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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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自小體弱多病,隨時徘徊在死亡邊緣,忍受著鑽心劇痛,這讓她根本無法去見一見廣闊世界,更無法習武修道。
性子跳脫,卻每每要被像一隻籠中鳥般保護起來,妲己很不爽,也僅能不爽。
如今,妲己不但心病全除,還有個以往書中才會出現的“高來高去”的神仙男人,潛藏在心中的悸動,幾乎壓抑不住。
曾幾何時,就算到了現在,妲己也想將整個神州拉下地府陪葬。
隻要是人,便會有欲望。
黑獄鐲以欲望、以所求為桎梏,畫地成牢,立地成獄,其牢獄結界中沒有光,也沒有影,隻有無盡的黑暗。
妲己更可憑黑獄鐲的加持,對這些境界不算高的修者,產生某種影響甚至隻配作用。
庭院中,妲己雖在笑,但她眼中,希望鄭好等人去死的“信息”,毫無保留地傳達到位。
本無修行可能的妲己,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些,一來是因她背後“鬼狐”之尾的基礎,二來,則是仙器冥府幽蘭與那黑獄鐲的交互配合。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蘇護雖然因妲己的出現而保得了小命,卻也突然生出種惆悵。
“我的寶貝閨女,已經不需要我這爹爹的保護了啊。”
欣慰,失落。隻能說人總是如此矛盾。
至於周卞…
周卞苦等的“城中開花”遲遲不到,卻等到了一個讓他驚駭欲死的消息。
冀州城本無太多兵丁,原本按計劃,城中開花之後,鐵衛密探是要卡城門,放八千鐵衛入城的。
如果冀州飛虎衛死纏爛打,這事還有些不好辦,但飛虎衛跑了!
這讓周卞很是開心。
但此時,一來城中開花應該是出了什麽紕漏,無法執行。
而來,被周卞派去配合密探奪城門的軍卒,也完全沒了音訊。
沒了音訊?!
可關鍵的是,八千鐵衛已經到了城門外!等待入城了!
而在那之前,周卞給了鐵衛領軍大將王力,一切安全,按計劃行事的信號。
周卞看著手中簡報,竟頭一次產生了一絲疑慮。
這疑惑一起,就再也停不下來,像不斷擴散的漣漪,無限放大。
緊緊片刻之後,伴隨著周卞一聲“不好!上當了!”的怒喝,冀州城中,一時陰風瞬起,殺聲震天。
鐵衛領軍王力,帶著打跑了飛虎衛的得意,策馬前行,遠遠地見到冀州城頭偶爾閃過的身影,心中暗自得意。
周卞傳消息說,已經著人控製城頭,隻要大軍一到,便可長驅直入,果然如此。
想到此次入城,能弄到手的油水,王力十分慶幸自己能得了這差事。
常年扮土匪在外的辛苦,一時間竟然也變得值得了起來。
“小的們,給老子打起精神!一會拿下了冀州城,便是你我發達的開始!”
轟然應是中,八千鐵衛宛若一片歡騰海洋,浩浩蕩蕩撞向城門。
因為提前得了消息,王力根本不曾生出過攻城的想法,大型攻城器械不論運輸還是組裝,都費時費力。
既然自己人控製了城門,一路碾壓過去便是,何必費心費力?
王力策馬走在大隊之前,見城頭幾個身影不知何時小時,不由皺起眉頭。
但在看到城頭接連三閃的碧綠“鬼火”之後,王力又放下心來,信號沒錯,看來對方是突襲過後人手不多,隻留了個把人在城頭。
其餘的…
開城門可不是開自己大門,門栓一扯,隨手一拉就完事的。
這種一鎮主城,每個幾十人扳動機關,那是輕易能把門打開的?
或許是欺負冀州城再無多餘兵力,王力和八千鐵衛根本不屑隱藏,臨近城下,猝然點起行軍火把,映得天空赤紅如血。
王力距城門三百米,看著空無一人的城頭,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人再少,也得留幾個搭話的吧?
再說,剛才打信號的又是誰?
“轟隆隆”
王力聽到這聲音,精神莫名一振!
果然,城門緩慢而堅定的開啟,由一絲縫隙,化為一人可過,再逐漸向內洞開,被鐵衛的火光,映照出內裏的不設防。
這就像一個大姑娘,在一群饑渴許久的壯漢眼前寬衣解帶,分開玉腿一般,如何能讓王力不心動?
再加上背後傳來的,幾乎壓抑不住的絲絲低吼,還有不用回頭,就能感受得到的熾熱眼神…
王力不再多想,將胸脯一挺,馬鞭前伸,看著從兩側魚貫衝出的手下,讓王力不禁有了種“天下我有”的奇怪感覺。
冀州城門,寬約五丈,高三丈有餘,當中“門牙”緩緩開合,似在嘲笑著鐵衛一般。
當先的鐵衛莫名升起股怒氣,入城的興奮,入城後錢財,女人的誘惑,讓他們無所畏懼。
當第一批鐵衛嚎叫著衝進城門,且安然無恙後,情緒就像瘟疫,熱烈且歡快地傳遍整個鐵衛軍。
王力哈哈大笑,“小的們!咱們隱藏身份這麽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給侯爺辦個漂亮事,此時正是…”
沒人在意王力如何意氣風發,又是如何從意氣風發,變為一灘碎肉的。
八千鐵衛,正“井然有序”地向城門衝去,向著王力的夢想,義無反顧地衝去。
然而洞開的城門中,逆向吹出的陰風好似帶著迷眼黃沙,讓人睜不開眼,看不清路。
當驍勇的鐵衛克服困難,再度睜開雙眼時,高漲的士氣,狂野的呼喊,竟同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明明三千飛虎衛被他們打退,逃之夭夭。
為何,城門內仍有一排排頂盔摜甲,裝備精良的戰士在等候?
