴆不會放棄她。
趁著朱鴆還沒到,風昊這才空出些時間,與香雪敘敘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