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中，郭狗既然被風昊拖上了桌，察言觀色之下，自然也不會顯得太拘謹，無他，“老爺”不喜歡，他為什麽要做？
    雖然包間中，有風昊布下的乘涼結界，自帶空調效果，但薑婉依然吃得香汗淋漓，嘶嘶有聲。
    偏偏辣歸辣，麻歸麻，一陣子過後薑婉竟也有些欲罷不能，明知辣，還想繼續來兩口。
    風昊倒是吃得很帶勁，麻辣鮮香，讓他想起上輩子跟兄弟們冰啤酒配火鍋，嘻嘻哈哈一晚上的日子。
    可惜，此世兄弟有那麽幾個，但眼下都不在身旁，啤酒也沒有。
    這燒酒…配火鍋實在是…特麽的酸爽。
    一餐過後，風昊打著嗝兒出了…回頭看了眼，“蜀香樓”。
    薑婉長袖捂嘴，袖子後邊是一張通紅的俏臉，還有隱約透出的“嘶哈”聲，太特麽辣了。
    郭狗就要皮實許多，雖然也是滿麵通紅，卻是一聲不吭。
    風昊與付四海約了11月10號，蜀郡精雕坊分號見，在那之前他都沒什麽事。
    此時酒足飯飽，站在店門口四下打量，琢磨去哪裏消磨時間，或者去哪裏搞一些萬寶閣和焚天盟的線索。
    這焚天盟風昊也算聽過好幾次了，土行孫就是焚天盟出身，還是從冰懷刃這個土行孫掛名徒弟那聽來的。
    再之後，便是鄧九公他們一家了，鄧九公卸了三山關總兵之後，轉投焚天盟，在南天火壇任個分舵主。
    鄧海當時不就率四十精銳要弄死風昊，可惜半路遇上個殺神唐楓。
    風昊四下看了看，耳旁隱約傳來薑婉的“嘶”聲，但眼前景象，讓他不由微微皺眉。
    不過下午一點多些，這街上的人倒是比上午少了許多。
    而且街上行人顯然有些行色匆匆，似乎想要往各自家中趕。
    之前暈倒的小二，早就被“搶救”過來，此時正好也在門口候著。
    見風昊皺眉四下張望，一方麵風昊出手闊綽，二方麵，他也是因風昊而沒得罪沈百萬，便上前幾步，問道：“爺，您這是要去哪？”
    風昊知道對方這是要為自己解惑，沒話找話而已，“小哥，我看咱們榮川城，雖然到了秋收時節，各家應該也忙完了。”
    “這大下午的，怎麽人都…”
    小二看了看天色，又回頭瞅了幾眼，低頭說道：“爺是初次來榮川城吧？那應當是不知道。”
    說罷，小二也不賣關子，緩緩道來。
    原來這榮川城南邊有條河，名曰府南河。
    不是通天河那種幾乎貫穿半個神州的大河，就是一條地方性河流。
    據說其中有個河神，很是靈驗，榮川城附近沃土百裏，能年年豐收，也是靠著河神保佑風調雨順。
    隻是大概三年多以前，府南河還是發了大水，當時淹了不少良田，導致那年榮川死了許多人。
    有人說是河神嫌供奉不夠，發了怒，也有人說，是河神與旁人打起來了，沒打過。
    總之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但百姓哪裏顧得上許多？各自有各自的辦法，開始祭祀河神，以求風調雨順。
    萬寶閣在蜀郡也算是個大勢力，之後榮川城這邊的分號，便於官府一起，組織百姓一同祭祀河神。
    而風昊此時看到的，便是祭祀河神的一環。
    每日下午三點，歸家向河神祈福，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貢品犧牲一概不要，就是每年都會挑些年富力壯的男丁，給河神修廟子。
    第一年秋後去的男丁，第二年開春前就能回來，如此循環往複，如今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
    倒也還算靈驗，不論老天雨多雨少，這府南河三年來，倒是沒發過大水，也沒幹涸過。
    這就讓榮川城的百姓，更虔誠了幾分。
    風昊此時看到的景象，便是百姓們各自歸家，準備祈福去了。
