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沒由來的一問，虞戈頓時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沒坐穩，惹得茳杳露出一絲笑來。

    “這事涉及到你的隱私，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但我願意傾聽。”虞戈想了想，又笑著說：“在我看來，求簽這種事就跟過生辰許願一樣，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茳杳卻是歎了口氣，道：“每年過生辰，許了那麽多願望，也不見得實現過。”

    虞戈聽的心中一揪，分明已經發過誓，要做保護茳杳的刀，可後者卻依舊深受困擾，這讓他不免覺得自己很失職。

    “呐，我說虞戈…”茳杳輕聲喚著虞戈的名字，小聲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虞戈瞥了一眼那重新站到門後，閉眼誦經的年輕和尚，這才轉過頭來，與茳杳說：“什麽事？”

    茳杳伸手揪住裙邊，那碎花邊被她捏出道道難看的褶子，而後繼續道：“其實那天晚上，那麵鏡子告訴了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不對，不是告訴…是讓我明白而已。”

    虞戈哪能注意不到茳杳的小動作，他伸手握住茳杳的手，安慰道：“那很好啊，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能正視自己的機會並不多。”

    “可是…可是…”茳杳垂下眸子，麵露幾分悲痛，“可我真正想要的，卻不是你呀…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沒有良心，分明你對我這麽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著我，可在我心裏，你卻排不上這第一位…”

    虞戈不住聽的一愣，原來這才是困擾茳杳悶悶不樂的原因。

    說實話，當茳杳親口說出這話時，要說虞戈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愛向來是自私的，誰都會希望，自己會在愛人心中占據最重要的第一位。

    虞戈忽而笑了笑，他將茳杳攬入懷中，又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花兒，安慰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變心了呢，可細細一想，這是不可能的。

    我虞戈可能這輩子都成不了大事，但若問天下間有誰能讓當朝九皇孫苦苦守候數年之久的，我虞戈敢稱第一，便沒有人敢做第二。”

    聽虞戈這麽說，茳杳多事有些著急的說：“我怎會變心，隻是…”

    虞戈卻伸手堵住她的嘴巴，點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做小酒肆的老板娘那是屈才我們家小九了，仕途才是最適合你的…”

    茳杳聽了，禁不住淚眼朦朧，她是幸運的，她喜歡的人也愛她，對方又是如此的了解她所想的一切。

    “你想做，那便去做吧，不是說好了嘛，我們要一起往上爬，由我來做保護你的刀。”虞戈垂下頭，看著茳杳。

    後者從他此時的眼神中，隻看到了含情脈脈四個字，除此之外，幹淨的宛若清水沒有任何雜質。

    “可是，我害怕…”茳杳抓住虞戈的手，不住用力收縮，這代表她是真的很害怕，“我怕將來有一天，我真的變成了她，我…我不確定以後得我，會不會…會不會…”

    茳杳一時哽咽，仿佛那幾個字沉重到讓她不敢開口。

    “會不會怎樣，不愛我？”虞戈笑了笑，伸手輕拍茳杳的後背，安慰道：“那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我會永遠讓你喜歡我。”

    茳杳還想說些什麽，她張了張口，終是將沒說完的話連同眼淚一起咽進了肚子裏。

    雖然她內心的不安沒有絲毫減少，可有了虞戈這句話做保證，她終於敢放手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

    因為虞戈已經做下最直白且有力的承諾，他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湊巧這時，離開許久的中年和尚回來了，虞戈和茳杳急忙分開，各自在蒲團上坐好。

    “女施主，久等了。”中年僧人看向茳杳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拘謹，同時，他又瞥了一眼虞戈，反問：“不知這位是？”

    “哦，他與我同行，大師若解了簽文，當著我倆的麵直說便是。”茳杳隨口解釋。

    “哦…”中年僧人點了點頭，又不住打量虞戈幾眼，這才抽離目光，一臉歉意的看向茳杳，說：“女施主，實在抱歉，正如貧僧方才所說，貧僧功力不夠，無法解的那簽文之意…”

    “不過…”中年僧人話鋒一轉，兩手合十衝茳杳說道：“本寺主持可解此簽文，貧僧已將簽文交給主持，兩位若不嫌麻煩，還請移步，本寺主持將為女施主解惑。”

    “還要驚擾悟空大師…”茳杳頓時有些猶豫，她扭頭看了虞戈一眼，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此次出宮遊玩，並沒有保密行蹤，女帝肯定是知道的，茳杳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承天寺主持向來與陛下關係不錯，也是武朝的護國法師，雖然這隻是一個虛職。

    茳杳害怕承天寺主持會認出她，然後將她求簽的事告知陛下。雖說這事本身而言並沒有什麽不妥，但茳杳就是隱隱不安，可區區一根金柄簽又能說明什麽呢？怕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咱們就去見一麵悟空大師吧。”虞戈提議。

    在他看來，承天寺主持悟空大師雖是護國法師，本質上卻依舊是個一秉虔誠的和尚，不會無聊到將這種事告知女帝以挑撥她二人之間的關係。

    “這樣好嗎？”茳杳仍有些擔心，重複問了一遍。

    “放心吧，悟空大師，是好人。”虞戈攥住茳杳的手，安慰道：“況且悟空大師精通佛法，定能詳解簽文，說不準你還能有意外收獲。”

    經虞戈這麽說，茳杳這才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那貧僧就讓徒弟給兩位施主帶路。”說話間，中年僧人朝現在門後的年輕和尚招了招手。

    虞戈急忙打斷：“不必了，多謝，我倆知道應該去哪裏找悟空大事，就不勞煩小師傅了。”

    “如此，那兩位施主慢走，貧僧便不送了。”中年僧人兩手合十，對虞戈茳杳二人說道。

    出了千緣廟，茳杳跟著虞戈，後者輕車熟路的找到那間幽靜獨棟小院。

    遠遠的便能透過低矮院牆，看到裏麵種了不少樹，其中有一種類似櫻花的樹仍在盛開著。<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