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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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閑離開離魂殿,自然瞞不過蜀山劍派九劍長老。
    李陰陽見申屠閑抱著方紫玲出來,不由冷笑幾聲,竹妖的魂魄,是不可能寄宿與這女子身上之後,還平安離開離魂殿的。
    此時見到申屠閑手中那個破竹劍都沒帶出來,不由得意萬分。
    “久別勝新婚,師侄…還是停留了許久啊。”
    申屠閑麵無表情,冷笑道:“二長老操心的真多,給我徒弟都嚇暈過去了。”
    李陰陽哈哈大笑,“好了,見也見了,師侄記得要做什麽吧?”
    申屠閑點點頭,“二長老好手段,為了拴住我,竟優夫諸再生心魔,嗬嗬,好手段。”
    李陰陽趕緊搖頭,“師侄說得哪裏話,女人嘛,總歸是愛胡思亂想的,久而久之,這亂想的難免被當成了真,與我何幹呢?”
    說罷,李陰陽冷笑道:“好了,既然你今次沒本事帶走她,那便完成我交代的事吧,如此…你也好有下一次嚐試的機會。”
    申屠閑皺眉眯眼,直視李陰陽,“二長老說罷,什麽事。”
    李陰陽想了想,轉身看向即將落下的夕陽,笑道:“本宗威震西南數百年,講得是一個以德服人。”
    “但咱們講道理,並不意味著旁人願意與咱講道理。”
    說罷,李陰陽冷哼一聲,“有那麽一惡人,先是劫我商船,更謀害了師父嫡孫李逍,就連玄劍堂首座李瑤也遭此人毒手。”
    “星雲雙劍縱橫神州,也被他設下惡毒陷阱謀害。”
    李陰陽轉身看向申屠閑,“嘿嘿,蜀山劍派名聲是小,你那竹妖…可是事大。”
    “師侄,你若是還想見那竹妖第二麵,嘿嘿…”
    “便提風昊人頭來。”
    天厄山腳,七星鎮。
    正如許多其他宗門一樣,蜀山劍派總部的天厄山下,也有著零零散散,數十個城鎮,隻不過數目多了些。
    七星鎮,便是其中之一。
    申屠閑坐在床邊,望著窗外夜色星空,不知心中在想著些什麽。
    方紫玲呻吟一聲,睫毛抖了半天,這才緩緩睜眼。
    申屠閑歎了聲氣,低眼去看徒弟,“又不是第一次見鬼,至於暈這麽久?”
    方紫玲緩了半天過後,這才掙紮起身,隨後抬眼看向申屠閑,“師父,到底咋回事啊?我怎麽覺得你和師娘…有點奇怪。”
    申屠閑緩緩搖頭,“有什麽奇怪的。仔細想想?”
    方紫玲搖搖頭,“嗨呀,徒兒頭疼的厲害,沒辦法想事情哩。師父,您老人家快別賣關子了,否則…嘿,否則徒兒一會兒也要賣關子!”
    申屠閑微微一愣,有些好笑地說道:“你能賣什麽關子。”
    說罷,申屠閑歎了口氣,“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夫諸她…似乎並不如你所想,將自己善惡一分為二,分存一魂一魄之中。”
    方紫玲皺眉歪頭,問道:“啊?那師娘怎麽一會兒小鳥依人,一會兒…咋形容好呢,嗯,瀟灑霸氣?”
    申屠閑輕輕拍了下方紫玲腦袋,“她裝的。”
    方紫玲更加疑惑,不由問道:“裝的?為啥?”
    申屠閑搖頭苦笑,“歸根結底,是師父我沒本事吧。她想斷了拴在我脖子上的狗鏈,要麽,她身死魂滅,要麽,讓我絕了希望。”
    說著,申屠閑老臉上不由流下行淚。
    “她一人分飾二角,為的就是讓我生出她一部分隨我而走,另一部分心魔,則被留在離魂殿的錯覺。”
    “如此一來,我便能擺脫蜀山劍派的狗鏈,帶著強行被她剝離出的一魂,瀟灑自在。”
    方紫玲眼睛轉了轉,問道:“可最後,師娘她為何…為何將竹酒劍毀了?”
    申屠閑苦笑搖頭,“我到底還是小看了蜀山劍派。他們借著離魂殿,應該是暗中動了手腳,使得夫諸她身不由己…”
    方紫玲歎了聲氣,“這邊是所謂的老子高一尺,狗東西高一丈啊。他娘的,人家主場,到底是不太好折騰。”
    說罷,方紫玲錘了下腦袋,突然問道:“師父,那個叫李陰陽老頭子的話…”
    申屠閑輕笑一聲,“提老爺頭去見他?”