    小二哥見風昊點頭，便行了禮，退入店中。
    薑婉遮著小嘴，漏出半張臉來，疑惑問道：“下午三點？可如今還不到兩點，怎地…？”
    風昊想了想，撇嘴笑道：“婉姐曾居大內，感覺…人心這個東西，如何？”
    薑婉皺眉想了想，悄聲問道：“老爺是說…”
    風昊撇了下嘴，“換個叫法。”
    薑婉微微一愣，坦然笑道：“弟弟是說，這城裏百姓，個個都想要河神多‘垂憐’他們自己，所以爭著搶著趕回家？”
    風昊搖搖頭，“誰知道呢，大概如此吧。”
    薑婉順著風昊目光看去，不由笑了，“看街上還有些賣符紙元寶的，開始不知道拿來作何，如今卻是…”
    “雖說多寶閣與官府說不需要祭祀犧牲，但各家都想自己過得好，也就難免會偷偷弄些供奉了。”
    風昊比出個大拇指，“婉姐看得通透。”
    薑婉見風昊一直看向城南，便問道：“那…弟弟眼下，要去哪？”
    風昊抬眼看了看天色，笑道：“走，出城去，看一看府南河。”
    與此同時，榮川城，沈府
    沈百萬將手中筆放下，向後靠在椅子上，對一旁老者說道：“姬師，你說我們沈家，此次能一舉翻身，配合萬寶閣，幹掉精雕坊麽？”
    那老者慈眉善目，目中精光內斂，聞言隻是笑笑，“自然。”
    “精雕坊賴以成名的，不過是付四海的煉器之能。”
    說罷，老者冷哼一聲，“若他沒那點書生意氣倒也罷了，如今竟敢隻身來蜀郡。”
    “嘿，我萬寶閣，可是期盼他很久了啊。”
    沈百萬點了下頭，“姬師，咱們萬寶閣，有能匹敵付四海的煉器大師了？”
    老者微微搖頭，“天機不可泄露。總之，他來了，自然就沒什麽好果子吃。且看他能得意到哪一天。”
    老者說罷，便化成團霧氣，消失不見。
    沈百萬沉思許久，腦中盡是中午見的那貴婦樣貌。
    沈百萬將一顆眼珠從眼眶中扣了出來，沒有血，也沒有誰，但那眼珠依舊四下轉動，鮮活無比。
    “雖然經過一番掩飾，但那貴婦，著實眼熟。怎麽看都像…”
    沈百萬偏頭看去，唯一的獨眼目光所落之處，是一個神龕上，雍容華貴，端莊溫婉的白玉像。
    而那白玉像的樣貌，與薑婉十分相似。
    沈百萬笑著搖頭，將眼珠又塞回了眼眶，“這些個修者仙家，一天不知在搞什麽神鬼玩意。”
    “不過這假眼，倒是能讓老子看清許多東西。”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那麽一兩個長的像的，太正常不過了。”
    “區區一凡間女子，又怎麽會是…天府星下凡，河神在世呢。”
    冀州
    唐楓與妲己在倉促收拾了一番，尚未“完好如初”的蘇府落腳。
    蘇護因忙於冀州重建以及討“匪”和“告狀”，一時間也沒有功夫顧得上她倆。
    鄭倫傷勢好轉了些，自然寸步不離地陪在蘇護身旁。
    倒是此時冀州“扛把子”，蘇護好友兼保鏢的王魔，知道風昊的媳婦…們來了，那叫一個熱情，更顯得殷勤。
    妲己帶著正式被風昊“調撥”過去的牛頭馬麵，氣勢洶洶地在蘇府中橫衝直撞。
    裏外裏，府中都沒什麽外人，再說了，風昊都能接受她的“本來麵目”了，妲己也就不在乎旁人會怎麽看，怎麽說。
    唐楓與王魔相對而坐，二人麵色嚴肅，聚精會神。
    隻聽妲己那邊“砰”的一聲過後，唐楓與王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伸手，一把抓住各自麵前的杯子，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唐楓單手持杯，杯底朝上，哈哈大笑，“怎麽樣！我贏了！”
    王魔眨了眨幾乎占了13張臉的大眼，點頭笑道：“你贏了你贏了，嗝兒。小妮子了不得，不用靈力的情況下，竟然比我都快了一分。”
    唐楓絲毫在乎什麽謙虛，得意洋洋，“那可不，所以，什麽時候跟我打一架？”
