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Home(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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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未衍周李急切地尋找藏身之處,奈何這間臥室連個衣櫃都沒有,唯一的高腳床還沒鋪床單,根本無處可藏!

    如果不是因為危險迫近而亂了陣腳,以他的洞察力一定會發現這裏曾是安妮的臥室。同時,他還錯過了一樣劇情道具……

    腳步聲越來越近,電鋸的轉動聲也逐漸嘈雜。

    周李趕緊趴上窗口朝院子裏望了一眼,那裏暫時沒有異常。一邊是步步緊逼的電鋸殺人狂,一邊是暗藏殺機的後院,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幾,必須立刻做出選擇。

    “賭一把!”他將隨身攜帶的十字架捂在胸口,“老耶你可別演我!”

    誰知,他剛爬上窗口,窗戶就無情地合上了。

    “哎!這是什麽情況?坑爹呢這是?!”

    周李欲哭無淚,被斷了後路的他奮力拍打窗戶祈禱它能再打開。但很可惜,事物的發展往往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想不到這麽快就要去見老哥了……”他無力地攤在地板上,45度仰望天花板感慨起了人生,“本以為最難的檻已經邁過去了,誰能想到會栽在……誒,那是什麽?”

    ……

    電鋸輕而易舉地破穿木門,三兩下就把這脆弱的阻擋物撕成碎片。一個健碩的身影走進了房間,那正是照片上的男人,四個孩子的父親。他現在的樣子有些駭人,左輪槍留下的彈孔散布在其軀體,從中流出的血液已幹涸。

    他顯然已非尋常人類,即使是頭部和心髒這兩個要害雙雙中彈依舊不死。

    “安德魯,你在那兒嗎?”

    漆黑的雙眼掃視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疑惑,聲音明明是從這裏傳來的,可獵物去哪兒了?他想不通,也沒有興趣多做思考,在逗留了幾秒後,便轉身前往下一個房間。

    ……

    閣樓。

    透過天花板的縫隙,未衍周李得以窺見房間內的狀況。看到電鋸殺人狂離開後,他暫時鬆了口氣。

    “那個電鋸殺人狂,不會是安德魯和安妮的爹吧?看他那副尊容還真有可能……”他趴在天花板上念道,“話說起來,還多虧了這個‘秘密基地’,爺才撿回一條命。”

    周遭擺放著一些兒童玩具,不遠處還有兩個沒電的手電筒,唯一的問題是積灰比較嚴重。不難想象某個小家夥無意間發現了這塊兒鬆動的天花板,於是在某個夜晚瞞著父母叫上小夥伴開拓這片未知領域。不得不說他們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錯,他們的父親似乎至今都沒發現這個地方。

    這類秘密基地對於西方的孩子並不陌生,它們的形式也不統一,可以是樹屋、帳篷乃至小隔間……這些隱私意識萌芽的產物承載著每個人終將逝去的童年,也為每個人心中的秘密留出一片小小的土地。

    “又一個。”

    一陣摸索,未衍周李有了新發現。那是一隻布偶的小手,與之前發現的腿同屬一個係列。

    “這是某類收集品吧。”周李念道,“不算手上這兩個,還差軀幹、頭、一隻手和一條腿,我去,這也太難了吧……”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本月。誠然,這東西一旦落到了對方手裏,身為收集癖患者的他必然會不計代價地把它們湊齊。但很可惜,他不是本月,也沒有對方那種行動力。

    他從小對高處的風景心生向往,卻也同樣清楚自己無法立足於山巔。即使是來到了浮光城,也不曾幻想過能爬到頂點。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隻能一味地注視著那些攀登者的背影,憧憬著有朝一日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僅此而已。

    世界上有這麽一類人,他們平凡地度過每一天,埋沒於人群中,卻能在災難來臨時比其他人多撐五秒。本月、三月三以及他去世的哥哥——未衍澤都,這三人在性格上各不相同,卻同屬這一類人。他們不會輕易接受現實的擺布,更不甘願做命運的奴隸。他們會跌倒、會失敗也會沮喪,但絕不會停止不前。

