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雜事兒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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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

    這倒黴孩子。

    你還真的想幹一輩子商隊夥計不成?

    我看你是想這事兒,想魔怔了。

    當下,李安也不再遮遮掩掩的,直接說道。

    “大兔啊!當官沒這麽簡單。”

    “普通人上工,兩個肩膀扛一個頭,使勁賣力氣就足夠了。”

    “可我這官兒,是需要打仗的。”

    “打仗,就需要兵器,需要鎧甲。最重要的需要戰馬。”

    “而飼養戰馬,則是一個極為精細的活。沒有點本事,根本就幹不成這事兒。”

    “明天,我當官的告身,入宮的金魚袋,印信,連同戰馬,都會一起送來。”

    “可你看這後院兒,連個馬廄都沒有,怎麽養馬?更別說是比尋常戰馬貴重十倍的戰馬了。”

    “大兔啊,我現在就迫切的需要一個馬夫。”

    “這活兒,你幹不幹?”

    幹!

    傻子才不幹!

    沒看見這滿城的權貴,對戰馬,看的比兒子還要重上許多。

    兒子不聽話了,甚至可以當街抽上幾鞭子。

    可以你看看,誰家的權貴,會當街鞭打戰馬?

    即便是再怎麽殘暴的人,也不會這麽做。

    一樣養兒子,這馬夫的身份,怕是比奶娘都尊貴幾分。

    想到這裏,大兔忍不住嚎了起來。

    嚎罷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下來。

    然後,不好意思的看著李安,期期艾艾的說道。

    “安哥,可我不會養馬呀!”

    既然錄用了你,一切勞工的基礎保障,自然要給你準備好。

    崗前培訓當然也少不了。

    在答應了黃參軍的舉薦之後,這在小問題,李安早就考慮到了。

    當下,他直接了當的說道。

    “養馬是小事兒。”

    “西市同福客棧後街,賣馬鞍的雜胡就是養馬的好手。”

    “若不是貪酒,誰也不知道這廝,居然還是契丹大賀氏的射雕手。”

    “如果不是這人,在突厥做奴隸的時候,被人砍了手指,這個時候,恐怕早就成了哪家權貴的親兵家丁了。”

    “這種擅射的好手,是個將軍,都視若珍寶。”

    “你去西市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每天燒刀子管夠。他會教你怎麽養馬。”

    “等你騎術煉好了,一手射箭的本事也能拿的出手了,我就讓你做親兵。”

    “總有一天,你也會當上這個官兒的。”

    “不過這事兒不急。”

    “你得先去找坊頭,讓他趕緊派曹木匠過來,給我馬廄先搭起來再說。”

    李安大餅一畫,大兔立刻樂的找不到北了。

    連妹妹都顧不上了,直接喊了一聲,讓妹妹先回家,然後迅速的跑出了李安家,跑到坊頭家中,通報了李安當官的消息。

    不過一會兒工夫,整個長壽坊瞬間人聲鼎沸了起來。

    無數的街坊鄰居,湧入了李安的家中,想要看一看這新上任的官員。

    就連長安縣衙的衙役,都忍不住,想要進來確認一下事情的真相。

    院子之中,圓桌是現成的。

    後院之中,空地也是現成的。

    有鄰居幫忙,不過一會兒工夫,後院之中,一座寬敞的馬廄便搭了起來。

    生怕地方狹小,委屈了安哥兒的戰馬,整個馬廄比人住的地方,還要寬敞。住下五匹戰馬,都綽綽有餘。

    而抵擋不了街坊們的熱情,在李安的聯係之下,又一場宴席再次開始。

    這次是流水席。

    隻要是覺得和李家親近的街坊,全都帶著一個或是兩個產的小東西,開始在李府吃席。

    而已經預定了馬夫職業的大兔,又開始充當起了管家的角色,將這麽多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直到太陽落山,這頓飯才算是吃完。

    而李安,終於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在服侍母親吃藥之後,收拾完亂糟糟的家中之後,疲憊的躺在了火炕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

    “梆,梆,梆!”

    梆子聲起,隨後跟著的是,一陣悠長的語調。

    這是長安城中打更人的聲音。

    聲音剛過,狹小逼仄的小床上,一個人霍然挺身。

    這人正是如今大唐的太醫令巢元方。

    光是看剛才的動作,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快要八十歲的老人。

    “什麽時辰了?”巢元方看著一片漆黑的窗外,皺著眉頭問道。

    “才三更天!”

    矮桌之上,頭枕著藥箱的童子,瞪著通紅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齒的回答道。

    他師傅是太醫令,自己家中也是頗有資材。

    平日的生活,不說是錦衣玉食。但也和饑寒交迫沒有任何一點關係。

    師傅平日就經常鑽到藥方醫典,沉迷到忘了時日。

    這些他也算的上是已經習慣。

    但就算是再怎麽沉迷,也不能以摧殘身體為代價呀!

    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是裏坊守門人,看大門所住的地方。

    原本前隋,在規劃長安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建這種地方。

    隻要大門一關,內外都有巡視的兵丁,誰會無緣無故,在夜間闖門?

    不是找死嗎?

    誰能料到,大隋二世而亡。

    經年的戰亂,就連長安都不安生。

    因此,整個都城,一百零八坊都加蓋這麽個地方,也好等賊人來了,及早的發現預警。

    但加蓋這種事兒,富有富的做法,窮有窮的手段。

    長樂坊本來就不是什麽寬裕的地方。才建的時候,看門人,也不過是一個殘疾的老卒。

    因此,對這地方,要求極低。

    這就導致了如今,巢元方師徒兩人,如同困居在牢裏的囚犯,怎麽翻身,那種壓抑感總是揮之不去。

    若是自己,還則罷了。

    即便是矮桌硌的背疼,藥箱硌的腦袋疼,窗戶裏滲出的風,吹的腦仁疼。

    但是自己火力旺,熬一夜,也就過去了。

    可師傅不一樣。

    師傅年級大了,在這樣狹窄空間的硬板床上,熬上一夜,整個人的精氣神,怕是都要去上三分。

    這萬一要是有個不測,自己還學藝不精,以後到底要依靠誰?

    心中忐忑,見師傅醒了,童子連忙跳下了矮桌,上前扶住了師傅,小心翼翼的問道。

    “師傅,睡的還好嗎?”

    “身上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說著,伸手就要去抓巢元方的胳膊,想要試著把把脈。

    而巢元方則無所謂的支起了手臂,讓弟子找脈。

    然後這才悵然若失的說道。

    “這才三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