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風起 第4章 天外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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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之間,陳重雙手握刀變為左手單握,借著二流殺手舉劍格擋的力道,畫著圓弧揮向後方穀雨,同時借慣性旋身一腳踢在二流刺客心口,這全力的一腳直接把近處二流殺手踢向躍躍上前的另外一名殺手。
被踢出的殺手顯然已經活不了了,躍躍上前的殺手也將被飛來的同伴身體延緩攻勢,顯然,陳重在生死之間的小小算計為逃亡的主仆二人迎來了更多的生機。
穀雨的劍本可順勢刺進陳重肋下,然而陳重反手揮刀也已至眼前,如果他不變招,隻能同歸於盡!
這一瞬間,穀雨想到,自己隻是殺手,不是死士,他執行任務是為了賞金,如果他換掉陳重,另一名屬下自然能夠順利完成任務,但自己也將永遠地與這個世界告別,即使再厚的撫恤,又怎敵活著的誘惑,關鍵是,活著自己一樣能完成任務,這是他的自信。
轉念之間,他改刺為揮,隻在陳重肩後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卻也避開了陳重換命的招式。
陳重悶哼一聲,不為所動,腳下發力,緊隨飛出的屍體撲向另一名殺手,另一名殺手下意識地伸出空著的一隻手想要接住同伴,陳重已然後發先至,旋轉著身體橫揮一刀,直接斬斷屍體,用餘力在活著的殺手胸前砍出深深的一刀,顧不得有沒有殺死對方,迅速旋身回的刀再次對上穀雨的長劍。
淩厲的一刀由於屍體的卸力,並沒有立即殺死另外一名殺手,陳重轉身後,他竭盡最後的力氣,著舉起劍,用盡全力朝陳重背心刺了一劍,陳重身軀微微踉蹌了一下,好在對方臨死的一劍並不精準,刺在了肩胛骨邊緣,隻造成了小小的皮外傷。
看來老天對自己不薄,對方無論是稍準一分,亦或稍多使出一分力氣,自己就要愧對王爺和王妃厚恩了。
而那名被踢中心口的殺手裝在拐角巨石上,滾了兩圈,已經不可能再站起來。
陳重也在飛撲斬殺第二名殺手的時候,後背上又被穀雨添一道傷口!
穀雨的劍,太快了!
來不及感受傷勢深淺,他隻能咬牙抵擋穀雨的攻勢,然而穀雨見兩位隨從已死,反而放慢的攻勢,顯然要借著之前兩劍的傷勢耗死陳重,盡管陳重緊守心神,想要穩住局麵,但穀雨知道,眼前的對手,已經是自己劍氣風雨中搖曳的枯樹,隨時會被吹走最後一點生機!
穀雨的劍極快,不懂武藝的陳開甚至看不出陳重已經受傷,隻看到陳重一對三還解決兩個,反而慢慢放下些心來。
“何必呢,陳重,你我雖然武藝相當,或許全勝時期我也不是你對手,但現在呢,你逃亡二十多天,強弩之末,如今已經身受重傷,本來你還有機會活命,但是啊,你不珍惜。”
穀雨一邊出招,一邊進行心理攻勢,期望早些結束,陳重隻是咬牙硬撐,聽到穀雨的話,陳子健才明白,局麵糟糕到什麽程度,然而他一時間卻已經不再恐懼,也不再關注打鬥的兩人,而是在想,如果自己現在死了,是不是有可能回歸原來的世界,他的屍體呢,不知道是凍在太平間還是已經火化
十幾招之後,陳重左臂再添新傷!
又幾招,左腿被開了口子!
再一次破綻,穀雨長劍刺向陳重心口,然而陳重不躲不閃,揮刀砍向穀雨手臂,穀雨自覺勝券在握,一向精於算計的他當然不願意再用胳膊去換命,抽劍準備變招。
然而陳重斬向穀雨手臂的一招卻是虛招,穀雨想要變招,他已經先一步變招,刀鋒滑向對方咽喉,穀雨大驚,想要再次刺向對方心口,迫使對方後退,陳重左手直接空手握住劍鋒,瞬息之間鮮血隨著指縫溢出,但穀雨的劍卻再也刺不進去了,陳重握的堅決,被劃破喉嚨的穀雨力道已經越來越小。
“嗬咳你你”穀雨還想要說些什麽,又好像不知道說些什麽。
陳重果決回刀,一刀捅進對方肚子,用力攪動,“你太惜命,就不是做殺手的料!”
噗通一聲,打斷了陳子健的思考,扭頭看過去,才發現倒地的是穀雨,而陳重拄刀而立,正在想他望過來。
陳子健連忙跑了過去,才看清陳重滿身是血,而穀雨雖然瞪大了眼睛,但顯然已經沒有氣息了,隻是喉嚨的傷口還在流血。陳開伸手想要去扶陳重,陳重開口拒絕
“少主不可,老奴體內尚有對方殘餘劍氣,等我稍稍化解,就帶你離開,剛那煙火令雖然隻是天外樓的聯絡方式,但如果近處有其他人,難免被引過來,這裏不安全。”
“我幫你止血!或者,你告訴我該怎麽做!”陳開情急之心不言而喻。
“少主…無需如此,包袱…包袱的白瓷瓶裏是療內傷的藥,少主幫我拿一顆,我運轉內力,便可緩住傷口出血”,陳重一邊說話,一邊大口喘息。
“好,你先別說太多話!”陳子健找到傷藥,喂給陳重,問道“這些要不要清理一下”,他指的是屍體和打鬥的痕跡。
“不必了,少主,這麽大動靜,清理不幹淨,稍等片刻,咱們就可以離開了!”
