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樂山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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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返樂山後,斷帥深感此生難再有所發展,隻好寄望在兒子斷浪身上,遂每日專心授其劍法,希望兒子他日成才。

    縱然望子成才心切,斷帥卻從未授以蝕日劍法,皆因蝕日劍法猛烈無倫,必須年紀稍長方有足夠堅強的心性習練,否則勢必走火入魔,加上火麟劍的邪氣,更是邪上加邪,可怕已極!

    斷浪縱然未獲授蝕日劍法,但對於一般劍法及其餘武藝,依然孜孜不倦地苦練,一來是因他天性酷愛習武,二來,是因為他年紀雖少,已自知命苦。

    如果生在尋常百姓家,能夠安安分分當個農戶兒子,也還罷了;可是,他的家族是曾叱一時的斷家莊,他的爹是南麟劍首斷帥,一切一切,都不容斷浪推卸、忘卻!

    小小的心靈在八歲的他,已覺察人情冷暖,每次當他老父,受到遠親們的白眼,每次當他發覺,老父目光中隱隱透著不得誌之色,再當他看著斷家莊這片冷清的頹垣敗瓦。

    小心兒就會天真地暗暗向自己起誓:總有一天,他要練就一身絕世武功,他要打敗武林中所有高手,他更要打敗斷家衰落的命運!

    斷帥為其子起名斷浪,實是希望有朝一日,其誌其心其力皆可斷浪,隻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時何刻,斷浪才可成為真正的斷浪?

    隻是,一切就是這麽突然,多年之後,斷帥竟又接到聶人王的挑戰書,把他早已沉寂、甘於安分教子之心再度喚醒,把他振興斷家的欲望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今日,正是聶人王相約決戰期,不過斷浪還是要如往常般在江邊量水。

    他在一條粗長麻繩上,每隔數尺便縛上一些細小石塊,作為沉至江中的墜力及量度之用,而麻繩未端,則縛在江邊一塊巨石上。

    斷浪小心奕奕的把麻繩從水中拉出,發現繩子被沾濕的部分居然較昨日長了許多,由此推知水位又升高了不少,不禁自言自語道:“嗯,水位又升高了,爹知道了定很高興。”

    自斷浪六歲開始,斷帥便著他每日量此江水三次,從未間斷。究竟是為了什麽原因?其實是為了……

    就在此時,一塊小石子倏地仍到斷浪後腦上,斷浪驟覺一痛,猛然回首,隻見三五個年約十至十二的村童正向他投擲石子,一邊還道:“嘻嘻,那個自稱什麽南麟劍‘狗’家夥的兒子又在量水了。”

    對方辱及老父,斷浪一邊閃避擲來的石子,一邊嚷道:“你們……胡說些什麽?”

    其中一個村童尖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訕笑:“啦啦!,大佛腳下有一奇,傻頭小子把水量,早量,午量,晚量,可是自己卻沒有娘!哈哈……”

    這班村童其實已不止一次向斷浪出言嘲笑,斷浪今日忍無可忍,怒道:“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父子倆從沒冒犯你們,你們卻三番四次欺我。今日我可不再客氣了!”

    言畢立把插在腰間的小竹棒拔出,那班村童早知他出於此帶的武學世家,此刻見其拔棒,心知不妙,喧嘩叫嚷:“哇!沒娘的狗雜種發怒了,快走啊!”

    走?嘿,斷浪縱使不介意他們笑他沒娘,卻最恨他們喚斷帥為南麟劍狗,如此辱罵斷家,他絕不能放過,他勃然道:“哪裏走!”

    說著將手中小棒擲出,小棒竟蘊含內勁,倏忽間已把最後的村童絆倒,其餘村童剛欲把其扶起,斷浪旋即縱身而至,在數名村童的胸腹轟了數拳,出手極快。

    村童們瞧這小子年紀雖較自己為幼,惟身手矯健無倫,心知絕對不敵,中拳後齊齊忍著痛發足狂奔,鼠竄而去。

    斷浪並沒窮追猛進,適才數拳已把他心頭鳥氣去掉,正要步回江邊收拾繩子,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連忙走進江邊一看,原來一艘小舟因不敵湍急江流,被急流逼得猛然撞向江邊,登時給撞個稀爛!

    然而就在舟碎刹那,兩條人影閃電自舟中拔地而起,借勢一躍,便到江邊之上。隻見此二人一長一幼,長的背掛大刀,雙目精光暴射,使人一看即不寒而栗。

    那幼的無論眉目神情卻異常柔和,且似帶著七分無奈,和那長的簡直就是天淵之別。

    斷浪雖長居樂山,從未見過任何江湖人物,但從這二人的氣度看來,也知他倆來自江湖,而且倘若猜得不錯,那長的必是今日找其父斷帥決戰的聶人王。

    不錯,斷浪猜得不錯。來者正是聶人王父子!可是他又哪會猜透,因為這對來自江湖的父子,他從今以後,便要淪落江湖!

    而此時,就在眾人都忽視的淩雲窟內,李達正坐在那裏,與軒轅黃帝一起觀看這眼前的一幕。

    望著那背掛大刀的聶人王,軒轅黃帝不解道:“話說,就這種小卒子,有什麽地方,是值得你這樣的高手關注的呢?”

    李達笑道:“他自然是不配了,我此行的目地,是那兩個孩子。聶人王的兒子,是與前些年,雄霸收的那個徒弟--步驚雲,一樣的命格。而另外一個孩子,也不是平庸的命格!”

    軒轅黃帝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哦~你還會看這個?”

    李達道:“那,要不我們打一個賭,等到十幾二十年後,他們兩人,再加上那個步驚雲的進步,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軒轅黃帝道:“行啊!那我們賭點什麽呢?”

