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水淹大佛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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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人王和斷帥兩人的交手,雖然旗鼓相當,但聶人王並未放棄,掃刀再上,並吆喝道:“火麟劍,為何仍不出鞘?”

    斷帥邊擋邊答:“不見雪飲,火麟出鞘還有啥意思?”

    聶人王瞪目道:“你雄踞天南,本在於火麟與蝕日劍法配合無間,若再不出劍,此戰必敗!”

    沒錯!適才一式“白陽破曉”,劍未出鞘已能綻放眩目豪光;倘若出鞘,配合火麟劍鋒邪異紅芒,威力必定倍增。

    斷帥鎮定如常,道:“未必!”話音剛落,劍穗竟然回揮拍向聶人王,聶人王不虞有此巧招,右頰頓遭鞭中!

    斷帥持劍佇立,儼然一代宗師風範,傲然道:“斷某不須神鋒,單是真功夫已可勝你!”

    聶人王稍微受挫,雙目獸性更狂,戰意更旺,哈哈笑道:“好!我聶人王不帶雪飲,正是不想倚仗神鋒之利,要以真功夫徹底把你擊敗,想不到你我心意如一,好痛快!好痛快!”

    在駭人心弦的笑聲中,聶人王驀地臉色一沉。手中的刀,再動!這場刀劍死決,雙方勢均力敵,會否兩敗俱亡?

    沒有人能夠預知,也許僅得樂山大佛那雙長逾丈五,看破一切的佛眼才能預知。

    ……

    “水淹大佛膝,火燒淩雲窟。”這句話對得異常工整,驟眼看來並無不妥,實際上卻十分不妥。

    聶風定定看著樂山大佛膝上的這個山洞,問斷浪道:“這個就是淩雲窟?”

    斷浪點了點頭,答:“是啊!此帶江水經常波濤起伏,水位時降時升,變換不定,傳說若有天江水淹過大佛膝時,淩雲窟便會著火而焚,且還會有奇事發生。”

    聶風眉頭輕蹙:“奇怪,倘若江水能淹過大佛膝,那大佛膝上的淩雲窟勢必同遭殃及,怎會有反給火燒之理?”

    斷浪聳了聳肩,道:“我也很不明白,但我們斷家曆代便是為此傳說而留居樂山,而且每代都要經常量度江水,以推斷水位升降……”

    聶風好奇道:“那,這傳說是與你們斷家有淵源了?”

    斷浪道:“我想是吧!不過每當我問爹究竟這傳說是關於什麽,以及淩雲窟若著火後會發生什麽奇事,他總是支吾以對,說我年紀尚少,說了也不明白,待我長大後才一一告訴我!”

    聶風此時信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投進淩雲窟內,靜心一聽,隻聽得石子撞地麵聲是朝下墮去,可知此洞地勢傾斜,深不見底……

    聶風更是好奇,再問斷浪:“那你有沒有問過你娘?連她也不肯說?”

    斷浪精靈的眉目略現憂色,垂目道:“沒有,我娘自我生下來後便即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麽樣子。”

    聶風瞥見斷浪趣致的小臉滿是淒然,心知自己出言唐突,歉疚道:“斷浪,對不起……”

    斷浪揮了揮手道:“不,也沒什麽!”然後又道:“對了,聶風你娘親又是怎樣的?她一定長得很美吧?”

    聶風一愕:“你……你怎會這樣想?”

    斷浪笑道:“不是嗎?我看你長得如此秀氣,和你爹簡直是兩樣人,可想而知,你一定長得很像你娘親了。她必是個大美人無疑!”

    (聽到這裏,李達一愣,“是啊,聶風跟他爹,可當真是兩樣人呢!回頭得問問顏盈,聶風到底是不是聶人王的種啊?兩人不止外貌不一,連性格為人也是!)

    聶風聞言乍露一抹哀愁,甚至比適才的斷浪更愁,幽幽的道:“她……她確實美得很,不過……”他欲言又止。

    斷浪大奇,追問:“不過怎樣?”

