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靜冬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回到了剛大學畢業的時候，焦頭爛額到處想著托關係找工作的時候。

    她捏著簡曆表，去一家又一家的學校應聘，那時候還沒有考到教師資格證，不算編製內教師，所以找工作異常艱難，隻過了兩家幼兒園的麵試。

    餘少安那時候還沒有跟她分手，等她從又一家的麵試失敗的中學走了出來，咬著簡便的午飯問她。

    “又沒成功？”

    “嗯。”

    顧靜冬沮喪的搖頭，接過了餘少安手裏的飯團，抽噎著想哭。

    “實在不行，我找找我媽？讓她給你安排下？”

    餘少安剛說完，肩膀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顧靜冬一邊拆飯團包裝，一邊翻著白眼抱怨。

    “這不行，我還沒嫁過去呢，就先求上了，這給你媽要怎麽想？”

    說著，她咬了一口飯團。

    結果她咬到了一口蛋黃。

    黃澄澄的一顆流油鹹蛋黃包裹在飯團的中間，看著很有食欲。

    顧靜冬瞥了一眼餘少安手裏的飯團，隻是沾了肉鬆的白飯團，很明顯沒有她手裏的這個豪華。

    她心裏高興，還沒問呢，餘少安倒是先問了出來，驚奇的說道：“哎？你的飯團裏怎麽會有鹹蛋黃？”

    “嗯？”

    顧靜冬心裏正疑惑著，還以為這是餘少安體貼的表現，給他加餐來著。

    餘少安一拍腦門，立馬說道：“想起來了，剛剛兩個穿迷彩的軍人跟我一起排隊買來著，應該是我拿錯了他們其中的一個...”

    顧靜冬還想吐槽他，腦子裏突然一個念頭閃了過去。

    不對啊，她記得，自己畢業的時候，已經跟餘少安分手了。

    這個清醒的念頭出現，眼前的畫麵又轉了一下，巨大的扇形落地窗外麵，陽光灑了進來，很是刺眼，把一切都照的朦朧光亮。

    這是一個教堂。

    顧靜冬一轉頭，餘少安穿著白色的西裝，帶著略微玩世不恭的笑，捏著她的指尖，仰頭問她。

    “靜冬，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想起來，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餘少安曾今問過她，想要去哪裏結婚，她說，去愛情海旁邊的教堂裏，如今，倒真是差不多的場景。

    顧靜冬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郝女士的臉，餘少安媽媽的臉，還有一些金發外國人模糊不清的臉，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滿是希望的看著她。

    她卻遲疑了。

    她覺得她忘記了什麽東西。

    餘少安沒有著急，還是保持著原有半跪的姿勢，抬頭，用下麵坐著的所有人同樣的眼神看她。

    光照在鑽戒上，閃過七彩的光芒，從顧靜冬的眼前飄過。

    “靜冬？”

    餘少安又問了一句。

    顧靜冬皺了皺眉頭，這個夢太過於真實了，甚至被餘少安捏著的手指頭都有溫溫熱的觸感，好像夢外現實的白明才是夢境。

    她緩緩的收回手，想起來什麽被她忘記了。

    “我等的不是你，是白明。”

    顧靜冬對光內的餘少安說道：“我想起來了，我等的是白明。”

    在她有意識的一瞬間，眼前的光影倒流，半跪的餘少安，哭著的郝女士，冷漠的餘少安媽媽，一切的一切都如玻璃碎片幻影一般，裂成了無數塊。

    緊接著，她突然睜開了眼。

    在睜開眼之前的一瞬間，她以為她已經被許棉棉掐死在自己家的樓道走廊裏，結果入眼的，是頭頂的天花板。

    醫院特有的石膏板，一塊一塊的吊起來，一格一格的很有標誌性。

    顧靜冬想動，低頭一看，白明正握著她的一隻手在打瞌睡。

    光線很暗，窗外還是黑夜，病房裏隻有衛生間的走廊裏開了一盞小燈，偷溜出一點點的餘光撐起來一小塊能看的空間。

    顧靜冬有點沒明白現在是什麽時間。

    轉過頭，就看見了白小白睡在了沙發上，沙發雖然不寬，但是跟他的身高差不多，身上蓋著厚被子，有一個被角拖到了地上。

    顧靜冬的動靜讓白明陡然間驚醒了，他迅速的站了起來，愣愣的瞧著顧靜冬。

    也沒問她一聲，光線太暗，顧靜冬拿不準白明有沒有看見她醒了，所以先開口說。

    “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就在剛剛醒過來的一瞬間，顧靜冬已經想起了許棉棉王自成全部的事情，不過她想來想去，沒有立馬跟白明說這些事情，反而隻是一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問話。

    白明還是沒說話，就站在病床邊，垂著頭直勾勾的盯著顧靜冬。

    因為顧忌著貼著牆邊沙發睡的白小白，顧靜冬沒敢大聲，看白明這樣，有點著急，壓著嗓子問他。

    “你怎麽了啊？”

    問完了，她突然一激靈，肚子裏沒有一點感覺，之前疼的昏睡過去的那種感覺好像就是幻覺。

    模糊裏，她入睡前唯一能記得的，就是醫生在她手臂上推了一支藥。

    “是不是？是不是...”

    她沒敢說下去，不過已經是有了最壞的想法，手也不由的捂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裏一如既往的平坦，絲毫感覺不到任何變化。

    就是此刻告訴她，晚上跟許棉棉打架之後的那肚子疼，不過是她一時間岔了氣，也好過告訴她，孩子來了，又沒了的要好。

    顧靜冬扁了扁嘴，當即就想要哭起來。

    她現在是沒有一點感覺的，但是看白明愣住的樣子，她就不得不亂七八糟的瞎想起來。

    “白明...是不是，我...沒保住孩子？”

    顧靜冬一看，自己都哭了，白明還沒有過來哄他，心裏的那可怕想法更確定了一些，要不是白小白就睡在不遠處，她肯定要放生痛哭起來。

    白明這會才反應過來，下心翼翼的坐到了顧靜冬的窗邊，把她的腦袋摁在了自己的懷裏。

    “小傻子，你懷孕了，兩個月不到。”

    “...真的？”

    顧靜冬立馬止住了眼淚，抬頭想看白明的表情，主要是許棉棉的表現過於凶猛了一些，她已經不敢相信被那樣做著，還能保住。

    白明剛剛狂喜冷靜下來的心髒此刻又砰砰跳的厲害。

    “真的。”

    他跟顧靜冬確認，之後又斬釘截鐵的追加了一句。

    “是真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