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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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但偏偏風昊便不是那種輕易會放棄的人。
    看著老道一步數百米,徑直出現在自己身前,風昊笑了笑,將肩上麻袋往地上一丟,又把妲己放下,昂首而對。
    妲己眼睛轉了一圈,拖著麻袋往後走了兩步,這才轉身大吼一聲,“風哥哥!揍丫的!”
    邊吼著,妲己小拳頭捏得賊緊,在身前比劃了幾下。
    完了,溫婉端莊賢淑的千金大小姐,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了。
    不知為何,風昊雖然平視著老道,卻總覺得對方有些“高大”,情不自禁地想要抬頭仰視。
    風昊冷哼一聲,甩了下頭,“風昊。”
    老道神情淡定,姿態從容,“薑尚。”
    說罷,二人相顧無言,申公豹在一旁發呆,突然反應過來什麽,趕緊說道:“申公豹。”
    東魯城外,野草蒼茫,星光漸沉,幾人袍子獵獵作響,盡皆無言。
    末了,妲己上前一步,“你們打不打?不打我們可走啦?”
    薑尚嗬嗬笑了笑,“小友從何處來,欲往何方?”
    風昊態度十分友好,隻不過言語中,“由來處來,往去處去。”
    言外之意就是該你屁事。
    薑尚也不動氣,拂塵搭在臂彎處,“小友可知天命?”
    風昊直接搖頭,“我今年不過二十又一,尚未到而立之年,知天命?那得三十年後。”
    薑尚無奈搖頭,“天命不可違,小友如此行事,怕是知不得天命。”
    風昊微微眯眼,看著封神演義中掌封神大權,但此世卻不知什麽成分的薑子牙,如玉鼎真人和楊戩一般的“正道”?
    蟲族掌控神州設下的暗樁?
    還是魔族或者邪道中人?
    “風某平生最煩謎語人,道長有話,不妨直說。”風昊說話自然不客氣,知不得天命?怎麽著?你在威脅老子?
    薑尚再度搖頭,“小友,那無麵白猴,可在你身上?”
    風昊想了下,好像薑文煥身上確實帶著那麽個玩意,之前還掏出來問過它什麽,不過風昊隻取了薑文煥儲物戒,倒是沒管那猴子。
    但風昊耳朵動了動,聽到身後幾聲壓抑的“唧唧”,再看到妲己惱怒的表情,便也懂了。
    “道長要那猴子?”
    薑尚的回答,再度出乎風昊意料,“我此來東魯,乃是公務,如今出現於此,已然是私事了,至於那猴子到底歸誰,實在無心顧慮。”
    風昊掌間血滴遊離,微微眯眼,他覺得有些煩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攔在這,圖什麽?
    薑尚將一切看在眼中,緩緩搖頭,“或許他日,你能製霸神州,但如今,你並非老道對手。”
    風昊冷哼一聲,一步踏出,“不試試,怎麽知道?”
    薑尚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小友,老道並無惡意,隻需要你那情人,將猴子拿在手中,回答我一個問題便好。”
    風昊腳下八卦瞬起,邪笑道:“向來隻有我為自己妞兒出頭的份兒,哪裏輪得到她們因我服軟。”
    說罷,風昊手中魔刀還未現身,卻發現妲己像個樹袋熊一般,掛在他手上。
    看著妲己堅定的眼神,風昊微微皺眉,隨即收了靈力,抱臂不語。
    妲己將無麵白猴拎在手中,抬眼問道:“牛鼻子,你問吧。”
    薑尚手掐法決,口中嘟囔著不知道什麽咒的東西,隨後指尖一點,那白猴“唧唧”兩聲,瞬間蔫了幾分。
    做完這一些,薑尚才開口問道“你可是軒轅墳出身,千年九尾狐?”
