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想。”

    顧靜冬點著頭，沒有一點猶豫。

    這下白明愣住了。

    他這句話，原本就是為了調節一下顧靜冬的心情，山高水遠，他連替她擦眼淚的能力都沒有，哪知道顧靜冬直接又坦蕩，掩飾都沒有。

    很快，他又喘了一口氣，嘴角止不住的勾起。

    顧靜冬蹲在廚房的牆角邊，低著頭看防滑地磚上的一點點黑色油垢，這房子她帶著白小白住了四年多，很多地方早就清不幹淨了。

    要不，等白明回來，逮著他大掃除吧？

    也不知道過年前能不能回來。

    “滬市今年特別冷，我早上帶著白小白出門的時候，那風刮的很厲害……白小白快要放寒假了，我想帶他去我媽那裏住幾天，她一個人挺孤單的……我昨天……我昨天……”

    顧靜冬抽了一下鼻涕，碎碎念說不下去了。

    她的眼眶又熱了，這次是想白明想的。

    是真的想，特別想一頭紮進他懷裏，被抱著聽他的呼吸聲，即使不說話，不吭聲，聞著他身上的煙味也好。

    “我給你準備的拖鞋和牙刷……白明，你還有大半個月呢吧？時間怎麽過的這麽慢啊。”

    顧靜冬扁了扁嘴，又嚶嚶嚶的小聲哭，哭聲語氣裏又是無理取鬧，又是撒嬌。

    白明卻很沒良心的在電話那頭小聲的笑。

    顧靜冬聽見他笑，惱羞成怒，帶著哭腔說道：“你還笑！我都哭成這樣你還笑，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啊...”

    說完很響亮的在紙巾裏擦了一下鼻涕。

    “乖。”

    白明哄著她。

    顧靜冬拿手去摳摳地上防滑磚片縫裏的黑色油汙，果真乖乖的應了一聲。

    她就是發發惱騷啊，怎麽可能真的去怪白明。

    兩人的喘氣聲在電話的兩端，透過電流聲傳進彼此的耳朵裏。

    很有默契的，他們沉默了一小會。

    “你……”

    “我……”

    兩人又同時開口。

    之後又同時等對方的話。

    顧靜冬站起來，想找點沒用的話題，還沒說什麽，電話裏似乎有人在叫白明，白明應了一聲，兩人聽不清說了什麽，應該是話筒故意被捂住了。

    過了一會，白明的聲音又響起來。

    “掛了，有事了，在家乖點。”

    趁著他還沒掛電話，顧靜冬急忙問他：“又有任務了？又要失聯了？”

    想著白明上一個任務剛結束，很可能是剛拿到自己的手機跟她打上電話，這怎麽又要去忙了？

    白明的聲音有點遙遠，也沒回答顧靜冬，隻說著：“在家乖點……”

    之後就斷了線。

    顧靜冬捧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呆。

    臉上總算不那麽火辣辣的了，腫是腫了點，不過沒剛回來那會猙獰。

    洗好了碗，又連著燒飯。

    白小白這時候才看見顧靜冬的臉，急忙問她怎麽回事，顧靜冬隻推脫著說過敏，加上過了半天，又冰塊捂了這麽久，看著挺像那麽回事的。

    白小白就是再早熟，再聰明，也有不懂的地方，常識裏過敏反應就是水腫或者起紅疹，所以也沒有懷疑，隻是體貼的不讓顧靜冬再忙了，自發的把碗筷收拾好，放進了水池裏。

    他小小的個子比洗碗池高出兩個頭，很小心的放碗，手臂抬的很高，略微吃力。

    顧靜冬撐著頭，享受這種“母慈子孝”的場麵，可能是今天受的刺激多了，鬆懈下來，懶的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白小白做事格外專注，這點跟白明簡直是一摸一樣。

    不過這張臉……顧靜冬扶著白小白的肩膀，仔細的看著他的五官。

    可能是沒長開的原因，這張臉雖然清秀，但是既沒有白明的模樣，也沒有於靜雯的影子，唯一能想到一起的，大概就是那長長卷翹的睫毛吧。

    白小白被她盯的莫名其妙，伸手在顧靜冬的眼前揮了兩下。

    “媽媽？你怎麽了？”

    顧靜冬哭笑不得的點了一下白小白的腦門，念叨了一句：“你媽沒瞎，就是覺得我兒子長的好帥……”

    白小白揉了揉身上的雞皮疙瘩，把剩菜倒進小飯盒裏，最後一個碗放進了水池。

    顧靜冬還以為他要去洗腳，哪知道，他反而走到了椅子旁邊，別扭的往顧靜冬身邊靠了靠。

    “我長的像你，嘴巴最像！”

    白小白說的斬釘截鐵。

    顧靜冬心口裏，有一雙小手，來輕輕的扯她的心髒，扯一下，就酸一下。

    她拉過白小白，抱住他，揉了兩下他的腦袋。

    “當然，你是我兒子，肯定是像我的。”

    顧靜冬又指了指他放在角落裏的飯盒，不解的問他。

    “你這是留著幹什麽？”

    白小白臉色竟然有點紅了，有點尷尬的小聲說道：“學校門口有幾隻流浪貓，天冷沒吃的……有點可憐。”

    顧靜冬一愣。

    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加明顯。

    所以，白小白到底像誰？

    於靜雯那樣子，都快連人類都嫌棄了，哪裏還會注意流浪貓，白明嗎？

    她這會腦子糊塗，想不通就不想了，笑眯眯的捏捏白小白的臉蛋，軟軟的說：“下午你爸爸有打電話過來，不過沒說幾句就忙去了，下次他再打電話，我讓給你聽聽。”

    白小白點點頭，然後看著顧靜冬又把眉頭皺了皺。

    “媽媽，你暫時還是別笑吧。”

    “為什麽啊？”

    白小白掙脫她的懷抱，默默的走向衛生間，很小聲的說：“有點醜……”

    “……”

    等白小白收拾好了，顧靜冬進衛生間，很嚴肅的照了照鏡子。

    也還好吧，除了臉上有一道小口子，應該是許棉棉的指甲刮的，腫也退的很快，眼睛也不紅了，看著沒那麽奇怪啊。

    顧靜冬試著對著鏡子嗬嗬笑了一下。

    “……確實有點醜……”

    幸好白明還要等大半個月才回來，不然她頂著這一張臉，指不定他會不會後悔複婚的決定。

    顧靜冬又折騰了一會臉，瞬間又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態，跟懷春少女沒什麽兩樣，這種感覺，就好像年少時候每次想要出去約會，都蹲在櫃子麵前思索一個小時，到底穿哪套衣服才最好看。

    見了鬼了。

    顧靜冬冷水衝了一把臉，腦子總算清醒了一點，收拾收拾去臥室睡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