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秋季漸秋，天氣也越來越涼，不過好在今日的太陽不似往常一樣懶懶散散，所以今日還算是比較緩和。名字古怪的不夜城內，街道上沒有了先前的熱鬧，取而代之的是冷冷清清，無論是為了賺錢養家的小攤小販，還是街上閑逛的才子佳人，都比昨日少上許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城內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不過知情人就都知道，今日是江湖百年難遇的重要大事，明月殿與雪蓮堂要分出誰才是這天下第一製藥宗門。

    觀景台上，站著寥寥無幾的六個人，可是台下，卻人滿為患，真可謂是人擠人，不少來晚的人，再看到這一幕後，也都沒閑著，就近爬上附近沒人居住的屋子，站在房子上靜靜的等待這一場足以撼動整個江湖的比試開始，一時間視野所及之處，都站滿了人。

    台上的墨悅並未如何驚訝，畢竟身為大宗們的宗主，最起碼的沉穩還是有的，她雙手一拍，隻見兩個明月殿的丫鬟，一人端著一盆植物，來到觀景台之上。見此情景，原本還聊的熱火朝天的人們都逐漸的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

    “ 哎？怎麽是兩盆死的植物啊？” 一人好奇的問

    “ 對啊對啊，況且這都苦死了，隻剩下枝幹，這都看不出是什麽植物。” 另外一個人也符合到。

    “ 這可真是頭一次，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一時間台下眾說紛紜，沒有幾個人能猜出這明月殿到底想要幹什麽。

    在人滿為患的人群中，有這麽兩個人，他們站在人群稍微靠後的地方，在此時的人群中並不顯眼，畢竟兩人都帶著圍帽，遮掩住了麵容，周圍人都沒怎麽上心，畢竟不顯山不漏水的人就那麽幾個，江湖呢麽大，怎麽可能穿的衣服像，或者帶個圍帽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江湖人物啊？要知道，當年墨真所在的江湖，幾乎有一半的男子出門都是穿著一襲青衫，然後拖著一把長劍，你能隨便拎出一個就說是墨真？所以身邊的人都沒怎麽特意去打理這倆打扮奇怪的人，況且今日的比試注定名動天下，而且還有一個大美人，誰會在意身側兩個連臉都不樂意露出來的人？

    聽到眾人的一輪，左邊那位明顯看上去瘦小一些的人朝身側背有兩個布囊的男子望去，後者心有靈犀，一邊伸出手握住女子清涼的小手一邊朝這位一直跟在自己身側的未婚妻說到 “ 眾所周知，雪蓮堂宗主吳承恩曾經有過起死回生的壯舉，結果這明月殿不知道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一心求輸，非要跟前者比試著逆天的法術，讓人實在是捉摸不透，我猜可能是後者運用了某種手段，讓兩者看上去公平無誤，但是暗中製衡了兩者，到時候慢慢看吧，明月殿宗主墨悅應該不是那種人，我覺得她肯定是提前準備了不少的東西。況且這場比試就算是輸了，外人也不會詆毀明月殿什麽，但如果贏了，明月殿可就一舉成名，真的是穩穩地壓雪蓮堂一頭了，但是雪蓮堂卻不得不接受這場比試，畢竟如果不接受，眾人會說吳承恩沒有實力，不敢接，如果接了，贏了還好說，一旦輸了，雪蓮堂可就......” 男子平靜的說道，此人正是昨日提槍攔路的岩嵐烴。

    墨悅讓兩個丫鬟將兩盆已經枯死的植物並排擺放在先前準備的石桌之上，然後伸出左手，身體微微轉向吳承恩，她輕聲說道 “ 吳宗主，我們開始吧？” 聲音溫柔，盡顯明月殿的大方和友好。

    身為雪蓮堂第一人的吳承恩微微一笑，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常態，然後他哈哈笑道 “好，那我們一起吧？”

    墨悅也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朝秦沭輕聲說道 “麻煩秦公子了。”

    “無妨，能參加此事，是我的榮幸。”秦沭雙手抱拳，朝著宗主墨悅重重的一點頭，先是轉身將佩劍龍雀交給身側昨晚才認識的年輕劍士。年輕劍士先是皺眉看向前者，一臉懷疑和擔心的望向秦沭，秦沭笑容不減，拍了拍後者的肩旁，後者依舊眉頭緊皺。

    秦沭並未多過解釋，他再次轉身，從墨悅手中接過一個小藥瓶，然後與宗主墨悅相視一笑，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信心和期待。站在身側的林希泉看到這一幕，心中的石頭才落到地上，他搖頭一笑，不過當他看到手中佩劍的名字，心髒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隻見長劍全身赤紅我在手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劍身之上寒氣森森，就如河中的蛟龍，林希泉稍稍動用氣機，名為孔雀的長劍果真散發出絲絲縷縷的紅色劍氣環繞在周圍，妙不可言，就好似蝴蝶圍繞著鮮花翩翩起舞，可當林希泉輕輕用力，打算去牽引氣機之時，原本溫和的紅色劍氣一瞬間鋒芒畢露，就好像排斥林希泉一樣，紅色的劍氣之上，隱隱約約散發出紫色的閃電，讓他隻覺得背後發涼，直冒冷汗，竟然真是當世第一宗門宗主墨霜的配劍，孔雀！他突然想到，宗主墨霜近幾年收的一名弟子，好像也叫秦沭，與眼前這個年輕人同名還同姓。林希泉張大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自覺的握緊手中長劍，隻覺得周圍安靜無聲，隻能聽見自己心髒的跳動…….