為何本空無一人的城頭,突然探出無數呼嘯利箭,傾瀉而下?
為何靠著山的冀州城,會從兩側山的位置,突然衝出近千戰士?
又為何,會從地下突然竄出個高大猛將,頂著個牛頭,將王力將軍拍碎在當場?
妲己攙著蘇護,緩緩邁上城牆,馬麵扛著一杆哭喪棒,護在一旁。
三千陰兵,五百於城門處理闖入的鐵衛先頭,另有兩千分南北埋伏,合圍而攻之。
最後還有五百,便是突然由鐵衛大隊腳下,爬出來中心開花的“敢死隊”了。
本打著“入城發財”心思的鐵衛,倉促之下遭遇伏擊,領軍大將王力又被牛頭直接“斬首”,縱然八千之眾,也如烏合。
然而讓鐵衛軍哭都來不及的,便是本想撤退的他們,單被陰兵纏住還不算什麽。
原本被他們“打跑”的飛虎衛…竟然又集群以騎兵突前,從背後殺了回來。
群“龍”無首,四麵受敵,再加上中心開花…
由其圍殺他們的主力,還是讓人毛骨悚然,身泛幽藍的陰兵。
鐵衛的崩潰迅速而徹底,徹底到竟然將冀州城洞開的城門當做唯一活路,蜂擁而上。
小甲得了妲己授意,一杆斷頭大刀,攜五百陰兵,殺得冀州城門屍橫遍野,磊若城牆。
也就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戰損超過千人的鐵衛,轟然崩潰。
站在城牆向下望的蘇護,見兒子蘇忠全攜飛虎衛同陰兵一起大殺四方,不由無奈搖頭。
“我兒,此番多虧了你。否則…哎~~~”
蘇護轉頭去看妲己,皺眉說道:“你便如此有把握,能一舉擊潰這些個‘賊人’?”
妲己輕垂螓首,將臉上得意掩藏起來,“爹爹,風哥哥說,兵半渡而可擊之,道理都是一樣的,兵半入城,也可的嘛。”
蘇護老臉莫名一陣抽搐,風哥哥,風哥哥,又是這可惡的風昊!
妲己沒看到蘇護麵色,依舊從容說道:“唯一的問題,不過是如何讓這些‘賊人’半進城罷了,這也好辦…”
妲己冷哼一聲,瞥了眼身旁的馬麵,笑道:“隨便找個可疑的家夥,讓小馬哥出麵,他老娘褻衣什麽顏色,都不敢瞞的。”
蘇護麵色不善,語氣也不善,皺起眉頭,“萬一找錯人了呢?”
妲己抬眼看向蘇護,不答反問,“爹爹是要讓冀州百姓,數十萬百姓,數十萬愛戴您的百姓,讓他們的性命暴露在危險之下麽?”
蘇護一時無言,暗中咬牙。
可惡的風昊,我寶貝閨女以前從不會跟我頂嘴!
蘇護歎了口氣,“所以你便聯係忠全,與他設了這套關門打狗的戲碼?”
妲己嘿嘿笑了笑,晃了兩下蘇護的胳膊,“爹爹~~~幹在家等著別人打上來,那多不劃算。防患於未然,總歸先解決一個才好,不是麽?”
蘇護無奈,“兵者,詭道,你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閨女大了,翅膀硬了,留不住了啊。
妲己搖了搖頭,麵色如常,“爹爹,眼下,還不能放鬆警惕。”
說罷,妲己抬頭看了看半空中相持不下的鄭倫和鄧九公。
蘇護再次歎氣,“這個,你我就沒有辦法了。詭道,如何能適用在這些人身上。”
妲己微微歪頭,不由輕笑一聲,“爹爹,萬事之本,不過大道,大道雖因人而異,卻也總有想通之處。”
“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詭道,不需要的。”
妲己話音剛落,小甲渾身熾火升騰,斷魂刀火焰如鬼臉哭嚎。
牛頭巨斧抗肩,馬麵哭喪棒虎虎生風。
三“人”對視一眼,腳下就地升起黑雲,衝霄而去。
蘇護早就聽鄭倫說過,這些個鬼將的實力,與其主息息相關,怎麽突然就能淩空升起了?難道…
“我兒,那風昊,不是隻有結丹境?”
妲己笑了笑,俏臉上盡是得意,“前不久,風哥哥升至靈湧了呢。”
蘇護微微一愣,這才稍微理解當初鄭倫的一句話。
“出道一年,直逼靈湧,煉器之能幾乎無人能及,老爺,這種人,您就是打著燈籠,怕也找不見的。”
南天火壇與鐵衛密探突襲蘇府,若不是黑獄鐲與閨女身上仙器冥府幽蘭配合,他蘇護此時,怕都魂歸黃泉。
若不是黑獄鐲內三千陰兵,這城外八千鐵衛,要如何才能解決?
道理蘇護都懂,但蘇護心中依舊別扭。
無關道理,僅僅就是身為妲己的爹,被其他男人比了下去的悲愴,僅此而已。
妲己眨了眨眼,突然柔聲說道:“你是我爹。”.
蘇護微微一愣,苦笑起來。
是了,能打與否,為官與否,甚至生死與否,自己都是寶貝閨女的爹,又豈是他人能比的?
蘇護笑了笑,啐了一口,“這狗東西,怎麽還不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