    王魔連連搖頭，“那不得行，妮子你雖然年紀輕輕步入止水，可你我之間，到底是隔著歸元和金丹境。”
    說罷，王魔正色說道：“你的性子，我留手，你多半不樂意。可我要不留手，以你現在的實力，十死無生。”
    “那我怎麽與風兄弟交代？我還琢磨著，從他那再弄個仙器鎮家呢。”
    唐楓啐了一口，壞笑道：“老王，你不與我過招，我回去吹吹枕邊風，你這仙器，也同樣弄不到啊。”
    王魔猛地一愣，大嘴咧到耳根，無奈道：“那不要就不要了，老子可不想得罪你那男人。”
    “不怕被賊偷，就怕被賊惦記。風兄弟如今，可是了不得。”
    唐楓嘿嘿笑了起來，她也就是隨便一說，好戰又不是傻，真與天象真仙一戰？憑啥？
    唐楓俏皮眨眼，“老王啊，就單憑你護著我男人的老嶽父…他娘的，怎麽聽著這麽別扭？”
    “咳，就憑這，風子就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再說了，你還幫著咱們姐妹倆尋線索，放心吧。”
    唐楓拍了拍酒壇，看著滴落在酒杯中的最後一滴，撇撇嘴，“我男人最懂得知恩圖報，仙器的事兒…”
    唐楓故意將音調拖得老長，見王魔不自覺地吞團口水，不由哈哈大笑，“你緊張啥？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回去便幫你說了唄。”
    王魔總算舒了口氣，隨即歎氣搖頭，“妮子，你莫不是與他相處久了？”
    “我能不緊張麽，你可知道，如今仙器有多難得？精雕坊付四海歸元境修為，能在神州吃得開，靠得是啥？”
    “煉製個仙器，酬勞都是仙器靈材的兩倍！就這，神州修者還趨之若鶩，沒點關係都預約不上！”
    “有點一等，就是十年。”
    王魔砸吧下嘴，“你們夫妻倆可好，守著個聚寶盆不知道用，一天向散財童子似的，‘我給你弄個仙器？材料你自己出！’”
    說罷，王魔嗬嗬笑了起來，“若不是如此，我與他倒也不會再有交流。”
    王魔想了想，突然問道：“妮子，你與叔說實話，當初耗子為啥想幫咱哥四個把珠子提品？”
    唐楓探出腦袋，側臉相對，隨即挑了挑眉毛，笑道：“想知道？”
    見王魔點頭，唐楓嘿嘿笑道：“風子嫌你們四個太窮，連個仙器都沒有，還天象真仙，太掉價了。”
    見王魔一臉尷尬，敢怒不敢言，唐楓哈哈大笑，“那是次要的，主要還是…你們在天刀宗，幫了我和風子一把。”
    “他這人…”
    王魔恍然點頭，隨即無奈笑道：“我那是應了老蘇之邀，才…”
    王魔說到一半，唐楓便打斷了他的話，“王叔沒聽過，無心插柳柳成蔭？倒是說起來，我還沒正式謝過你們呢。”
    王魔還沒搭話，唐楓眨眨眼，“算了，回頭我吹吹枕邊風，就當謝過了，咋樣？說說，想要啥？兵器？保甲？”
    “哎？我可提前說好，靈材自備！”
    唐楓話音既落，妲己一路小跑，來到二人麵前，“說啥悄悄話呢？王叔是不是又打我男人主意呢？”
    王魔尷尬笑了笑，問道：“怎麽樣？找到了沒？”
    妲己皺起鼻子，冷哼一聲，就當看不出王魔故意轉移話題。
    “多虧王叔及時趕到，將冀州當時的魂力固定了下來。但我帶小牛和小馬尋了許久，都不曾見冰懷刃魂魄。”
    唐楓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說明他還沒死。”
    妲己也是如此想法，聞言點頭說道：“對，而且城中並找不到他的屍體。一定尚在人間，就是不知道在哪。”
    說罷，妲己掏出一本《機關術圖考》，“我尋了許久，隻有這本書，上頭還有血，卻是不知道…到底代表著什麽。”
    唐楓瞅了那書許久，突然說道：“我有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