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知秋心都懸著的時候，沈遇白終於含著淡淡的笑意開了口：“王妃雖然年輕，但是她有分寸。而且她都和黃神醫呆在一起，也不怕什麽。隻怕王妃跟黃神醫學了許多，你們都未必比得上了。“

    花嬤嬤頓時無可奈何。隻能不讚同地看沈遇白，心中覺得王爺太縱容王妃了一些。

    最終，花嬤嬤歎了一口氣：”王妃日日都不在府裏，我們這些人，倒是沒有用武之地。“

    葉知秋立刻毫不猶豫道：”那明日開始，我就回來吃飯，下午都呆在家裏，不出去。“

    之所以願意退讓這麽一大步，純粹是害怕林氏堅持要將張媽媽送來。

    而且，她也打算好好鑽研鑽研醫書了。

    徐清卿說，師父已經快要到了了。

    到時候萬一自己醫術不過關，讓他老人家失望了怎麽辦？

    好不容易哄的花嬤嬤眉開眼笑退出去，葉知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沈遇白看著她這個樣子，頓時失笑：”怎麽這麽怕？花嬤嬤也不凶惡罷？“

    葉知秋撫著胸口歎氣：”花嬤嬤是不凶惡，可是她念叨起來，讓人無法招架啊。"

    沈遇白頓時笑出了聲。

    緊接著，葉知秋又說起了謝家的事情：“我打算，演一出狐假虎威的戲碼，王爺可否借我些虎威？等要來好處，我願給王爺三成！”

    “一成也不必。”沈遇白卻回絕了：“回頭你替我做些能延年益壽的滋補藥丸就成。”

    葉知秋一愣：“給誰用？”

    “陛下。”沈遇白壓低聲音：“許是最近事情多，陛下總覺得精力不濟。此時，偏偏齊貴人娘家舉薦了一位擅長煉丹的道人。據說精通岐黃之術。他說能練出丹藥來，可讓陛下年輕十歲。“

    葉知秋當即便驚呼：”這絕對不可能！人上了年歲，縱然是能通過這些保養讓身體年輕些，衰老不那麽快，可是始終還是走下坡路的。“

    她頓了頓，舉例個例子：”就好比水缸，雖然年輕時候消耗得快，但同樣打滿水的速度也快。但是年紀大了，不僅用不了那麽快，就連恢複也慢。“

    ”如果強行打破這種平衡，消耗的反而是原本的底子。這樣，徹底油盡燈枯的日子就來得更早了。“

    沈遇白見葉知秋著急，低聲解釋一句：”陛下的意思是，偷換兩種藥，看看到底他們想做什麽。”

    葉知秋一愣，瞬間明白了。

    她輕聲問沈遇白：“那藥能不能送來我看看？”

    沈遇白頷首：“陛下也是這個意思。太醫們現在不可盡信。我與陛下都懷疑，就連太醫院的人，也有可能被別人收買了一些。“

    不一定是敵國，很有可能，是幾個皇子。

    陛下不願意讓他們知曉自己身體狀況。

    葉知秋聽了這話，忽然覺得，陛下雖然已經貴為九五至尊，可說實話，似乎過得也並不那麽舒心。

    但是從這件事情看來，陛下倒是真的相信沈遇白。

    於是葉知秋忍不住問了句：“陛下好像對王爺十分信任，甚至超過了對自己兒子們。”

    沈遇白笑笑，而後說起一段陳年舊事：“當年，我與姨母在宮中過得並不好。陛下那時候內憂外患，也無暇顧及我這個既不是一母同胞，也不是年歲相仿的弟弟。他甚至不記得我了。”

    葉知秋微囧，但也能想象出那段時間是怎麽樣的艱難。

    皇子又如何？不被人關注，沒有地位的皇子，在那些宮人眼裏，就是一塊沒用的臭肉。

    平時做奴才，壓抑多了，甚至有些人，心態都開始扭曲。他們憎恨這些上位者。

    所以，有了這種機會，就算明麵上不敢欺負，但是暗地裏手段卻很多。

    比如冬日裏遲遲要不來的炭，比如夏天絕不會有的冰。甚至是每日裏一看就是被換過的，隻有最下等宮人吃的飯。

    這些東西，葉知秋都經曆過。

    所以更加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又是如何艱難。

    她忍不住輕聲寬慰：“好在都熬過去了。日後再不會那般了。”

    或許，她這話其實不僅僅是說給沈遇白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

    沈遇白忍不住深深地凝視葉知秋。

    他不知道為何，恍然生出一種感覺：她是真的明白了當時的艱難，甚至感同身受。

    那種感同身受，讓人覺得，葉知秋也曾經有過那麽一段時光。兩人有著相似的經曆。

    不過，這怎麽可能呢？她從小就錦衣玉食，在家裏人的嬌寵當中。

    最終，他笑了笑，將這個念頭壓下去。不過，仍舊是為她的寬慰而忍不住心生歡喜。

    他繼續往下說：“是我主動找到了陛下的。他當時很詫異，顯然忘記了我，忘記了我姨母。我求他給我請師父，求他讓我去白家軍裏。我發了個誓：此生願為他手中之劍刃，永不背叛，也絕不會有不臣之心。若有違背，人神共棄，叫我千刀萬剮，不得好死。白氏一族，更將被人挫骨揚灰，斷子絕孫。”

    雖然沈遇白的語氣格外平靜，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但葉知秋卻也忍不住按住了胸口。

    她想象著少年郎當時跑去皇帝跟前，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模樣，忍不住酸楚起來。

    沈遇白繼續往下說道：“不僅我，就是我的子孫後代，也不能有不臣之心。不管將來哪一個皇子上位，我都必須安心輔佐。”

    他看了葉知秋一眼。

    葉知秋恍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告訴她，如果有一天，沈長璜上位，他也不能違背誓言。

    她笑了，篤定道：“放心，能繼位的，一定會是個千古明君。絕不會是那等草包。陛下千秋鼎盛，我也會竭盡全力，讓陛下多活幾年。”

    想到沈遇白的憧憬，葉知秋揚眉而笑：“說不定，你的盼望，也能因此實現。”

    如今他國陰謀已經露出馬腳，隻要陛下活著，他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而最好的防守，其實就是反擊！

    說不定有一日，白家軍會去到最南邊，也會去到最北邊！

    說著說著，葉知秋甚至都忍不住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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