    秦沭剛接過墨悅遞過來的精致小瓶子，結果體內的墨真卻突然開口說道 “ 艾，你身後呢小子好像注意到你了。”

    秦沭也並未多想，他依舊按照既定，轉身緩緩走向栽有枯枝的花盆。心中思來想去，一時間也想不出比較完美的解釋，就先拋在腦後，幹脆走一步看一步。

    雪蓮堂堂主吳承恩看到秦沭與墨悅對視後那難以遮掩的笑容，心裏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但是並未表現在臉上，他朝身側的軍一明試了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他也學者秦沭那樣，將佩劍交給身側的那位被自己稱作老趙頭的老馬夫，後者嘿嘿一笑，一副放心吧，咱們穩贏的樣子。被軍一明翻了一個白眼。

    軍一明轉身，朝著宗主吳承恩重重一點頭，然後伸出雙手，後者也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然後將手中的藥瓶送給軍一明，他朝著軍一明一點頭。

    兩人幾乎同時邁開步子，朝花盆走去，秦沭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天下第十高手，然後轉回頭來繼續看向前方，軍一明看到這一幕，他撇了撇嘴，然後冷哼一聲，大步向前，可無論自己如何加快腳步，身邊的秦沭始終與自己幾乎同步，這讓軍一明有些惱火，可自己也無可奈何。

    兩人又是同時走到兩個花盆前，花盆放在觀景台的邊緣，以便讓眾人看清。兩人又是幾乎同時伸出雙手，將小瓶中的藥水倒在幹硬的泥土之上，藥水緩緩的深入其中。在場的眾人都屏氣凝神，靜待花朵的開放，

    明月殿的當家人墨悅，和雪蓮堂宗主吳承恩都麵帶微笑，同時看著眼前注定判決兩宗高低的花盆。墨悅雙手十指緊扣，放在小腹的前方，她的笑容依舊溫暖，看向前方，而宗主吳承恩則將雙手放在身體的兩側，看似輕鬆隨意，可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可以看出此時的他並沒有表麵上的那麽平靜。站在吳承恩身側的老馬夫依舊憨憨的笑著，但是他握劍的左手輕微的顫抖，額頭也滲出了些許的汗水，不知是因為今天穿的衣服太厚導致，還是因為過度緊張導致的。

    至於另一側的林希泉，此時的他不知為何，他緩緩的低下了頭，眼神渙散，灰暗不明。昨日偶遇西北岩家的岩嵐烴，前後四次交手，前兩次被前者毫無懸念的壓製一頭，第三次竭盡全力，也僅僅是略勝一籌而已，至於第四次交手，兩邊也僅是打了一個平手，這讓出生便一帆風順的劍塚三少爺心境受損，如果不是秦沭偶然路過，自己很有可能就命喪昨日。今日才得知原來秦沭是那天下第一宗，宗主之徒，這讓原本誌在天下第一的林希泉次是如何自處啊？原本以為自己天賦之高，天下第一的頭銜隨手可得，可遇到提槍攔路的岩嵐烴，自己卻幾乎從頭到尾壓著打，身受重傷，始終沒有遞出像樣的一劍。

    此時的他雙手中各自握著一把天下明劍，此時他的心中五味俱全，有憤怒，有失落，有自嘲，有悲傷，又有些不為人知辜負，他緩緩張開顫抖不止的嘴唇，眼中幾乎有淚水湧出，可最終，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這一刻，爺爺的叮囑，父親的器重，兄長們的誇讚，眾人的追捧，曆曆在目，他自己看到一位位親人在眼前走過，而自己卻頹然的坐在地上，無動於衷，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他猛然抬起頭來，就在這時，花開了！

    兩盆原本枯死的花枝竟然緩緩的張出嫩芽，然後是葉子，最後是花苞，然後緩緩地開放。嚴格來說，是倒入雪蓮堂藥水的那一束枯枝緩緩的張出嫩芽，看到這一幕的雪蓮堂宗主吳承恩，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不過被他掩飾的很好，並未讓眾人察覺出他的異樣，就當眾人以為明月殿要輸了的時候，倒入明月殿製成藥水的那一束枯枝也又緩緩地開出嫩芽和和綠葉，花苞也隨之生成在枯枝之上，幾個眨眼的功夫，兩朵花幾乎同時開放，台下眾人幾乎一瞬間歡呼了起來，無不驚歎這藥的神奇之處。

    秦沭磚頭撇了一眼驚訝不已的軍一明，他學著前者剛才的動作，先是撇了撇嘴，然後冷哼一聲，後者看見這一幕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怒眼相向，結果秦沭根本就不搭理他，之間秦沭高高舉起雙手，朝著台下熱血沸騰的江湖兒郎們高聲呐喊。

    吳承恩看著這一幕，他威威皺起眉頭，不過被一旁的墨悅察覺，墨悅威威轉頭，吳承恩很快轉變臉色，換成一臉微笑的看著後者，兩人相視一笑，一句話也沒說。不過不難看出，墨悅的眼中更加溫和愜意，而吳承恩的眼中則布滿了惆悵和無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