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帝的虛靈花藤依然在與趙籠煙的大秦鐵騎糾纏，隻不過雙方各有優劣，一時也分不出勝負。
    顯然百靈帝還是十分忌憚趙籠煙，而且似乎鐵了心要先解決大秦鐵騎再說下一步的事。
    趙籠煙隨手一扯，從身體裏扯出個黃沙兵傭，手持禦令龍旗，鎮在當場。
    而她本人則與風昊等人邁下階梯，回了天寂宮。
    風昊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靈力充盈許多，臉色也不再那麽難看，隻不過此時有些擔心地看向趙籠煙。
    “你，猜到了？”
    趙籠煙點點頭，輕笑一聲，“人的行為往往是性格的反應而已，這幾個月你給朕把脈看病的時候，朕一直在觀察你。”
    “你這人看似有些魯莽，卻是不太願意不顧一切的。”
    “你明知李爾身負朕的命令，研究毀掉通道的手段，卻依然讓人殺了他。想必，是另有辦法了？”
    風昊正欲開口，突然一愣，“外麵…？”
    趙籠煙搖搖頭，“該告訴你的，朕一會兒會告訴你，外頭的事不用你操心。”
    風昊抬眼看到趙籠煙堅定的目光，也就不再堅持。
    在雲霄，瓊霄，唐楓還有趙籠煙的注視下，風昊雙手掐個法決，口中念念有詞，一扇淡紫幽門從地下緩緩升起，陰氣森然。
    趙籠煙微微一愣，眼中精光微不可察地閃過，隨後淡然看向風昊，“這是…？”
    風昊沒有搭理趙籠煙，待幽門大開之後，才鬆了口氣。
    尾生手持淡藍古籍，大筆一揮之下，一道幽魂凝著幽藍身影，緩緩從門中走出。
    風昊想了想，舒了口氣過後，猛地抬頭。
    恰好迎上冰懷刃下探的目光。
    風昊愣了一瞬，一把將冰懷刃抱在懷中，眼中水花打著轉兒，卻怎麽也不出來。
    過不多久，冰懷刃冷笑一聲，“風子，你再不鬆手，旁邊這位就要誤會了。”
    趙籠煙微微一驚，眨了眨眼，男的？竟如此秀氣。連帶著趙籠煙看向風昊的目光也有些…嫌棄。
    龍陽之好古來有之，隻不過沒想到風昊也…
    風昊隨後抹了下眼，再度長舒一口氣，“兄弟，我對不…”
    冰懷刃冷笑一聲，直接給了風昊一腳，“閉嘴。”
    說罷，冰懷刃自己笑了，“誰能想得到薑文煥會和鄧九公，還有馬元一起出現在冀州。”
    “再說了，冰某身為蘇家下人，本就該為主家效死。”
    冰懷刃錘了下風昊胸膛，“再說了，若不是你，莫說小姐，怕是老爺也已經…風昊，你有什麽可對不起我的？”
    風昊歎了聲氣，也不再多說，轉頭看向趙籠煙，“這是我兄弟，冰懷刃。之前因為一些意外…成了，嗯？哈哈，成了死鬼。”
    冰懷刃皺眉歪頭，怒視風昊，這人本就清秀，此時成了藍幽幽的陰鬼，更顯幾分陰柔。
    “風昊！你他娘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風昊哈哈大笑，隨後說道：“李爾為什麽在這？應該跟這死鬼有關。我既然敢殺李爾，當然不是打算與他玉石俱焚。”
    “而是…我知道，在我幽門中的冰懷刃正在逐漸恢複，雖沒有肉體，卻不耽誤他腦袋裏的東西發揮作用。”
    冰懷刃點點頭，“畢竟，裂隙通道就是我弄開的。”
    原來，當初李爾派冰懷刃攔住風昊，自己逃之夭夭，冰懷刃雖然不能違抗李爾的命令，但也有一小部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李爾打算用以逃跑的通道，早就被他改造，連接到了秦皇裂隙中。
    原本隻是無奈之舉，因為冰懷刃不想李爾跑了，但四下又沒有可以借力的“網”。
    如今看來，反倒是歪打正著，闖入了個不得了的地方。
    冰懷刃的肉身本就被毀，乃是以被李爾用魔族科技拚接起來的傀儡身軀為軀體。
    風昊“幹掉”冰懷刃之後，以坤卦通幽之能將其魂魄收納，沉於幽門之中。
    也是在不久之前，受陰氣滋養的冰懷刃才漸漸恢複了意識，從支離破碎成了一個完成的魂魄。
    之後？知道了冰懷刃對裂隙通道有著十分權威的研究成果後，風昊毫不猶豫地將李爾置於死地。
    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風昊更是絕不留隔夜仇的性子。
    就李爾慫恿薑文煥突襲冀州一條，這仇就是三江四海之恨。
    趙籠煙聽著，看向風昊的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嗬，朕嚐以為，朕乃是集天地之大運之人，倒是沒想到，你這人似乎也有些邪門。”
    風昊微微眯眼，突然取出山河社稷圖，笑了笑，“想必我能到此來，絕不會與這山河社稷圖無關。”
    說罷，風昊抬眼看向趙籠煙，“不知你手上那半闕山河社稷圖，從何而來？”