    妲己眨了眨眼,不屑道:“還以為你要問什麽呢,本小姐乃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是也!錘子的千年九尾狐,啊呸。”
    薑尚花白的眉毛皺起,搖了搖頭,之前他算天命,便是於該於此間捉一千年狐妖,若不將其捉住,神州大地必然陷入分崩離析。
    之所以讓妲己手捏白猴搭話,一是這風昊雖然名聲不顯,但不知不覺中,在修界中已然有了幾分影響力,薑尚不想撕破麵皮。
    二來,無麵白猴有兩個功能,一時尋寶,而是尋真。
    尋寶自不必說,尋路探寶,飛簷走壁,都不在話下。
    尋真,將其捏在手中,一來可以判斷對方的話,是否屬真,二來,手捏白猴之人說話,也必然為真。
    所以薑尚方才用術法將白猴和妲己“束”在一起,就是為了確保妲己說真話。
    此時聽妲己所言,薑尚不由搖頭,自己精通算術,但天命詭異莫測,多變如水,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證一定算得準。
    薑尚搖搖頭,笑道:“既然不是天意中要出現的禍國妖姬,那是老道唐突了,就此別過。”
    說罷,薑尚轉身便走,隻是邁出兩步過後,回頭說道:“天命不可違,小友,經常逆天而行,於你,於天下,都無好處。”
    風昊嗬嗬笑了笑,“生老病死,此乃天命。修道覓長生,是否逆天而行?”
    薑尚搖頭不語,轉瞬便消失不見。
    風昊鬆了口氣,心中直犯嘀咕,自己是出於以防萬一,才設法防著妲己突然冒出來的尾巴。
    這薑子牙是算出了什麽?難道他竟然算出了某狐妖會借著南柯迷境,附身於妲己,然後才特意挑了這個時候出公務?
    自己也是仗著冥府幽蘭,還有太行山那石窟中撿到的石球,才將狐妖魂魄壓製,製服,這薑尚隻身前來,看起來有把刷子啊。
    說起來,薑尚如今是哪的人?公務?與薑恒楚?
    風昊見薑尚徹底消失,一時也鬧不清薑尚到底有什麽打算。
    就算如此,風昊也沒急著將地上麻袋扛起,因為不遠處,還站著個麵色不善,一身豹子皮,進入戰鬥狀態的申公豹呢。
    妲己眨了眨眼,歪頭問道:“仇家?”
    風昊皺眉以對,頗有不服,“怎麽著?我是四處惹事的人麽?”
    妲己趕緊點頭,笑顏如花,“是啊,你不知道?不然我喜歡你啥?”
    風昊剛準備說話,卻聽那邊申公豹一身怒喝,“風昊!我x你大爺,把狗騙進來殺!”
    “你知不知道,老子最討厭別人放我鴿子!”
    風昊歎了口氣,申公豹是東魯人,家和老娘也在東魯,而自己要對付的是薑文煥,東伯侯薑恒楚的兒子,若是如約去了…
    有心人將事報給了薑恒楚,他們一家以後怎麽混?
    但申公豹似乎並不像多說,也不想多問,直接掏出古籍,對著風昊就是一舉,“定!”
    風昊啐了一口,“定你大爺。”
    說罷,凝血魔刀現身,迎頭就是一刀。
    妲己踢了一腳扭動不止的麻袋,“老實點!老娘看熱鬧呢!”
    這一戰,發生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十分突然。
    隻是東魯城南,到太行山之間的一小片地兒,遭了殃。
    申公豹鼻青臉腫跟在風昊背後,嘟嘟囔囔,“你早說不就完了?害老子在那等了半天,還要背著老娘挨罵。”
    原來申公豹的老母親早年便已去世,申公豹回家是背著他老母親的牌位,去酒樓等風昊的,他本身也沒繼續留在此處的想法。
    雙方說開了之後,這事便也就不再是事了。
    隻是…
    過不多久,申公豹突然哀嚎一聲,大吼著指向風昊,“狗東西!來單挑!”
