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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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奴?”

    “觀少爺,怎麽會變成別人的牧奴呢?”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啊!”

    一旁,一個年紀頗大的仆人,如喪考妣,不由得嚎啕大哭了起來。

    以前還不知道。

    自從進了突厥人的大營之後,誰不知道,身為一個牧奴的悲慘?

    日常累死累活,被人隨意打罵,也就不說了。

    最關鍵的是,一旦部落牛羊抓不上膘,到了冬天,最先死的,就是這麽一批人。

    每年突厥人冬天難熬的時候,都會南下劫掠。

    掠奪糧食和財富之外,人口也是這些人的目標之一。

    從小嬌生慣養,被全家人疼愛有加的觀少爺,怎麽受得了身為牧奴的苦?

    感情上的牽絆先不說,若是真的把少爺落下了,自己一行人就算是逃回去,怕是也會生不如死。

    一幫露著司馬臉的家丁,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站在中央的莒國公唐儉,滿臉期盼的說道。

    “家主!”

    “先救少爺吧!”

    未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

    雖然莒國公平時嘻嘻哈哈的,平易近人。

    但這種涉及的家人生死的問題,即便是關乎自己的貼身利益,也沒有一個人,敢輕易置喙。

    一時間,除了唐儉的家人之外,眾人全都沉默了下來。

    整個大帳突然變的鴉雀無聲。

    站在人群之中的唐儉,也是一臉的痛苦。

    他平時散漫慣了。

    連正常的上值,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當今皇上都看不下去,這才把人再次打發到北邊,出使鐵勒九部。

    有這樣一個家主,家中的一切,幾乎都操持在老妻的手中。

    這次帶上兒子,也是老妻的嚴令,要為最疼愛的兒子鋪路。

    若是真的將小兒子丟在草原上。

    別說自己感情上受不了。就算是回到家中,怕也再無一天安寧之日。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兒子肯定是要救的。

    可若是把兒子和整個使團的性命相比,再說這話,就不當人子了。

    若是因為自己的過錯,導致重要消息無法傳達到朝堂之上,那自己,便是中原子民的千古罪人了。

    “呼!”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唐儉略帶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道。

    “早就吩咐他,安心的在居庸關呆著。”

    “誰讓他不聽話,偏偏要往北邊跑?”

    “既然如此,被契丹人抓到,那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我唐某人,既然擔任了北行的大使,那麽,這使節團的安危,才是我首要考慮的問題。”

    “原定計劃不變,今夜全力突圍。”

    “至於唐觀……,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唐儉這話一出,場上,數個家兵勃然色變,不由自主的開口說道。

    “家主!”

    “你不……”

    這些家兵,話還沒有說完,一旁,唐儉已經厲聲嗬斥了起來。

    “住口!”

    “有再敢擾亂軍心者,斬!”

    “都給我退下!”

    “現在都給我出去,盡早休息,養足了精神。”

    “準備今夜行動。”

    一聲喝出,眾人全都噤若寒蟬。

    誰能料到,那個平日裏嬉皮笑臉的莒國公,一旦發怒,竟然有如此的威勢?

    一時間,誰也不敢再求情,隻能麵麵相覷的退出了營帳之中。

    潘占陽同樣也是心有戚戚。

    仿佛,自己之前,在帳篷後麵看到的,用小棍捅自己的那個莒國公,是假的一樣。

    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潘占陽轉身,準備走出營地,再查看一遍到草料場的道路,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

    可還沒有走上兩步。

    “刷!”

    一隻大手,已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兒。

    一個滿臉滄桑的家兵,麵帶懇求的攔住了他,哀告道。

    “軍使!”

    “老漢求你了。”

    “你告訴我觀少爺,現在在哪裏?”

    “老奴並不需要麻煩軍使,前去營救。”

    “隻要你要你給我畫一張圖,告訴我他們營帳的位置就可以,老奴自己去救。”

    “絕對不會耽誤軍使的大事!”

    說著,“刺啦”一聲,撕下了一大片裏衣。

    然後“噗嗤”一下,直接咬開了手指,鮮血直流。

    他這才麵不改色的將手指,伸到到潘占陽的麵前,懇求道。

    “拜托了,軍使。”

    一旁的潘占陽,被這幾個家兵的行動,嚇了一大跳。

    雖然他不願意節外生枝,但看眼前的這些家兵的神態,卻根本不容他拒絕。

    隻能苦笑一聲,捏起了那人的手指。

    在繃緊的布片上,點出了一個一個,代指帳篷的圓點兒,以及劃出了一條,彎彎扭扭的道路。

    然後,這才有些勉強的告誡道。

    “諸位壯士對於國公府的忠心,在下佩服不已。”

    “可今天到來的那些契丹人,絕對不好惹。”

    “連突利可汗,模仿大可汗王庭騎兵訓練出來的突騎兵,也對那些人,忍氣吞聲。被人殺了同僚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其中的詭異,可見一斑。”

    “諸位此去,一定要小心。”

    “多謝軍使!”

    幾位家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並沒有把潘占陽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乃是太原唐氏,苦心孤詣訓練出來的鷙猛之士。哪裏會把幾個契丹人放在心上?

    隨口感謝一句之後,幾人立刻縮在了一旁,開始規劃營救唐觀的計策。

    隻留下潘占陽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日頭,漸漸偏西。

    很快,天色,便昏暗了下來。

    “泥步設”大營之中,宴會的準備,也已經差不多了。

    中央大帳。

    這個是突利可汗,用來處理政務和宴請賓客的大帳。

    光是看規模,幾乎,就已經超過了李安他們,劫掠過的小部落,整個氈毛群的大小了。

    六十多人灑進去之後,再加上突厥本部的貴族和高官,竟然不見半點兒逼仄。

    在突利可汗的介紹之下,一個一個,稀奇古怪的名字,展示在了眾人的麵前,讓不少人都頭昏腦漲。

    一片歡笑聲中,更有往來如織的女奴,穿著輕薄的紗衣,端著大帳中央,用銀色小刀,切分好的牛羊肉,來到每一個人的身邊,笑語嫣然的伺候眾人進食。

    隨著氣氛的火熱,再加上突利可汗不斷的打圓場,原本,略微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

    連李安,都卸下了緊張。

    酒酣耳熱之後。

    “請!我的兄長,諸位勇士。”

    上首,突利可汗再次舉起了銀盞,正要勸眾人盛飲。

    冷不丁,“砰”。

    大帳的簾子子,突然被掀了起來。

    一個金帳的侍衛滿臉慌張的跑了進來,道。

    “不好了,可汗。”

    “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