    趙籠煙手掌一番，一古舊布卷現身眾人眼前，隨後笑了笑，“你可知皇帝一次，從何而來？”
    風昊略作思索，試探性問道：“傳說曾有人自認功高蓋世，所謂德兼三皇，功過五帝。便取皇之一字，同帝之一字一起。”
    趙籠煙輕笑點頭，“不錯。我這半闕山河社稷圖，便是來自皇中之人，太昊，伏羲氏。”
    風昊愣了一瞬，隨後苦笑搖頭，隻能說出乎預料，又確實不意外。
    自從離了天刀宗，一路走下來，從贏魚巢穴，到羅豐山鬼門，再到海墓裂隙，以及太行山女媧洞。
    這一路似乎都有爺爺的影子，但又的確是風昊自己的選擇。
    該說爺爺過於了解自己？還是…
    還是爺爺在安排自己的未來？
    風昊搖了搖頭，以爺爺的性子，應該是做不出將自己當成傀儡，放在世間肆意擺布的事的。
    自己上輩子的性格形成過程，雖說有爺爺的影響因素在，但卻不是主導地位。
    如此一來，將自己刻意培養成現在的樣子，從而進行某些計劃，也說不通。
    如此一來，隻能說…爺爺隻不過是盡可能做了些布置，然後聽天由命？
    這也太…隨便了吧？
    風昊與趙籠煙對視一眼，苦笑道：“他把這東西給你，還說了些什麽？”
    趙籠煙難得的愣了一瞬，隨後坦然笑道：“他說，朕的大秦，注定二世而亡。然後問我，要不要為神州，為蒼生，再出一份力。”
    風昊歎了聲氣，趙籠煙如何選擇的，眼下還用問麽？
    風昊本不喜歡那些個整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懷天下，為蒼生造福的所謂英雄，也不怕把嗓子喊啞了。
    但趙籠煙，風昊著實是有些欽佩的。
    縱然她已知道她的萬世帝國二世就沒了，縱然無人知曉她做了些什麽，她卻依然以一己之力，在裂隙中建起座不落建城。
    更憑這建城，與域外妖魔對抗千百年。
    縱然是風昊這等“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性子，也不由有些心潮澎湃。
    看多了喊著為天下蒼生，做著雞鳴狗盜之事的無恥之徒，再看眼前坦然麵對一切的趙籠煙，風昊微微躬身，抱拳行禮。
    “陛下，高義。”
    趙籠煙也不在意他口中的“你”便成了“陛下”，隻是笑了笑，“你可知這山河社稷圖，有何用？”
    風昊將另半闕山河社稷圖丟給趙籠煙，“不知道，但應該是陛下拿著比較有用。”
    趙籠煙微微一愣，隨後暢笑起來，“不愧是繼承了三皇之一，太昊伏羲氏衣缽的家夥。”
    說罷，趙籠煙將兩張布卷合在一起，一陣耀眼金光直衝天下，連帶著整片裂隙空間都震顫不止。
    天，雲，樹，石，所有的一切都在震顫中分崩離析，就像掉了漆的牆麵，露出背後虛無虛空。
    趙籠煙輕笑一聲，“一開，一合。兩圖合一，自然是閉合由心。”
    趙籠煙哈哈大笑，“從此刻開始，這空間將會逐漸歸於虛無，湮滅，消失，直至不複存在。”
    說罷，趙籠煙直勾勾地看著風昊，“虛空獸八大巢穴之一，將永久少那麽一個。”
    風昊微微一愣，順口問道：“你知道虛空獸？那…蟲族呢？”
    趙籠煙看著風昊，輕笑搖頭，“你都快找到答案了，何必問朕？”
    風昊眉頭緊皺，隨後釋然點頭，五張寶圖如今都在手中，答案，應該也就在裏頭了。
    趙籠煙將完整的山河社稷圖丟給風昊，“讓你兄弟盡快搞定通道事宜，你們離去過後，由外頭把通道炸了。”
    說罷，趙籠煙腳下黃沙憑生，將她整個人抬高數百米。
    “朕，來與宿敵好好玩玩。”
    趙籠煙雙手張開，仰天大笑，“凡人？凡人又如何。朕，便是一介凡人。”
    大秦鐵騎雖然悍勇，可趙籠煙靈力終歸有限，而且她此時乃是放棄了轉生機會，以“暮年”之軀強行驅使靈力。
    麵對無邊無際的虛靈花苞，虛靈花藤，黃沙兵傭終究是“寡不敵眾”，在鋼鐵般的衝鋒意識中，漸化黃土，鋪滿整片虛無大地。
    郭狗趴在牆頭，看著操縱黃沙攔住壓天之勢虛空獸的趙籠煙，嘴唇微顫，雙目血紅。
    凡人？凡人從不是螻蟻，絕不是。
    “吾皇，萬萬歲。”
    風昊凝視趙籠煙背影，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趙籠煙，還是傳說中的嬴政，亦或兩個都不是，隻是單純的，始皇帝。
    是指此刻，冰懷刃皺起眉頭，“風子，她的情況，似乎不太妙。”
    便是個長眼的人，都看得出來趙籠煙雖不至處在劣勢，但她周身黃沙逐漸潰散，顯然整副軀體正值強弩之末。
    冰懷刃輕笑一聲，“風子，你想不想，幫她？”
    風昊微微愣，猛地轉身看向冰懷刃，目光堅定，堅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