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溫和的葉知秋，小太監顯然沒有當一回事兒。

    他緊閉著嘴巴，儼然不打算開口。

    葉知秋笑容加深：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說。

    然後葉知秋就掏出了銀針，心平氣和道：“你紮過針沒有？據我所知，紮針還是有點痛的。”

    這裏是皇家狩獵場，又出了這樣的大事，葉知秋是不打算鬧得太大。

    而且，要是打斷了骨頭什麽的，後續處理也不是很好辦，所以她深思熟慮後，就選擇了這種最簡單的辦法。

    紮針疼嗎？

    有些疼，有些不疼。

    但疼的，能讓人疼得滿地打滾。

    除了疼，還有各種麻痹，酸脹等感覺。

    當然，葉知秋其實還想試試看正骨術——她還真沒試驗過。

    葉知秋的目光，終於讓小太監感覺到了心慌。

    但他仍舊沒有開口。

    葉知秋就在小太監的驚恐目光中，落下了第一針。

    而且還是很有先見之明地將小太監的嘴巴給堵上了。

    不然，慘叫聲傳出去了怎麽辦？

    針剛刺破皮膚，小太監就瞬間繃緊了全身，然後痛苦嘶吼。

    好在他的嘴巴都堵上了，所以隻有一點悶聲傳出來。

    沈遇白微微揚眉，這一下，倒是對葉知秋逼供的手段認可：還不錯。

    素練則是默默的沉吟：王妃比王爺看上去還要不好惹啊……

    明黃都已經驚呆了。

    等到小太監疼出了一身大汗，葉知秋就將針取出，而後仍是笑問對方：“現在你肯說了嗎？”

    小太監已是驚恐到了極致，但他仍舊沒開口。

    “有些穴位，是不能紮的。”葉知秋耐心地給小太監解釋：“輕者痛苦難當，影響身體，總則當時便能致死致殘。你說你要是無緣無故腿瘸了，下半身癱了，會如何？你是個跑腿的小太監，我不想為難你。也不想在這個當口鬧出人命官司。你說實話，我放過你，你覺得如何？”

    小太監看著葉知秋手指尖輕輕撚動的銀針，額上冷汗猶如瀑布。

    但他麵上出現了掙紮和猶豫。

    葉知秋等得沒什麽耐心了，就繼續準備施針——

    這一次，針還沒落下，小太監就開始拚命點頭。

    葉知秋微微含笑，愉快地收了針：“早這樣就對了嘛。”

    素練上前去，將小太監嘴裏的布條解開。

    葉知秋整好以暇坐在沈遇白邊上。

    沈遇白一直都沒什麽表情變化，隻是盯著那小太監。

    最開始，小太監是真覺得沈遇白更可怕些。

    可經曆過這一回，他就知道原來是十九王妃更可怕點。

    小太監剛一能說話，就迫不及待地說起話來：“我就是個最普通的跑腿小太監。是張公公叫我來，請王妃過去說說話的。”

    “說說話？”葉知秋收斂笑容，“隻怕不隻是說說話那麽簡單吧？”

    小太監露出個祈求的表情：“王妃，他們就這麽跟我說的。就說讓我帶您繞一段路就成。其他的，他真沒告訴我啊。”

    “行，那你說說，張公公是誰。”葉知秋也懶得和小太監來回扯皮，隻如此問了一句。

    小太監猶豫一下，觸及沈遇白目光的時候，忙低聲道：“張公公是管我們的公公，算是陛下手底下當差的。”

    這下，葉知秋還真有點兒驚訝了。

    竟然不是梅妃或者顏時錦？

    “張公公是張春？”沈遇白忽然出聲問了句。

    小太監一愣，顯然沒想到沈遇白竟然能準確點出張公公的名諱。

    他這個反應，基本不用多說，就能知道沈遇白說得沒錯。

    葉知秋也挺吃驚，轉頭看向沈遇白：“王爺竟然知道這個人？”

    “他曾在禦前掌燈，後來有一天，他掌燈的時候，那燈油被小宮女奉茶時候撞翻，差點潑在奏折上，他用手硬生生地將燈給捧住，沒壞了奏折，也沒傷了陛下。但一雙手卻嚴重燙傷。後來，雖然陛下誇讚和賞賜，他卻不能繼續在禦前當差。”沈遇白仔細解釋給葉知秋聽。

    葉知秋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簡直有點唏噓：“那是很倒黴。”

    傷在別處，看不見也就算了，偏偏傷了手，怎麽好再繼續禦前當差？

    能在禦前當差的，其一是不能醜，其二是不能麵上，手上帶傷或殘。

    隨後她不甚確定的問沈遇白：“所以是在禦前得不到更好的出路，隻能另尋出路？因此，他背後還有主子？”

    沈遇白頷首，更覺得葉知秋聰明，一點就透。

    葉知秋轉頭看住小太監：“張公公怎麽說的？可有證據？可給了你什麽好處？”

    小太監不明白葉知秋想幹什麽，隻乖乖配合:“張公公說，讓我帶著王妃繞路去那邊，別的事情不用管。借口也是他想好的。當時並無第二個人在場。他也隻許諾回頭給我個好差事。”

    “是狩獵場出事之後，他找的你，還是之前？”葉知秋又問了另外一個關鍵的地方。

    小太監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整個人都有點哆嗦：“是……消息還沒傳出來之前。但當時狩獵場已經出事了。”

    所以，他自己都沒多想。還真以為是沈遇白出了事情。

    葉知秋看著小太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邊是什麽地方？你知道？”

    “知道，那地方雖然偏僻點，但沒有出營地，但通常隻有些侍衛會在那邊偷閑。不過，可以從那邊穿過去，的確是離狩獵場也不遠，就是繞了一點路，沒在狩獵場入口。”小太監此時已是害怕得不行，說完這些之後，忙不迭地求饒：“王妃，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這個事情，和我真的沒關係。我隻是聽張公公的吩咐而已！”

    葉知秋幹脆利落地讓素練將小太監的嘴巴堵上了，嫌棄對方太聒噪。

    她轉頭看向沈遇白，問他：“這件事情，需要告訴給陛下嗎？”

    沈遇白沉吟片刻：“人交給我吧。我去說。”

    葉知秋想了想，還是叮囑了沈遇白一句：“你小心些，我覺得這些人，大概是越來越瘋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就像是某個危險的訊號，代表著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