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質問和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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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定方口中的“老七”,乃是竇建德部將,高雅賢的小兒子。

    覆巢之下無完卵。

    洺水之戰,高雅賢同幾個兒子,先後戰死。

    連小兒子,也要披掛上陣,殺出一條活路。

    是蘇定方見鄉黨傷亡太重,最終有了去意,這才揮舞馬槊,一杆兒敲暈了他,帶回了老家。

    兩人年齡相差不小,按照輩分來說,這兩人就是兄弟。

    可蘇定方征戰多年,乃是軍中的悍將。

    即便是年齡小,也沒有任何人敢輕視於他。

    一句首領,叫的心服口服。

    連帶著這老七,也是被他當兒子一樣,養到現在的。

    聽蘇定方這麽一問,坐在樹下的一群糙漢子,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麽。同樣的,也根本就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不管是誰,隻要回家,要麽找老婆,要麽找兒子。

    現在首領問一問兒子,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別人不在意,給蘇定方倒酒的拿人,端著酒壇的一雙手,卻忍不住抖了一抖。

    “砰!”

    抬手將酒壇放在桌子上,一隻手死死的抓住酒壇的邊緣,強忍著不動,這才勉強讓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然後,裝作不以為意的說道。

    “誰知道他上哪裏野去了?”

    “大哥若是想見一見老七的話,要不要我派人去找?”

    一旁坐著,小口小口抿著著燒刀子的蘇定方,卻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道。

    “不用。”

    “我想,這會兒他怕是已經到了前院兒了。”

    “用不了一時半刻,就會找到這裏來。”

    見蘇定方如此篤定,旁邊站的那人,心頭卻忍不住又是一顫。

    仿佛完全被人看透了一般。

    正要再說幾句。

    可冷不丁,“砰”一聲。二門被一腳踹飛。

    老七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

    腳下帶風,手中拎著一根大鐵錘,一邊罵罵咧咧的揮舞,一般擰著脖子質問道。

    “大哥!”

    “我聽說你準備吃小唐兒的糧餉,要去當什麽勞什子的匡道府折衝?”

    “有這回事兒嗎?”

    說著,三兩步之間,已經走到了桌子旁邊。

    “砰!”

    手中的鐵錘,重重的扔在了桌子之上,砸的其上的杯碗盤碟,全都跳了起來。

    然後,他才一屁股坐在了條凳上,抬手奪過了蘇定方手中的酒碗。

    “咕咚”一聲,一嗓子直接灌了下去,這才不滿的抱怨道。

    “你說你準備謀一個縣尉當當。”

    “這兄弟們沒有一點兒意見。”

    “至少,能庇護我們的生意,讓兄弟們也能在武邑縣城裏麵兒,橫著走。”

    “可現在,當這折衝校尉,又是什麽意思?”

    “這可是帶兵打仗的軍官。”

    “難道我們,要替小唐兒賣命不成?”

    “哥,你別忘了,我爹,我哥,還有幾位叔叔,全都是死在李世民手裏的。”

    老七的一番抱怨,沒有從蘇定方的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消息。

    卻讓一旁,做在樹下的糙漢子,鼓噪了起來。

    在這些人的眼中,縣尉確實是個大官兒。

    可也就管一縣城。

    出了城,誰聽他的話?還不是由莊子上的首領說了算?

    當不當的,又有什麽意思?

    可折衝校尉就不同了。

    如今天下的兵製,乃是府兵製。

    全天下的農民,夏日耕田,冬日練兵,少不了要進軍營一趟。

    若是自家首領,能當上折衝校尉。

    那麽,光練兵,以及作訓補貼的糧餉這塊,就能讓人吃飽喝足。

    再依照自家首領的威望,整個匡道府軍營,還不是能捏在自家人的手中?

    這可是一千五百多人的軍隊啊。

    絕不是校尉手中,三五十的快班衙役,能媲美的。

    說不定,連河東解池,流落出來的私鹽,也能插手幾分。

    唯一的壞處,也就是在需要的時候,重新上陣殺敵,為以往的的仇人賣命了。

    一時間,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陰晴不定,還有人一臉的無所謂。

    不過事關以後的前程,這些人無不把目光,轉到了蘇定方的身上。

    想要迫切的知道,這事兒,究竟是不是真的。

    眾人目光灼灼的在逼問。

    可坐在桌子旁邊的蘇定方,卻仿佛沒有聽到老七的質問一般。

    “叮當!”

    在碗碟的碰撞聲中,他重新從一摞酒碗之中,取下了一個粗瓷大碗,施施然的放在了桌子之上。

    這才輕聲說道。

    “滿上!”

    立刻就有人端起酒壇,這個空碗倒滿。

    然後,蘇定方抿了一口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嗯!”

    “老七。”

    “我若說是卻有此事,你準備怎麽辦?”

    “是要拿這桌子上的大鐵錘,砸爛我的腦袋嗎?”

    “你!”

    老七聽蘇定方這麽一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好好的問你話,你竟然給我來這一套?

    別說這武邑縣了,就算是匡道府,就算是整個冀州,誰又敢對你蘇定方出手?

    再說了,你把我從死人堆裏扒出來,我高老七又豈是忘恩負義的人?

    蘇定方這話,瞬間打掉了老七的所有氣焰,讓他一張臉漲的通紅,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良久之後,他氣咻咻的,再次奪過了蘇定方手中的酒碗,仰頭灌了一口,這才垂頭喪氣的說道。

    “不是準備砸你,是隨時準備砸爛我這張臭嘴的,這總行了吧!”

    “大哥!”

    “你倒是說說,你這究竟是怎麽想的?”

    高老七這話說完,一旁,豎起了耳朵,準備打探消息的一眾人,霎時間也鼓噪了起來。

    紛紛開口,想要從蘇定方的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而蘇定方,此時也終於開口了。

    不過,他並沒有說,究竟有沒有此事。

    反而是抬腳挑起了一個小小的包裹,“砰”一聲,直接砸在了桌子上,這才開口反問道。

    “今天,應該是我們分紅的日子。”

    “可有沒有人告訴我。”

    “上一次,我們草原上的買賣,估計能賺多少錢?”

    說罷,眼神在人群之中掃了一圈兒之後,最終落在了高老七的身上,他這才說道。

    “來,老七,你來說!”

    這本事非常平常的一件事兒,可聽到這話的高老七,一張臉“刷”的一下,紅的像是秋天的果子一樣通透。

    連旁邊鼓噪的聲音都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蘇定方並沒有窮追不舍,也不為難眾人,直接了當的說道。

    “一匹!”

    “晃蕩了二十多天,就抓到了一匹,還是我出手,套的野馬。”

    “你們給我說說,這生意以後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