    而這,正是他所不具備的。

    “還是苟命優先,任務什麽的再說吧……”周李把道具收入口袋,準備找找別的出口,他絕不會下到之前的房間,天知道父親會不會突然殺回來抄起電鋸來一頓“嚴厲的父愛”。

    閣樓的照明依靠一顆小電燈泡,也不知是哪個小鬼搞來的,周李倒是因此受益。然而,現在的他扮演著一個身高一米八的成年白人男性,這個空間對他而言有些狹小,隻能匍匐前進。

    他盡量不發出聲響,但難免會碰到零星的小物件,對此他也隻能祈禱不引起警覺。閣樓的空間似乎比想象中長得多,爬了幾分鍾還沒到頭。周李覺得有些古怪,下意識回頭一看。正是這一看,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熟悉的燈泡就在背後!自己明明爬行了那麽長時間,卻根本沒有移動過哪怕一厘米。

    “臥槽,這、這是鬼打牆!?”

    這麽說有些不確切,鬼打牆本質上是在一定範圍內轉圈,而他這種情況,則是被困在某一段空間內。前者多半是迷路,後者則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幹擾。

    這會兒,幹擾的源頭出現了。

    “啊,讓我看看是誰。”一張枯槁的人臉從黑暗中出現,衝眼前這位冒失的造訪者微笑問好,“哦,安德魯,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周李被嚇得汗毛倒立,在看清對方脖子以下的部分時,又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分明是一條巨型蜈蚣,每當它靠近安德魯一分,藏在暗中的無數觸角便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老、老爺爺,您、您貴姓啊?”他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老爺爺?”蜈蚣老人聽了這話不由一陣怪笑,“你和你那兩個哥哥帶上妹妹挖開閣樓的的時候我才剛出生。”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包含了不少信息,未衍周李怎麽說也是經曆過幾次生死考驗的人,怪物帶來的驚嚇已在短短幾秒內平息,理智再度占領高地。他雙目飛轉,得出了兩條重要信息。第一,安德魯有兩個兄弟,結合現有的情況來看應該分別由兩個隊友扮演。第二,眼前這個怪異生物本體是受到某種力量影響才發生變異的蜈蚣。

    蜈蚣的壽命隻有五到六年,而身份證上清清楚楚地記者安德魯現在已經22歲。如果說他在七八歲時發現了這裏,那麽眼前這個怪物也至少也活了十年出頭。

    “等等,我知道了……”周李轉念一想,忽地茅塞頓開,“你受到了某種‘時間’力量影響。”

    那張蒼老的麵孔閃過了一絲驚訝:“你變聰明了安德魯,在我的印象裏你小時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原來是時間嘛……”

    “沒錯,你知道了也沒有關係。”它陰險一笑,“現在,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遊戲?什麽遊戲?你說說看。”周李知道以自己的處境根本無法拒絕。

    “猜謎。”

    “啊?”本以為會是某種從沒聽說過的怪異遊戲,沒想到居然是猜謎。

    “放心,絕對的公平公正。隻要你能獲勝三輪,我就會放你來開這裏。另外,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每贏一次,你都可以問我一個問題。”對方陰笑著,”當然了,你每輸一次,就會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代價?”周李察覺到了危險,“什麽代價?”

    “時間。”蜈蚣老人麵露享受,這對於它而言似是某種美味佳肴,“如果你品嚐過它,那麽你將再也無法忘記那令人陶醉的滋味。沒錯,你每輸一輪我將吞噬你剩餘壽命的三分之一。”

    周李咂了聲嘴:“這代價可有點兒大。”

    “但你無法拒絕,不是嗎?這是我對你的施舍,如果你膽敢拒絕我並不介意直接殺了你……好了,讓我開始遊戲吧。雙方輪流提問,每道謎題隻有三次機會,時間限製為5分鍾,相信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那麽你先還是我先?”

    “你先。”周李沉聲。

    “那麽聽好了……”對方深吸一口氣,率先拋出了謎題,“猩猩最討厭什麽線?”

    這話一出,周李頓時繃不住了:“這是猜謎?我怕你是不知道什麽叫腦筋急轉彎。”

    蜈蚣老人笑道:“有什麽區別嗎?後者隻是前者的一個分支罷了。”

    “平行線。”周李狠狠地比了個中指,“因為平行線沒有相交(香蕉)。”

    對方皮笑肉不笑:“嗯,不錯,恭喜你答對了。那麽,按照約定,你現在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這來之不易的信息渠道,周李自然得充分利用,他思索了片刻,問出了第一個問題:“請告訴我一個最安全的與我的兩個哥哥匯合的方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