    原因?無他。
    唐楓和夢星雨結伴而至,雖然身上略微有些掛彩,但兩人精神都還不錯。
    唐楓先是與妲己膩在一起,嘰嘰喳喳說笑半天,之後又在風昊身旁晃悠,申公豹就是個傻子,也看出來二人關係不一般!
    更氣人的是,那叫夢星雨的角色大美女,不論長相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讚,偏偏看唐楓和風昊膩歪時的眼神,十分…
    申公豹又不是傻子!
    再加上妲己風哥哥前,風哥哥後的,看那熊樣,若不是顧忌周圍還有旁人,怕是早就與風昊沒羞沒臊去了。
    待四聖將蘇護帶到之後,妲己與蘇護抱頭痛哭,更是讓申公豹百感交集。
    “你這色胚,還是個重情義的哩。”
    風昊一聽,正式向申公豹行了禮,“還要感謝申公兄相助,不論是秘境繞道還是在那洞窟中得一奇物,都幫了風某大忙。”
    申公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嗬嗬笑了笑,突然賊眉鼠眼地說道:“若你真想謝我,讓三娘和我…”
    風昊白了他一眼,“咱爺們泡妞兒,講的是本事,你這借機耍權謀的,可要不得。說不定三娘就是不喜歡這。”
    申公豹一愣,趕緊點頭,“有道理,有道理啊。那你得多給我製造機會啊,否則我這有趣的靈魂,怎麽被三娘發現?”
    風昊懶得理他,見蘇護與妲己那邊情緒緩和,便走上前去,“侯爺受驚了,風某…”
    蘇護麵色不善,看著身上還帶著血的風昊,末了長歎一聲,“能得你這麽個女婿,蘇某,甚感欣慰啊。”
    妲己麵色一紅,一改之前“本皇”的樣子,藏到蘇護身後,偷眼打量風昊。
    風昊微微愣了下,便在片荒郊野地,天地為證,四聖為證,“嶽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妲己眼睛一瞪,趕緊跳了開去,開玩笑,藏在爹爹身後,豈不是被風哥哥給拜了?那成何體統?
    一切理順過後,風昊又謝過四聖,這才轉頭去問唐楓,“我那大舅哥…”
    蘇護神色一暗,正待歎氣,沒想到唐楓的話,讓他瞬間精神百倍,就差滴淚橫流。
    “原本是沒消息的,這不是付四海聽說了這事,出動精雕坊精銳力量,終於在芒河下遊找到了…”
    唐楓想了半天,自己該叫蘇忠全啥?
    “找到了妲己兄長。”
    蘇護老邁的身軀不由晃了晃,就往下癱軟下去,好在妲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爹爹。
    四聖之一的王魔舔著肚子上前,“你看看,老蘇,還得是風公子,否則你家這事,咱們哥四個去找誰給你報仇都不知道。”
    楊森趕緊附和,“可不是嘛,如今你一雙兒子都平安無事,也算是逢凶化吉。”
    高友乾砸吧下嘴,“喝酒,哪那麽多廢話。”
    蘇護緩過氣之後,微微皺眉,“你們哥四個收了我女婿多少好處?”
    李興霸一聽,頓時樂了,“怎麽著?怎麽著?這就開始心疼了?小妲己都沒你這樣好不?”
    笑鬧過後,一行人徑自往南去了,據說遨遊準備了宴席,“迎大哥和小女皇大駕光臨”。
    雲層之上,憑四聖和風昊的實力,也不曾察覺出的薑尚,踏雲而立。
    其目光盯著妲己,片刻不離。
    良久之後,薑尚緩緩搖頭,“當真不是那妖狐。”
    “嗬,妖孽,你魂魄被鎖於九空魂石,便是使盡手段,怕是也無翻身之日。”
    “倒是山河社稷圖,被那小友給得了。天意?天命?”
    說罷,薑尚胡須蜷曲,漏出唇中鋸齒利刃,“天?嗬,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