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和曹小姐剛一起身，葉知秋也起了身。

    兩撥人，正好在更衣的地方碰上。

    葉知秋身份高，曹夫人帶著曹小姐行禮。

    而葉知秋則是趁機打量了一下曹小姐。

    曹小姐本人，隻能用弱不禁風來形容了。

    而且曹夫人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就像是傳聞那樣，曹小姐本人身上，有一股文弱氣，雅致，秀氣，而又羞澀，讓人想起了春日裏含苞待放的細小花苞，忍不住就生出幾分憐愛。

    這哪裏像是什麽武將家裏能養出來的孩子，分明就該是詩書門第裏的小姐。

    葉知秋的打量，顯然讓曹小姐有些不安。

    曹小姐努力地往曹夫人身後縮了縮。

    葉知秋忍不住笑出聲來：“曹小姐別怕，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素練在旁邊看得真真切切：人家曹小姐聽到這個話，又悄悄地縮了縮。

    曹夫人開口笑道：“王妃說笑了。”

    不過聽她說話，客氣有，親近卻是全無的，甚至還有那麽幾分防備。

    葉知秋就奇了：“曹夫人，說起來，曹將軍也是武將出身，我還聽王爺提起過曹將軍。說曹將軍很是神勇。”

    素練有些佩服葉知秋說謊不打草稿的能力：王爺是提過曹將軍，怎麽說的？說那是個空有蠻力的武夫……

    但是顯然曹夫人很受用，她的態度有些驚訝：“王爺才是真正的智勇無雙。”

    葉知秋抿唇淺笑：“都是為國家社稷出過血汗的人，我就佩服這樣的。曹將軍戎馬一生，卻如此疼愛妻女，更是讓人敬佩。”

    曹將軍可沒納妾。

    而且聽說曹夫人和曹將軍感情很好。

    曹小姐就是曹將軍的掌上明珠。

    曹夫人雖然很受用這話，麵上笑容都真心實意了幾分，不過話仍舊是滴水不漏的，她笑著誇回來：“王爺和王妃，不也是伉儷情深？王爺那般性情，卻為王妃如此——驚到了多少人？”

    葉知秋心道：那得感謝顏時錦。要不是顏時錦，我還不能嫁給沈遇白呢。

    她笑笑，卻歎了一口氣：“說起這個事情，我就後怕。就差一點，我就所托非人了。阿彌陀佛，還好佛祖保佑。”

    葉知秋雙手合十，一副虔誠的樣子：“不枉我娘到處捐香油錢。”

    當初沈長璜求婚那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葉知秋不信曹夫人不知道。

    這不，就連曹小姐都將頭抬起來一點，忍不住地看葉知秋，似乎是有些好奇葉知秋為何這麽說。

    曹夫人顯然是知道內幕的，遲疑了一下，仍是開了口：“所托非人？不是說王妃是為了成全顏側妃？”

    葉知秋心中頓時笑出聲：連顏時錦都提起來了，顯然曹夫人是真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她笑笑，卻一副不願意多提的事情：“是這麽說沒錯。但我表姐是我表姐，我們有從小的情分，我也不忍心怪她。她也是被人蒙蔽了。如今我有王爺，我覺得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話是真不誇張。

    就算不是沈遇白真正的妻子，可這些日子，她從沈遇白身上，得了多少好處？

    沈遇白那般好，能遇到他，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將來誰若是做了沈遇白真正的妻子，不知得多幸福。

    不是葉知秋說，這人和人一比，才能知道究竟都是個什麽玩意兒！

    葉知秋這一次的歎氣，是真的十分有感觸：“女人啊，固然要自己立得起來，有本事傍身，可也真的遇到一個好男人才是。我表姐她當初可是京都第一——”

    說到這裏，葉知秋也不欲多說，幹脆打住，隻讓曹夫人自己去琢磨。

    不說別的，京都第一才女，長袖善舞，你家這般柔弱的曹小姐過去了，壓得住壓不住？

    再加上沈長璜那麽一個花心的……

    曹夫人顯然不傻，一下就想了許多，臉色都有點微微的變了。

    葉知秋卻不給曹夫人多問的機會，隻笑看曹小姐：“曹小姐真是討人喜歡。我小時候就想著，若有這樣一個妹妹就好了。我一定將她護著，絕不讓人欺負了她。這般嬌弱，若叫人欺負了，我還不得心疼死？”

    她笑吟吟道：“曹小姐喜歡吃蜜餞嗎？我那有許多，回頭叫人給你送點吧？這邊都是肉食，吃點蜜餞，正好消消油膩。”

    曹小姐細聲細氣地道謝。

    葉知秋隨手脫下來一個戒指，給了曹小姐：“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但還勉強可以賞玩，隻當是個見麵禮罷了。”

    曹小姐忙推辭：“王妃不可如此——”

    葉知秋按住她的手，笑得十分溫和：“不必叫王妃，我們年歲也差不多，你隻管叫我一聲秋姐姐。”

    說完這話，葉知秋拍了拍曹小姐的手，留下一句“改日來王府裏玩”，就尋了個借口先走了。

    回了宴會上，正好看見兩個武將下場摔跤，葉知秋坐在沈遇白邊上，看得興致勃勃的。

    見她心情如此大好，沈遇白微微揚眉：“看來事情很順利？”

    葉知秋“嗯”了一聲：“如果曹夫人是真疼女兒，怎麽也要考慮考慮了。少不得要到處打聽一下。”

    “為何不幹脆將一些小六做過的事情，直接寫個單子，送去曹家？不是更省事？”沈遇白多少有些疑惑之色。

    葉知秋想到了沈遇白曾經幹過的事情——寫幾句話，告訴她，不該嫁沈長璜……

    她神色古怪地看一眼沈遇白：“這樣省事兒是省事兒，可是，多少有點太直白了。反而讓人多想吧？”

    又不知道是誰送的，就那麽一張紙，叫人怎麽接受？沒當成惡作劇就不錯了……

    而且，還費工夫。

    葉知秋按住額頭：“我才不想費事去查一查沈長璜做了什麽壞事。那是曹家自己該做的事情。我說幾句話，又不費錢，可要是辦事兒，那就費錢了。我才不做那虧本買賣。”

    她一臉的嫌棄：“那又不是我女兒，我提醒一下，已經是十分不錯。他們要是懂事，就該來給我送謝禮。”

    沈遇白失笑，一句“你不是要和小六作對”，到底也沒問出來。

    此時絡腮胡武將戰勝了另一個，狠狠地將對手摔在了地上，揚起一層灰來，引得眾人大聲叫好。

    葉知秋也看得眼睛閃閃發亮，她轉頭好奇問沈遇白：“王爺在軍中，也會玩這些嗎？”

    她眼底裏的期待，簡直要化成實質。

    沈遇白忽然有點頭疼。

    素練戰戰兢兢：王妃你可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