    聶風語意悲涼,低首答:“有時候,美麗……隻會令人傷心,並不是一件好事……”說著居然落下了淚。

    斷浪感到失笑,他比聶風閱曆較淺,在其圓圓的大眼睛看來,美麗僅會令人賞心悅目,根本不會令人傷心。

    然而他雖好勝,但見聶風如此傷心,也並沒有再出言辨駁,落井下石終非其所為。

    倏地,聶風在一片濃濃的哀愁中翹首,訝然道:“斷浪,你聽見沒有?”

    斷浪傻傻地問:“聽見什麽?”

    聶風的眼睛睜大,像是聽見一些很可怕的事:“是……浪聲!”

    “浪聲?”斷浪連忙回頭一看,還未有瞧清楚是什麽回事,赫聞周遭水聲隆隆,霍地眼前一花!

    一道巨浪遽從江中衝天而起,竟達十多丈高,洶湧澎湃,席卷佛膝!變生肘腋,斷浪完全不知所措,不懂閃避,隻懂大叫:“哇!水淹大佛膝哪!”

    事實上也無從閃避,蓋巨浪之高之猛,迅即淹沒整個佛膝,當然佛膝上的淩雲窟亦難幸免。

    聶風饒是身手敏捷,亦難避此凜然天威,給巨浪當頭打個正著,身形再難穩持,當場與斷浪被怒濤一並吞噬!

    兩個小孩齊被卷進江中,江水仍是一片驚濤駭浪,此起彼伏,聶風身處如此惡劣形勢,依然不忘斷浪,一手緊抓著他,以防他給衝走。

    在這生死關頭,斷浪隻感到聶風握著自己的手如此的緊!他自出娘胎以來,除了斷帥因斬不開的父子血緣對他關懷外,世上其他僅會像那群村童般取笑他,蔑視他。

    可是眼前的聶風雖屬萍水相逢,此刻卻無私地對他施以援手、關懷,斷浪雖才八歲,也明了聶風一番熱心,私下暗自感動。

    然而適才巨浪勢狂未竭,一道剛退,一道又來。浪關一湧,朝天一衝,兩人身不由已,複被浪濤拋上半空。

    巨浪滔天,這次卷勢更猛,一卷便達十丈,高逾佛頂;與此同時,浪頭忽又勢盡,閃電向下疾退,霎時間兩名小孩乍失依靠,身形急速下墮,但這回卻非墮到江中如此僥幸,而是直向數十丈下的佛足墮去。

    佛足堅硬無比,恐怕二人甫墮下必會變成肉醬。斷浪眼見必死無疑,“哇”的一聲大叫。反之聶風麵對死亡卻異常鎮定,千鈞一發間,聶風陡然放開斷浪,跟著手反握雪飲,喝:“斷浪,抱緊我!”

    斷浪本以為聶風已經放棄,豈料他一喝,愴惶以雙手把聶風攔腰一抱,就在同一時間內,二人已急墮至佛膝之旁。

    刻不容緩,聶風狠狠咬牙,逕施全身氣力,重重把雪飲往佛膝邊一插,“錚”的一聲,二人下墮之勢登時頓止。

    豈料劫後餘生,還未及攀回佛膝上,兩人驀又聽得佛頂上傳來兵刃交擊之聲。放眼一看,赫見刀影縱橫,原來聶人王與斷帥已鬥至佛頂邊緣。

    聶人王手上的雖是破柴刀,但斷帥的火麟劍並未出鞘,仍以劍鞘苦苦抵攔。由於蝕日劍法必須配以火麟劍才能發揮最高威力,故單論招式,斷帥明顯吃盡大虧,節節後退。

    聶風、斷浪瞥見這場驚心動魄的決戰,連忙攀回佛膝。斷浪更是憂心如焚,高呼:“爹!”

    可是縱使叫破了喉,聲音還是給江中的滾滾浪聲蓋過,還是給凜冽的風聲蓋過!