    李達笑道:“如果你贏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如果我贏了,那麽,你就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軒轅黃帝笑道:“你是讓我答應你,你五年前所說的屠龍之事吧!你可知道,五大神獸,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殺死的。而且,你應該也發現了,這幾年來,小火的能力,也是越來越強了。”

    李達點了點頭,道:“這點,我自是明白的,所以,我才需要你答應我,到時候幫我一把的。”

    軒轅黃帝長歎一口氣後,道:“其實,隻要你一句口令,我是不能反抗的,不是嗎?”

    “很可惜,我這人,不喜歡做強迫別人的事情。我比較喜歡讓人心甘情願的幫我。”

    聽到這裏,軒轅黃帝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麽。但是李達明白,軒轅黃帝這是同意了和自己的賭注了。

    同時,李達也是心道一聲:“還有兩年的時間了。兩年後,第二個任務就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絕無神,無名,劍聖還有帝釋天等人了。”

    ……

    斷浪連忙走近,抬頭抑視高大的聶人王,隻覺他恍似一個睥睨世間一切蒼生的魔神,不由問道:“敢問前輩是否是北飲聶前輩?”

    聶人王“嗯”的沉應一聲,站在其後的聶風卻一直臉露憂色。斷浪心想:“啊,這長頭發哥兒定是其子聶風了?怎麽愁眉苦臉,活像送殮似的?”

    斷浪雖知今日其父與聶人王約戰之期,但小孩子又怎會想到,所謂絕世高手間的比武,豈是分出勝負如此簡單?實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決!

    聶風多年來走遍江湖,十一歲的他已有一種倦的感覺,他太清楚此戰對斷、聶兩家造成的傷害。

    斷浪卻不知此戰後果甚虞,且還引以為豪,私下更升起頑強念頭:“嗯,敢找我爹決戰?好!就先教你見識本少爺的厲害!”

    一邊心想,一邊對聶人王道:“前輩,晚輩斷浪,家父南麟劍首命我在此恭候多時,前輩請隨晚輩一起走,那邊有條捷徑!”

    說著身隨聲起,幾個起落,便沿著樂山大佛足下,借助山壁嶙峋突起處一直翻上大佛膝上,身手頗為不俗。

    斷家莊就在大佛頂上後方,本可以沿山路而上,斷浪卻直上佛膝,其實是一般習武者的通病,想炫耀他學自他爹的斷家身法,也想瞧瞧聶人王有多大本事。

    豈料聶人王不動則已,身形一動即如飛箭,完全無須倚仗山壁嶙峋之助,直接疾射向大佛膝上,斷浪一瞄之下為之一怔,心忖:“哇!好俊的輕功!”

    但最令斷浪驚訝的反是聶人王之子聶風,就在聶人王身形拔起之際,聶風亦隨之而起,兼且身快如風,隨後而上,竟與其父同時躍抵佛膝之上。

    這佛膝距佛足少說也有十多丈,斷浪先是給聶人王的輕功嚇了一驚,再給聶風的身法嚇了呆,整個人站在佛膝邊沿,目瞪口呆,呆了半晌方才懂得說話,抱著後腦笑道:“哈哈……前輩輕功高絕,令人心悅誠服啊!”

    這句話倒是真心話,不過斷浪最心悅誠服的還是聶風,他斜瞟這個一直沉默的長發哥兒,心想:“

    這個聶風相信比我年長不出數年,輕功卻已不比其父遜色。但不打緊,我還有數年才會像他那般年紀,隻要本少年勤加苦練,屆時定會比他出色……”

    他因自幼肩負複興斷家之責,故處處皆與別人相比,好勝心極為熾盛。

    聶人王甫登佛膝之上,頓覺一股淩厲無匹的氣勢從佛頂後方直湧下來,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是劍氣,斷帥的劍氣!

    聶人王不由得抬首看著佛頂,暗想:“好鋒銳的劍氣!斷帥,你整整等了五年,今日我便來償你心願。”

    斷浪走上前道:“前輩,我爹就在佛頂後方不遠的樓房等候,待晚輩為你引路。”

    正欲舉步,孰料聶人王道:“不用了!我已可感到他在哪!”言畢身化一道雄猛罡風平地躍起,直衝佛頂而去。

    佛頂之上,如今僅餘聶風與斷浪兩個小孩,聶風緊緊目送老父逐漸消失的背影,雙眉皺得差點便要連成一線,宛如一別將成永訣。

    斷浪僅得八歲,稚氣未除,見聶風如此憂心耿耿,頑皮念頭又再湧起,想:“他輕功雖佳,卻並不代表武功也同樣高啊!好!先讓我試你一試。”

    一念及此,斷浪信手撿起地上一根長逾兩尺的枯枝,躡手躡足,悄悄溜到聶風身後半丈之內,正要舉起枯枝向其背門鞭下,心忖聶風縱然不濟中招,也是背痛而已。

    殊不知還未鞭下,聶風頭不回,身未動,突然道:“你這招‘白鷺長鳴’本屬好招,可惜你下盤虛浮,氣息濁而不純,握劍無力,坎、肩井、曲池三大穴乃重大破綻。”

    斷浪當場一愕,道:“哇,你看也沒看我一眼,怎麽……知道的?”

    聶風淡淡道:“聽出來的。”

    斷浪大奇道:“什麽?聽……聽出來的?這是什麽蓋世神功?”

    聶風緩緩回過頭來,凝眸瞧著斷浪,溫然一笑,道:“這並不是什麽蓋世武功,僅是自我三歲起便開始研習的冰心訣,有雲: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