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後再相遇，她坐在對麵，捏著杯子，輕聲慢語。

    他心潮澎湃，心口那塊幹涸裂口的土地突然灑進了一束光，有水流了進來，將那塊貧瘠的土地輸入灌溉長出藤曼。

    他也終於明白了，這就是愛的模樣。

    男女情欲與渴求被她觸摸的感覺。

    再相親見顧靜冬那一瞬間，他突然了悟了，這麽些年心心念念這個女孩子的原因。

    就是從見她第一麵開始，他就從自卑裏開出了花朵，那花朵，被他摘出來送給了這個女孩子。

    白明把顧靜冬擁的更緊了一些，繼續說道。

    “因為你，我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如果此生不曾遇見她，那現在的白明就不會是白明。

    顧靜冬心跳的厲害，胸腔裏揉碎的酸澀感覺湧上了眼角，匯聚成一顆顆的眼淚。

    “對不起。”

    她哽著嗓子跟白明道歉。

    好像她一直在道歉。

    顧靜冬扁了扁嘴，除了對不起，她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明笑了笑。

    “小傻子，你有什麽對不起的？”

    當初他知道顧靜冬跟餘少安在一起的時候，是他自己決意要放棄大學來的部隊，這之前的一切，顧靜冬的都不知道，所以根本就怪不到她什麽。

    隻不過，他偶爾也會心有不甘。

    如果他當年沒有生病，沒有嚴重的自閉症，像餘少安那樣見風就長，長成如今的模樣，有沒有可能，就能把顧靜冬青澀的校園時光全部占有，故事又改寫成另一個方向？

    這種怨氣滿滿的念頭他不敢多想，因為越想就越不平衡，對於顧靜冬，他做不到克製，一生裏唯一一個克製不了的事物。

    還沒有機緣巧合跟顧靜冬相親的時候，他時常會想，自己所做的一切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後來結婚那幾年，他是真的開心，就覺得，滬市有個這麽一個人，披著香香的頭發，在燈下改作業，柔柔的光把她的發絲照的鍍了金光一樣。

    顧靜冬是屬於他的。

    再後來離婚了，那些偏激的念頭他更不敢時常拿出來想，一想就更加深怨念。

    時常自己騙自己，有小白在她身邊，她就算萬分討厭自己，近幾年總會因為不方便，跟別的男人接觸的少，那他也就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總會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的。

    他是自私的，從來就沒有否認過，隻要與顧靜冬相關的，他都產生了強烈的占有欲。

    也隻有在想到顧靜冬還有可能被他追回來的時候，他才會心裏柔軟，對這世間所有的事情相對溫柔一點，對顧靜冬這麽個人也就心懷起期待。

    白明摸了摸顧靜冬的後腦勺。

    顧靜冬哭的更凶，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一想起那夜被她怪叫是變態的男孩子是白明之後，她就心裏難受的不行。

    不得不承認，人的皮相有很大一部分的比重，當年的那個瘦弱男孩子站在她的麵前，她一定不會這麽快的產生想要了解他的欲望。

    不能說所有人都是這樣，至少顧靜冬是這樣的。

    她不算標準的外貌協會，但是第一印象占了很重要的部分。

    “乖，睡吧。”

    白明拍了拍顧靜冬的腦袋，突然伸手開了燈。

    “我出去抽根煙。”

    他已經坐了起來。

    白明站在床邊，從脫下來的褲兜裏掏出煙盒，食指抵著，敲兩下敲出一根煙，沒點燃，就咬在嘴裏。

    “你快睡，我等會來。”

    他咬著煙，說的話都有些含糊。

    “好。”

    顧靜冬拉了拉薄薄的被子，果然很乖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白明一根煙抽完，再進來的時候，看見顧靜冬正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瞅著床頭櫃上的玻璃杯發呆。

    “怎麽？”

    他看見顧靜冬還沒睡，之前的水盆還在床邊，就走了過去，把水盆裏的毛巾擰了出來。

    水已經冷透，在空調的風口下格外的蔭涼。

    “就...好像突然睡不著了。”

    之前明明困的要死，現在卻眼睛閉上都是白明的臉。

    明明他就近在咫尺。

    白明起身，把水盆和毛巾都放到了浴室裏麵，出來之後，坐到了顧靜冬的旁邊，浸過水格外涼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臉，熨帖的她很舒服。

    顧靜冬抓住白明的手，她的手有些潮熱，就想這麽靠著他。

    白明抿了抿嘴，想了一會，下床把那大黑油布包拎到了床上。

    “什麽呀？”

    顧靜冬往床上的靠背湊了湊，懵懵懂懂的問著。

    “以前給你買一些小玩意。”

    白明勾了勾嘴角，送人禮物這種事情，被送的很開心，他這個送出去的人似乎更開心。

    顧靜冬探頭看他的動作，他拉開了包最外層的拉鏈，裏麵都是顧靜冬認識的舊東西，正疑惑著，隻看見他又在底部拉開了一個隱形拉鏈，從裏麵捧了一把的五顏六色指甲油。

    竟然是兩個分開獨立的袋子，難怪顧當時靜冬拎著包很重，但是感覺裏麵的東西卻沒想象中那麽多。

    那指甲油顏色有點誇張，顧靜冬對著一捧小瓶子眨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切入問他。

    白明把她的腳拿了過來，竟然像模像樣的挑出了兩瓶透明色的底油和亮油。

    “挑個顏色來。”

    反正是在腳上，回滬市是冬天，穿在鞋子裏也看不見。

    顧靜冬笑眯眯的挑了一個最正的紅色，遞給了白明，嘴裏還不放心的問著。

    “你要給我塗指甲油嗎？你會嗎？小心弄到床單上，這東西很難洗。”

    白明沒說話，坐在床上，把顧靜冬的腳趾頭捏了起來。

    她的指甲圓潤，其實原本粉粉的顏色就很誘人，白明反而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上色了。

    顧靜冬咯吱吱的笑，問白明：“你會不會啊？”

    白明勾了勾嘴角，認認真真的幫她擦底油。

    “這什麽時候買的？”

    顧靜冬調皮的動了動大拇腳趾頭，好奇的問他。

    反正第一瓶上的是護甲油，弄歪了也看不出來。

    白明的動作很小心翼翼，借著臥室的吸頂燈，頭都沒抬，快速的說道。

    “結婚後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在當地給你買點小玩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