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他連忙走過去，扶住了楚沐歌，掛心不已：“你怎麽出來了，小心些，仔細別牽動了傷口。”

    楚沐歌予以他一個無恙的笑容：“傷口早就好了，你不用一直這麽小心翼翼，我已與正常人無異了。”

    可是看著她這纖細瘦弱的身形，溫墨白還是忍不住會愧疚，他低低歎了口氣，眸光中閃著若隱若現的自責之色，朝她問：“你什麽時候睡醒的，感覺可還好？”

    楚沐歌輕聲答：“剛剛醒，感覺比之前要好多了，看到你在這裏，我就過來找你了。”

    溫墨白扶緊了她，目光緊緊的落在她身上，仍然不住的擔憂：“不是和你說了不要亂動了嗎，這夜晚風寒，仔細著涼啊。

    楚沐歌輕輕的錘了一下他的肩，眨了眨眼，戲謔一般的同他而道：“這些天你總不讓我動，我連屋外的太陽都好幾天沒有見到了。我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你不至於看我看的這麽緊吧。”

    “我也不能總這樣躺在床上吧，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以後連腿腳都要退化了。到時候沒有人給你煮茶添衣，你看你怎麽辦？”

    楚沐歌的話音落下，溫墨白的眉心動了一下，似乎是有什麽愁緒，被一瞬間引了出來。

    他並沒有和楚沐歌輕鬆的笑鬧，他的表情很嚴峻，心裏似乎也裝著什麽沉重的心事。隻見雙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又低低的垂下來頭，眸光黯然，沒有說話。

    煮衣添茶……你在這裏陪我一同吃著苦，不能去實現你的理想，還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傳統的家庭主婦，費心為我做這樣的瑣事。

    而我……竟然還害得你為我受傷，連保護好你，都沒能做到，我堂堂八尺男兒，實在是無用！

    見溫墨白這反常的反應，楚沐歌當即便察覺出了異樣。

    她又朝著天台上桌子上望了一眼，瞧見了那擺放在桌子上的陳酒。但見溫墨白的眉眼間帶著深深的愁緒，眼角仍掛有未幹的淚痕。

    他，大概是有什麽藏在心底的心事，一個人在這裏借酒消愁吧。

    於是她便握下了他的手：“墨白，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呢？”

    “沒什麽。”溫墨白搖了搖頭，聲音沉沉：“不過是看一看夜景而已。”

    “看夜景？”楚沐歌猶疑：“看夜景你一個人在這裏飲什麽酒啊？”

    “我……”溫墨白語塞了住，不知該怎樣回答。

    楚沐歌的雙手撫上了溫墨白的眉梢，輕輕按平了他那緊皺的眉頭，“你是有什麽心事吧，若真的有什麽難言的苦楚，就說出來吧。”

    “不必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藏在心裏，我在呢，如果可以替你分憂，我願意做聽你傾訴的那個人。”

    “我……沐歌。”見她那般真摯，那般溫柔，他的心忍不住又痛了一下。

    迎著溶溶的月色，他望了一眼杯中濁酒，終是沉沉的道了一句：“我不過是借著這杯中酒，來祭奠那些在這次任務失敗中，死去的隊友們罷了。”

    他拾起酒樽，將其中酒水均勻的灑落在了地麵上，眼中帶著淚光，聲音中泛著沉痛，“曾經並肩作戰的隊友們，他們都因為這次任務的失敗，死在了外族人的炮火之下，成了一縷沒有瞑目的亡魂。”

    “那麽多人，都死了，都不在了。他們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回蕩，可他們都走了，帶著遺憾，都走了。”

    “而我，這一切悲劇釀成者，竟然還苟活於這個世上。是我的疏漏導致了任務的失敗，可死的人卻不是我，而是那些並肩作戰的隊友們。”

    “說什麽為國效力，說什麽守護四海升平，到都來，這些行動組織的弟兄，還有那些無辜的百姓們，都因我而死。我這個無用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他眼眶中含著的淚從眼眶中溢了出來，落在他那憔悴的麵龐上，他眉眼間含著沉沉的痛楚無限愴然。

    有冷風輕輕拂過，拂亂了他那原本一絲不掛的發絲。夜空之下，他那長身玉立的身形竟顯得如此的單薄。

    他伏在天台的欄杆上低低的抽泣著，他那蒼涼的背影，連夜空中的月光都照耀不到。他向來堅強，楚沐歌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模樣。

    堅強，也隻不過是為了包裹自己，在山河破碎時，得以為家國與百姓浴血奮戰。也許，隻有在她的麵前，他才會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吧。

    他的痛，她又何嚐不懂呢？

    任務失敗，所有的計劃功虧一簣，眼睜睜的看著隊友與百姓們在自己麵前慘死，這樣的沉痛的打擊，任誰，得以承受得住？

    她的心中微微泛起了一陣酸楚，卻還是輕輕的撫上了他的肩，輕聲勸慰，“你且勿要這般想，戰爭，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有人活著，就會有人死亡，誰又能擔保所有的人都可以平安呢。”

    “他們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為了家國與百姓而死，就算離開了人世，他們也是死得其所的。在天堂的另一邊，他們也會保佑著九州大地早日河清海晏，國泰民安的。”

    “可是，沐歌。”溫墨白轉過身，深邃的眼眸中凝望了她的雙眸一瞬，複又垂下了眼眸。

    他沙啞低沉的聲音，都含著深刻的痛楚：“他們的死，都是因為我啊。要不是我疏於防範，在潛入辦公處的時候驚動了外族人，也不至於引發了這一場的轟動。”

    “那麽的同胞，也不會死於外族人的槍下。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這個無用之人！”

    言及於此，他已悔恨到深處，握緊了拳頭，狠狠的垂向天台上的圍欄，沙啞的聲音嘶喊著：“是我沒有用，為什麽他們都不在了，而我這個無用之人還活著！”

    “你這是做什麽！”楚沐歌被溫墨白的舉動嚇得心一驚，連忙握住了他的手。

    她語重心長地對他勸：“墨白，你怎可這樣想，這次任務所存在的隱患與危機，大家的心裏都是清楚的，就算是奔著勝利而去，可誰又能確保計劃一定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