    見方紫玲點頭,申屠閑無奈歎氣,“莫說老頭子沒想過,就算是想過…”
    申屠閑眨了眨眼,“你猜老頭子做得到不?”
    方紫玲嘿嘿笑了笑,摸了摸腦袋,一愣之下發現簪子不見了,頓時苦了臉。
    申屠閑搖頭笑了,將簪子從一旁的桌上遞給她,“就算是老爺送的,你也不用隨時都惦記著吧。”
    “這東西睡覺還帶著?紮著腦袋瓜怎麽辦?”
    方紫玲見師父強顏歡笑的樣子,感覺好笑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疼。
    將簪子拿在手中之後,方紫玲抬眼看向申屠閑,“師父,你會不會那個啥啊?就是隨手一揮,就有個結界的法子?”
    申屠閑笑道:“雖說沒那麽容易,但折騰一下,還是能對付用的。怎地了?”
    方紫玲將簪子緊緊握在手中,“那你趕緊啊,我有事要說。”
    申屠閑點點頭,過不多久,客棧裏的小小房間,便被一團金中帶綠的結界與外界隔離開來。
    見申屠閑忙活完,方紫玲趕緊跳下床,捏著簪子的手,更緊了。
    在申屠閑略顯好奇的目光中,方紫玲捏著簪子,口中念念有詞,細聽過去,竟然是…
    “天靈靈地靈靈,不管是誰快顯靈。你這簪子肯定行,不行我不叫方紫玲。”
    申屠閑翻了個白眼,無奈搖頭,一時也摸不清小丫頭到底搞什麽鬼。.
    可正當他準備喝口茶,潤潤嗓子的時候,讓他一個堂堂金丹境跌下來的前高手也忍不住驚愣的事,發生了。
    那個平平無奇,看著幾乎沒有靈力波動的木簪子,竟然…竟然突然間靈力暴漲,其光忽明忽暗,忽陰忽陽。
    而這詭異光華中,一宮裝貴婦緩緩走出,赫然是夢三娘?!
    身為酆都島門衛的申屠閑,自然是見過夢三娘的,還知道夢三娘“洗白”之前,可是讓風昊吃了不小的虧。
    怎地?怎地夢三娘竟雖小鈴鐺一起?
    申屠閑想了想,也就釋然了,畢竟鬼皇道人丁不興,小鈴鐺又是個小屁孩,風昊多給些關照也很正常。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申屠閑始料未及,甚至一顆僵硬欲死的心,都活泛了起來。
    夢三娘身上陰氣漸消,一如尋常人家貴婦一般,隻是她隨手一抓,再一甩…
    申屠閑眼睜睜看著一團翠綠光球被她捏在手心,一甩之下,更抖出個人來!
    再看去,申屠閑頓時老淚縱橫,噗通一聲癱坐在地。
    那團翠綠光球被丟在地上,滾了幾圈過後,猝然化成人形,赫然是蜀山劍派,離魂塔中的夫諸!
    夢三娘瞥了眼夫諸,輕笑一聲,“一個二個,對魂魄之事並不如何了解,更別談精通了,但偏偏都愛在其中做些手腳。”
    說罷,夢三娘看了眼申屠閑,“她的一魂一魄,都在這了,可莫對陛下說我袖手旁觀。”
    申屠閑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事,直到夫諸一把撲到他懷中,整個人還是處於懵逼狀態。
    見夢三娘轉身,申屠閑大喝一聲,“等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既然夫諸在此,那塔裏那個…?”
    夢三娘雖然轉身,卻並無回歸木簪之意,反而看著空中那團狠厲陽氣,笑道:“機緣巧合吧?”
    “我本奉命保小鈴鐺小命兒,也是因外頭陰氣太重,便偶然瞧了一眼。”
    “這姑娘將自己一魂送入竹劍中,卻沒曾想一魄身不由己,將竹劍打了個稀碎,反正我閑來無事,便將她一魂一魄盡數收了。”
    夢三娘看了看半空中得的一團陽氣,笑道:“塔裏那個?陛下的羅刹鳥,可不單單是個畜生,人家可是能擬世間萬千的至陰之物。”
    “擬個神魂不怎麽完整的竹妖,算得上什麽難事?”
