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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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鏡人的這一番話,說的蕭太後搖搖欲墜,幾欲暈厥。
雖然說如今的大隋朝堂,是畜生居於其上,恍若賊人山寨,又如群魔亂舞。
可這樣的醃臢之物,卻是代表了大隋最後的希望。
若是就這樣輕易的被人掃滅,還是讓蕭太後的心中,一陣一陣的抽搐,仿佛猶如刀割一般。
但是,王朝興衰的大事兒,一個婦人,又能如何阻止?
當年,江都。
她阻止不了宇文化及,勒死大隋的皇帝楊廣。
現在,定襄。
她同樣也阻止不了大唐的軍士,覆滅殘存的大隋。
這要怎麽辦?
這到底該怎麽辦啊!
蕭太後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如今,大隋被掃進故紙堆裏麵,已經成為了定局。
但是,至少,至少也要救下政道才行。
如若不然,皇上這一支,就真的要絕後了。
心急如焚的蕭太後,把目光,才剛注視到了磨鏡人的身上。
可是很快,就又轉過了頭來。
他們兩個,都是自己唯二牽掛的兩人,總不能為了一人能活下來,就讓另外一人去死吧!
這同樣是她,難以接受的。
在這邊倉惶無措的蕭氏,腦海之中的人影,不斷的轉動。直到義成公主楊荷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心底,這才讓她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楊荷早已癲狂。
可這貌似瘋癲的老婦,能夠為了心中的堅持,親身趕赴“契丹人”大營,說服他們“歸降”。
雖然此事已經變成了笑話一般,可誰也不能否認她的勇氣。
既然她能做到,那麽自己一樣也行。
盡管身處草原,盡管自己如今是楊家之人。
可未出閣之前,自己還是蕭家的閨女,是蘭陵蕭氏的族人。
雖然聽說,如今大唐的皇帝,對於蕭氏不喜,甚至是將自己的幼弟蕭瑀圈禁了起來。
可就算是圈禁了他,也依然沒有剝奪他的官職。
而自己的幼弟,依然是大唐的宰相。
若是自己去求他們,他們會不會放過政道?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
隻能勉力一試了。
下定決心的蕭氏,臉上再無半點兒惶恐,反倒是帶著絲絲的歉意,看著一旁的磨鏡人,決絕的說道。
“是我對不起大兄!”
“大兄,你走吧!”
“在長蕩湖邊等我,若是萬一能夠活下來,我一定回去哪裏找你。”
“就算是死了,也會讓人把骨灰送到哪裏。”
“至於現如今,身為楊家的兒媳,總要為子孫考慮幾分。”
“不試一試,救下政道,老身實在是難以甘心!”
“對不住了,大兄!”
說罷,轉身就走。
徑直登上了馬車,然後沉聲吩咐道。
“走!”
“去後殿!”
“孫兒如今在迎接‘契丹人’,我這個做祖母的,總不好不在場。”
說罷,在一眾侍女奴仆的簇擁之下,竟然直入定襄,向著虎口而去。
隻留下磨鏡人在城外,放聲咒罵。
“楊家到底是做了什麽孽,男人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
“唉!”
“楊家又是行了什麽善,女人卻一個比一個剛強?”
罵聲在城外放肆的回蕩,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聆聽。
良久,哭喊累了的磨鏡人,這才停下了口中的罵聲。
轉過身來,拖著蕭索的背影,向定襄城中走去。
而城中,皇宮之中。
卻觥籌交錯,好不歡快。
牛馬被宰殺。
大塊兒的肉,被奉在了眾人的麵前。
讓一眾廝殺漢,吃的滿嘴流油。
連難得一見的燒刀子,都在每個人的案幾上,擺了一壺。
而明麵上的軍官,更是吃喝管夠。
在大隋君臣,刻意的奉迎之下,讓整個宴會的氣氛,極為的和諧。
就連以往,被義成公主極為排斥,責罵說是玩物喪誌的皇家舞姬,也被帶進了大殿之中。
妖嬈舞出了一幕盛世繁華。
紗裙輕籠猶如煙雨,煙雨下的若隱若現,更是讓一眾軍士,眼珠子都快要突出來了。
“吧嗒!”
連桌子上的酒壺帶倒,都沒有察覺。
一杯酒全部撒在了胸膛之上。
直到旁邊的薛仁貴輕輕一撞,蘇烈這才回過神來,深思不屬的小聲說道。
“這,就是皇家的舞姬嗎?”
“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這爛船也有三斤釘啊。”
“這大隋都滅亡了,還能有這樣的享受,也不知道他們藏了多少好東西?”
說著,“哧溜”一聲,口水流了一地。
蘇烈連忙抬起了袖子,隨意的抹了一把,這才訕訕說道。
“也不知道,這大隋的‘皇帝’,會不會將這些女人,晚上送到帳中。”
“若是這樣的話,某家也能嚐嚐,當皇帝是什麽味道。”
說罷,還要去倒酒,卻發現桌上的酒壺,早就倒了,酒水灑了一地。
他也不招呼人送上新的,徑直將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遞,遞到了薛仁貴的麵前,繼續說道。
“你說,老子要是跟著大隋的皇帝要,他敢不給嗎?”
薛仁貴同樣也是被眼前的這一幕,刺激的血脈賁張。
不過他自幼苦讀,薛氏的家風也不會讓他輕易放縱。
沒有了世間的廝混,缺少了紅塵的紛紛擾擾,讓他還能把持住自己。
因此,聽蘇定方這麽一說,整個人反倒是更加的警惕了起來。
連忙拎起了酒壺,給蘇烈倒滿,這才小聲說道。
“你若是不想惹主上生氣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麽做。”
主上生氣?
這話,反倒是引的蘇定方好奇了起來。
如今,李安早就成了他的偶像。
對於這種早就在世間打拚的人來說,女人不過是調劑而已,哪有偶像重要?
當下,也不看了,也不喝了,反倒是一臉好奇的問道。
“怎麽?朗將還在乎這個?”
薛仁貴佩服的看了一眼,坐在大殿門口,手中拿著一把華麗的銀色小刀,悠然切肉,送到口中李安之後,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主上在乎不在乎,我是不知道。”
“但是主上極為厭惡,有人仗勢欺人。”
“你若是娶了姑娘回家,或是在青樓這麽幹,當然什麽問題都沒有。”
“可你要是當著他的麵,敢亂來的話,他怕是當場會賞你一腳。”
一腳!
蘇定方手腕兒一抖,一杯酒差點兒全灑了出來。
一腳和一腳不一樣。
別人的一腳,他自信可以紋絲不動。
可朗將的一腳,怕是直接能給人踢成兩段兒,腸子都能踢成漿糊。
在見識了李安一棒打出了群攻的效果之後,蘇定方已然明了,這世間,究竟什麽是脆弱。
連忙收斂了所有的心思,將手中的燒刀子,一飲而盡,這才有些後怕的說道。
“還好,還好!”
“從今天開始,老子就出家當和尚了。”
“誰也別想誘惑我。”
說罷,仿佛眼前的舞姬不存在一樣,一心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