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或許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將顏時錦逼到那個地步。

    所以，葉知秋是真的有點措手不及。

    雖然理智告訴她，阿元不會有事，阿元一定可以平安出生，但是她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葉知秋的問題，同樣問了鍾良安一個措手不及。

    鍾良安幾乎都愣住了。

    他忍不住地看向葉知秋的腹部，心裏冒出來許多揣測。

    但無一例外，這些揣測最終都指向了最壞的結果。

    鍾良安就那麽沉著一顆心，反問葉知秋：“誰出現這種情況了？”

    葉知秋張了張口，幾乎有點說不出來，但仍舊是說了：“是我。我懷疑，我懷孕的事情有蹊蹺。”

    這下別說是鍾良安，就是謝雲也是愣了那麽一瞬。

    葉知秋的聲音都是有點發顫的。

    她張口叫道：“師父。”

    縱然才做了一天的師徒，但鍾良安心裏也別提多難受了。

    他下意識寬慰葉知秋：“你別怕，一切還有我呢。”

    葉知秋點點頭，卻仍舊是止不住的心裏發慌。

    鍾良安先讓葉知秋坐下，再一次替她診脈。

    隻是這一次，他更加凝重和謹慎。

    更是輕聲解釋給葉知秋聽：“世上的確是有這種藥。幫助人懷孕。但是這種藥，通常是用在子嗣艱難的人身上。這種藥……會有那麽一點傷身。懷上的孩子，也容易出問題。”

    說到這裏，鍾良安忽然意識到什麽，不由地皺眉，“你和陳家是不是早就鬧了矛盾？”

    葉知秋不明白為什麽鍾良安會這麽問，臉上當時就露出了幾分疑惑來：“這個事情和陳家——”

    不過話一出口那一瞬間，葉知秋就想明白了為什麽：陳家！陳景壽！陳仁安！陳仁安的病就是胎裏帶出來的！

    葉知秋定了定心神，問鍾良安：“陳景壽是不是就用的是這種辦法才生了陳仁安？”

    鍾良安沒有再隱瞞，點點頭：“對，沒錯。這個事情，他雖然竭力否認，但我是知道的。他們夫妻二人為了求子，弄了不少靈丹妙藥。但問題出在陳景壽身上，他雖然看似正常，但並不太容易讓婦人懷孕。所以——最後就用了這個藥。因此陳仁安才會先天不足。”

    葉知秋回想了一下阿元——阿元的身體是她後來親自檢查過的，雖然不算特別健壯的孩子，但一切都還好。並無什麽毛病或是不足。

    鍾良安繼續往下說：“當年他配這個藥方時候，我和謝雲的爹都被算計過，幫他琢磨了一下大概的藥方。當年，他也是安排了這麽一個對賭。隻不過後來他輸給我們了。”

    “後來我們才琢磨明白，陳景壽他從來就沒想贏過我們，想要的就是我們幫他琢磨出這麽一個藥方。”鍾良安說到這裏，就忍不住地罵了一句：“這可真是家風，老子不學好，兒子有樣學樣的。”

    謝雲也聽住了，萬萬沒想到這個事情竟然還和自己有關係。

    葉知秋聽得最認真，聽完了還不忘記問一句：“那陳仁安出生後，是什麽情況？還有那個藥，是什麽樣子？”

    鍾良安輕聲道：“那個藥，其實就做成了米粒大的小藥丸，一次吃十顆，連吃半個月就成。沒什麽怪味，但婦人吃了，很容易懷孕，甚至可能會懷上多胞胎。”

    葉知秋倒吸一口涼氣——有人覺得多胞胎好，那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可學醫的都知道，雙胎尚且生產時候比普通情況更危險，更何況是多胞胎？

    一則多胞胎能撐到足月的一百個裏可能就那麽幾個，二則生產時候，也更容易難產——一口氣生好幾個孩子，體力差一些的婦人，很有可能撐不住。

    一旦產婦昏厥過去，那孩子也隻能憋死！

    所以，多子未必是福，最好的還是一個就行。

    怪不得，鍾良安說起這個藥，又是有點兒怒意，又是有點後悔。

    估計做出這樣的藥，鍾良安心裏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唯恐害了產婦。

    果然，下一刻，鍾良安就苦笑一聲，歎道：“這個事情，我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壞事。它的確是能幫人懷孕，但這樣的藥，卻如此的危險。”

    葉知秋也說不出是好是壞。

    她隻能輕歎一聲：“如果有朝一日要用，孕婦自己心裏明白，卻還堅持，那也算好事兒吧。”

    可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用了的話，這就不是什麽好事兒了。

    葉知秋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懷孕那段時間都吃過些什麽藥。

    最後，她還真想起來一件事情——是吃過藥的。

    那段時間，她吃了顏時錦推薦的養顏丸。

    而且吃過之後，的確是整個人容光煥發，隻不過後來出了那個事情，她就沒心思吃什麽東西，自然而然就停了藥。

    後頭也再沒有想起來吃。

    如今再想想，那藥不就是米粒大小的嗎？不就是一次吃十顆嗎？

    葉知秋輕聲問：“是不是那藥吃了之後，還會讓人容光煥發？”

    鍾良安說不出話來，最終點點頭。

    葉知秋苦笑了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心頭最後一點期待也被打破了之後，其實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受。

    反而感覺像是心裏踏實了一些——畢竟擔心的事情得到了印證之後，這件事情，好似也沒有那麽難以讓人接受。

    畢竟怎麽說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隻要知道究竟有了什麽事情，也就有了心理準備，到時候也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最壞也不過如此。

    葉知秋迅速調整好了心態，反而比之前平靜太多。

    她看向鍾良安：“您能將那藥方給我嗎？”

    鍾良安毫不猶豫地點頭：“我這就去寫下來。”

    說完鍾良安就去寫藥方。

    謝雲一麵伺候筆墨，一麵寬慰葉知秋：“不妨事，我和師父都會想辦法的。咱們三個大夫，難道還想不出個辦法？”

    葉知秋笑容真心許多：“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三個人呢。還有清卿，她也會幫忙的。這麽多人，肯定能相處不少辦法。”

    謝雲見她好似真的緩過來了，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