    浪在咆哮,風在怒號,人在驚嚷!上天下地,仿佛盡在等待著一個人的誕生!一個強者的誕生!

    聶人王與斷帥猶在佛頂激戰,由於聶人王已占盡上風,更是意氣風發,狂態畢露,邊戰邊道:“斷帥你再不拔出火麟,早晚死在老子刀下!”

    他一刀比一刀重,斷帥已是強弩之未,擋得甚為吃力,哪還有餘暇張口回答?

    孰料就在聶人王以為勝券在握之時,火麟劍猝然隔著劍鞘,自生一股如火灼般熱的氣勁,猛地將手中破柴刀震為寸碎!

    高手過招,半分差池也可以反勝為敗,反敗為勝,此變當真非同小可,斷帥就乘聶人王錯愕間,猛把火麟劍連鞘痛擊在聶人王右膝之上,當場把其膝蓋擊碎。

    聶人王驟失兵刃,右膝複又重傷,戰鬥力即時銳減,與此同時,火麟劍霍然自行出鞘,直衝丈高!

    火麟甫一出鞘,迅即劍抖如雷,赤紅如火的劍鋒在綻放熊熊烈焰,令人感到灼熱無比!

    斷帥眼見火麟無故失控,也是一怔,忙撲上重執火麟,誰料一握之下,乍覺火麟劍鋒竟有一股邪氣攻心。

    斷帥素知火麟邪氣甚重,但一直自信本身功力足以將此劍邪氣駕禦,想不到眼前火麟所發牙氣卻是空前強大,不禁大吃一驚,急忙催運內力平抑心神,免致“劍控人心”。

    斷帥雖身在半空,卻發現了火麟失控的原因。火麟失控,是因它正極度興奮,是因它已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敵手!

    就像斷帥找到聶人王一樣!而火麟自成劍以來一直渴望的敵手,正是與它背道而馳的雪飲!正握於聶風手中的雪飲!

    聶風與斷浪同在佛膝上耿耿地仰觀戰情,斷帥在佛頂居高臨下,已瞥見聶風手中雪飲,火麟更是雀躍如狂,抖動不休。

    斷帥迅即戰火如焚,再難壓火麟攻心邪氣,雙目登時血絲賁張,臉上邪氣四溢,簡直與前判若兩人,狂笑道:“哈哈,來呀!雪飲,快來與我火麟一決高下!”

    話聲未歇,身形已自佛頂直撲十多丈下的聶風,同時揮劍一劃,綻放出嚴密劍網,蔽天而下,恍如烏雲直罩,密不透光,正是斷家蝕日劍法最厲害的一式“火麟蝕日!”

    這式劍法之猛之密,饒是聶人王亦無把握尋出破綻,不料斷帥竟以如此奪命殺著攻向自己兒子,可惜他膝蓋已碎,要追亦無力追及,隻有光睜眼暴喝:“卑鄙!為與雪飲爭鋒,不惜對小孩使用殺著,怎配稱一代宗師?”

    但斷帥火麟在握,已因心中戰意而被火麟乘虛劍控人心,理智盡失,宗師風範頃刻蕩然無存,怎會受其喝阻,狂莽道:“嘿!我五年前初見你兒,早知他天賦奇稟,你能接的,他亦必定能接!”

    說著身形更急,劍網更密,在下的聶風見當年的斷叔叔變得如斯猙獰,也是一呆!

    斷浪一直站在聶風身畔,眼見老父形同瘋狂,急仰首向撲下來的他哀求道:“爹,聶風曾救我命,是我朋友,不要啊……”

    然斷帥為要使火麟與雪飲一拚,也顧不得兒子身在劍網之下,聶風赫見劍勢還距數丈便已臨門,即時當機立斷,一掌把斷浪推至兩丈之外,免他因而受傷。

    既然走至佛膝那個角落也是無法逃避此絕命一擊,聶風索性不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