    申屠閑雖然身為鬼皇道唯一門衛,可風昊坤卦通幽的那些個本事,他知道的並不多。
    之前也好奇過,好好的八卦混元功,為啥偏偏起個名叫鬼皇道。
    聽起來是挺響亮,可以著實陰氣逼人了些。
    夫諸輕輕推開了申屠閑,形體雖然不穩,卻是依舊一頭磕了下去,“上仙大恩,小妖沒齒難…”
    夢三娘咯咯笑了起來,末了一揮袍袖,“什麽上仙,妾身不過陛下手下一鬼使罷了。再說…”
    夢三娘瞥了眼申屠閑,“若不是他與我家陛下有些淵源,哪個又願意出手呢。”
    申屠閑與夫諸對視一眼,也顧不上什麽年齡問題,一同磕了下去,“老爺大恩,我二人丁當銘記在心,刀山可上,油鍋可下,絕無…”
    夢三娘歎了聲氣,搖搖頭,“行了,陛下不喜這些。再說,你衝妾身嘟嘟囔囔,陛下也看不到不是。”
    夢三娘輕輕抹了下方紫玲臉蛋,笑道:“而且,若不是小鈴鐺機敏,知道陛下給的簪子不簡單,以靈力輸送喚醒了妾身…”
    方紫玲大驚,趕緊躲到夢三娘身後,“師父,我給你說,你要是磕了,咱倆這輩分可就亂了哈!以後朋友都沒得做了。”
    申屠閑激動之餘,到底還是笑了出來,笑容中有苦澀,有心酸,還有發自內心的開心。
    他一個人折騰了八年,竟也不是那些個虛偽劍客的對手,如何不苦澀?
    他堂堂歸九元之歸元境,竟還不如風昊為保小鈴鐺而隨手布的暗樁,如何不心酸?
    可好在,這些個心酸苦楚,竟也因一次偶然相遇開花結果。
    申屠閑將夫諸緊緊摟在懷中,老臉上樂開了花,對方紫玲說道:“小丫頭片子,屁話多。”
    說罷,申屠閑抹了下老淚,順著夢三娘目光看向那團光球,不由也皺起眉頭。
    那光球給他的感覺,很熟悉,熟悉到讓他不敢相信。
    而那光球也沒讓申屠閑多等,見申屠閑陷入思索之中,整個球兒掙紮一番,竟化成一人形。
    申屠閑大驚,以至於整個人向後跌坐,仍止不住身形。
    “師父?!”
    “師父?!您…您…您怎麽…?”
    那團陽氣光球中劃出的,赫然是蜀山劍派,九劍長老之一。
    李八重。
    也是當年力保申屠閑不死,卻再無力多做些什麽的,申屠閑授業恩師。
    蜀郡
    距離十一月十一號,也就三天時間。
    風昊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喝著小酒。
    黃天樓被付四海整個包下,風昊無論坐在哪,幹什麽,都不會有人細問,更不會有人幹擾。
    何況,此時風昊身旁雖然鶯鶯燕燕,卻沒一個侍女酒保。
    妲己和李文針鋒相對,見麵就吵,從胸圍吵到身高,從身高吵到品簫,當真是…熱鬧。
    唐楓與李靜頭頂頭,手握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交什麽勁。
    夢星雨倒是不拉幫不結派,自然,她也用不著,畢竟她和風昊名義上還是沒啥關係的。
    看著兩幫“姐妹”姐對姐,妹對妹,夢星雨忍不住翻個白眼,“幼稚。”
    至於薑婉…
    大商皇後的氣質和雍容還在,卻也多了幾分“食髓知味”的嫵媚。
    妲己“怒發衝冠”,捏著李文臉蛋,“啊?好你個洗衣板,你知不知道這妞兒差點把本皇給賣了!你竟還慫恿風哥哥吃了她!”
    李文自不甘示弱,“哼哼,讓你一天天惦記我夫君,告訴你,你還沒過門呢!這事自然我說了算!”
    作為當事人的風昊,全當視而不見。
    吵歸吵,鬧歸鬧,倆人就算動手打架也是有分寸的。
    過不多久,風昊從懷中摸出個銅鏡,接起來一看,卻是夢三娘。
    “三娘啊,怎地了?總不可能是小鈴鐺被揍了吧?”
    “哦哦,行吧,知道了,我在哪?我在…嗯,蜀郡,黃天樓。”
    風昊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問道:“啥玩意?你們也在蜀郡?蜀山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