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頭與劉一刀之間的怨念頗深，清醒後的虞戈費勁口舌，這才暫時安撫好二人的情緒。至少，沒讓倆人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卓捕快早早的命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對於虞戈房間中突然多了一個人，著實讓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虞戈知道，他這是在為自己的失職而感到自責。

    偌大的城南衙門裏，連個像樣的修行者都沒有，幾名當值的夜巡也是普通人，怎麽能攔得住身為融元境修行者的女捕頭呢。

    他向卓捕快說明女捕頭的來意，並點明了對方的身份，此行的目的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卓捕快這才鬆了口氣。

    在卓捕快目送三人上車離開之後，他盯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記得，當初虞戈被京查辦抓進苦牢時，秦書禮曾去過城東衙門，意圖搭上城東知縣是保王派這條線，來解救身陷苦牢生死不明的虞戈。

    眼下，城東的捕頭竟然會來保護虞戈，這在卓捕快看來是一件好事，意味著他們不再是單打獨鬥來對抗龐大的李家權貴。

    卓捕快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如此一來，說不定城南衙門還真有翻身的可能。

    可緊接著，他麵色卻驟然一緊。

    眼下，天色昏暗朦朧，昨夜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時下，驟雨初歇，卻又生出一層薄霧。

    在卓捕快的視野盡頭，有一個模糊的黑影閃過，尾隨在馬車之後，消失在薄霧盡頭。

    這黑影應該就是李家安置在城南衙門的眼睛，以此來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李家，未免太過謹慎了。”卓捕快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又喃喃自語道：“小虞大人所料不錯，接下來究竟鹿死誰手，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路上，在虞戈的示意下，車夫駕駛馬車七拐八繞，一腦袋紮進城南的石板街。

    石板街是城南最不起眼的一條街，但卻銜接著大量錯綜複雜的建築，其中胡同巷口更是數不勝數，外人貿然闖進來定會暈頭轉向。

    馬車內空間不大，坐上三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此時，女捕頭就坐在車內一側，而虞戈和劉一刀則擠在另一側。

    這可不是因為對方是女人，所以才讓著她，隻是女捕頭一進車便霸占了最好的位置，然後雙手抱胸閉目養神。

    那兩條英氣的劍眉微微皺著，在配合她此時冷俊的表情，妥妥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

    按理說，劉一刀也是融元境修行者，可當他麵對女捕頭時，就連虞戈能明顯感受到他在氣勢上矮了對方一頭。

    一時間，虞戈甚至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融元境。

    “這是去哪啊，七拐八繞的，都快轉向了。”車內氣氛有些尷尬，劉一刀打了個哈哈，開口道。

    他那半邊臉還未消腫，巴掌印依稀可見，既滑稽又可憐。

    “車後有人跟蹤，他這是想甩掉尾巴。”這時，女捕頭冷不丁回了一句，語氣中滿是不屑，就連眼睛都懶得睜一下，“你真的是融元境修行者？竟然連這個都察覺不到！”

    聞言，虞戈也扭頭看向劉一刀，女捕頭的質疑也是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注意到虞戈的目光中也存有懷疑，劉一刀老臉一紅，又打了個哈哈，說：“我當然知道後頭有人跟著了，不過這種小角本大爺壓根沒放在眼裏！”

    看他極力掩飾的模樣，虞戈感覺劉一刀即便真有融元境的實力，那他也一定是個大老粗。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來不及換人了，隻能將就著用。

    他伸手挑開車窗，觀察了一下四周，又朝著外頭的車夫囑咐道：“師傅，前麵路口右拐。”

    車夫應了一聲，駕駛馬車拐進胡同內，緊接著，馬車後麵有一道黑影行行匆匆的跟了上來。

    黑影緊跟馬車拐進胡同，卻突然頓住，茫然的打量起四周。

    胡同內竟有兩條岔路口，車輪痕跡很多，彼此之間錯綜複雜難以分辨。四周又霧氣彌漫，看不清那輛馬車究竟往那個方向走的，而遠處車輪滾滾的聲音已漸行漸遠。

    無奈之下，黑影病急亂投醫，蒙了一個方向，一頭紮進小巷。

    隨著時間推移，他不知拐了多少路口，就是沒找到要跟蹤的那輛馬車。途徑之處他每次觀察四周，總感覺這裏似乎來過，卻又想不起來。

    最終，折騰了一盞茶的功夫後，他終於在一顆柳樹下碰到了那輛馬車，而此時，那上了年紀的車夫正躺在柳樹下打盹兒。

    黑影連忙上前，直接伸手拉開了車簾，見裏麵空無一人，頓時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人呢！”

    老車夫被吵醒了，他看了黑影一眼，連忙起身，搓了搓手，笑道：“哎喲，客官您來了？

    方才那位客官說了，讓我在這裏侯著，他的朋友一會便來。

    還說你不認識出去的路，讓我載你一程。”

    黑影一愣，連忙掀開遮麵的黑袍，繼續問道：“他還說什麽了！”

    “哦，對了。”老車夫想了想，又一拍大腿道：“他還說啊，讓您不用找他了，找也是白瞎了功夫，還是回去看看城南衙門吧。”

    聞言，那人臉色驟然一變，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麽，又對著車夫說：“快，快給我帶路，送我出去！”

    “那，您請吧？”老車夫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上車。

    上車後，車夫卻遲遲沒有驅馬啟程，那人心急如焚，催促道：“還在等什麽，快走啊！”

    “客官，您朋友還沒結賬呢！”老車笑著回了一句，又朝他伸出一隻布滿老繭的手，說：“您朋友說了，您會付我雙倍車錢的。”

    車內的男人頓時麵皮一陣抽搐，臉色極為陰沉，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從懷裏掏出一把碎銀，狠狠地砸進了車夫的手中。

    另一邊，早就下車的一行人，敲開了一家布坊的大門。

    虞戈和打折哈欠的老板討價還價，最後花了點小錢，租了一套紅色衣裙。

    “這單子有貓膩啊，大清早的就為了過來買一件衣裳？”劉一刀有些摸不著頭腦，又扭頭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女捕頭，問：“還是一件女裝！誒，不會是給你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