對於陳子健來說,或許是陳重武功太好,或許是傷藥療效太好,又或者陳重傷勢本就不重,不到一刻鍾時間,陳重已經可以行走,二人開始繼續逃亡。
沿著小路走了半個多小時,陳重便拉著陳開離開小路,像山野走去,最終,在太陽快要落的時候,找到了一處山洞,準備在山洞中過夜。
壓下一路來的各種思緒,陳子健開始主動做事情,他打開包袱,裏麵有幹餅和肉條,陳重走的時候沒帶早上熬粥用的陶罐,卻帶了那兩隻陶碗,他在不遠處找到了山泉,接了兩碗回來,二人開始簡陋的晚餐。
“陳重爺爺,我幫你看看傷吧,有沒有外傷藥,我幫你上些藥包紮一下。”如果放在以往,他稱對方叔叔最為合適,但如今,作為十歲出頭的少年,隻好是稱爺爺,盡管稍稍有些別扭,好在西王夫婦在世時候,對家中下人本就寬厚,陳開原來也是稱陳重為爺爺。
“少主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行。”陳重笑著應承,自覺不該讓陳開服侍他。
“我來吧,你背上也有傷,不方便,你先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把傷口清理幹淨。”
陳重不在堅持,他的衣服多處被劃爛,又沾染了大片血跡,已經穿不成了,不過好在他提前給二人各備了一套衣服,準備喬裝用。
仔細查看一遍,陳子健才發現陳重身上的傷勢極為嚴重,共五處大傷,背後的兩處,傷口都很長,後肩上的一劍甚至深可見骨,左手手掌掌心和四指皆被劃開,相比之下,右臂和左腿上的傷反而成了小傷。
有外敷的傷藥,但是沒有繃帶,也沒用幹淨的毛巾,陳開便將包袱裏原本給自己準備的衣服撕成若幹長條,留下一塊當毛巾,往山泉處來回清洗,幫陳重擦身上的血跡,由於怕感染,傷口近處,陳開不敢擦洗,隻能期望陳重自身的免疫和自愈能力,千萬不要感染。
不久之後,陳子健開始給傷口抹藥,陳重便給他講起天外樓和今天遇到的殺手。
“這天外樓是近幾年才興起來的殺手組織,沒人知道樓主是誰,不過王爺曾說,這天外樓很可能是某些大家族或者大人物與大商賈聯合起來搞的,天外樓有天、地、玄、黃四個階層構成,其中天、地是已經培養好,可以接活的殺手,玄是正在培育的殺手,黃是對外聯絡情報機構。
天字號殺手有四位,據說都已經入了無惑境,以四季春、夏、秋、冬,地字號殺手二十四位,代號分別是二十四節氣,都是一品高手,也就是通俗的一流高手,但這些殺手並無排名,所以他們為了打出自己的名號,接到更多活,執行任務之時都會自報代號。
天字號一般極少出任務,一是因為貴,動輒萬兩黃金,二是因為他們可以拒絕任務,而地字號不得拒絕任務,不過天外樓安排任務時肯定已經有了詳細的調查,不至於讓宗師出手對付一品高手,也不至於讓一品高手去對付宗師或者有宗師保護的人。
穀雨論境界與我都算一品,何況還有五名二品隨侍,他們想要謀害少主,本來勝算極大,但是遇到了我,就沒他們什麽事了,哈哈!”
“為什麽?陳爺爺不是說那穀雨與您武藝相當麽?”
“他雖然境界與我想同,但是他不敢拚命!武學一道,並非境界為王,尤其是境界相當的時候,經驗、氣勢、心境都是組成實力的關鍵部分,他見我受傷,便不願與我換命,我又賣他兩處傷,他便以傷換命也不願意了,與我對敵,若是不先把命擺上來,他又怎麽配活著!”
陳重故作豪邁與輕鬆,陳子健卻感慨不已,因為陳重的命卻是為他而拚,想來如果那細雨多些膽魄,不吝於犧牲一隻手換掉齊名的高手,反而能夠無傷完成自己的任務,隻是那樣的話,以眼前這個老人的脾氣,估計永遠閉不上眼。
夜降臨,寒冷襲來,陳開幫陳重上好藥後,並不包紮,也不讓陳重穿衣,而是出去找了幹木材,然後用衣服遮住洞口,點起火來,如此以來,洞裏暖和,陳重舒服一些,也有利於傷口愈合,而洞口的衣服也遮住了火光,不容易被人發現。
“閑來無事,陳爺爺不妨給我講講大夏、王府和江湖的事情吧”
“好,少主想聽什麽?”
“什麽都行,我也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盡快恢複記憶”,陳子健說這指指自己腦袋。
不久之後,隨著主仆之間的交流,陳開慢慢勾勒起這個世界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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