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大殿之中，回蕩著放肆的笑聲。

    猛然站了起來的法雅，一雙眼睛通紅，仿佛如同吃人的狂魔一樣。

    笑聲止不下來。

    如此癲狂的行止，倒是將殿中的其他和尚，嚇了一大跳。

    實在是有人受不了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才雙手摩挲這兩側的大臂，一臉嫌棄的問道。

    “法雅師兄！”

    “到底是什麽事兒，讓你如此高興？”

    “不如說出來，讓眾位師弟，也樂嗬樂嗬？”

    站了起來的法雅，正在想著，要怎麽一眾大和尚解釋呢，聽這人這麽一說，當即再次放肆的一笑。

    笑罷之後，這才隨意的將手中的書信，扔到了大殿的中央，喜不自勝的說道。

    “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喜事！”

    “天大的喜事！”

    “至於到底是什麽樣的喜事。”

    “眾位師弟，自己看吧！”

    說完之後，竟然重新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抄起了早就扔到一邊的念珠，裝模作樣的念起了佛經。

    可眼皮底下，一直骨碌直轉的眼睛，和忍不住發抖的手，卻全然暴露的他一顆激動的心。

    這樣的法雅，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整個大殿之中，沉默了片刻之後。

    驀然。

    “哄”一聲，突然炸了開來。

    這些平日裏麵，八風不動的大和尚，一個一個，直接化作了搶食的惡狗，瞬間撲了上去。

    數個鋥光瓦亮的腦袋，碰到了一起，撞的“咚咚”作響，卻沒有一個人在意。

    全幅的心神，都放在了殿中的書信之上。

    等信紙被攤開。

    其上的文字，被一個一個念了出來。

    下一刻。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差點沒給殿中的空氣抽光，讓所有的人都感到窒息。

    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信上所說之事。

    良久之後，這才有個勉強算是年輕的和尚，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李世民又不是傻子。”

    “他能謀害了建成太子，坐上龍椅，連李淵都被囚禁了起來。”

    “這樣的人，怎麽看，都應該算是一個梟雄。”

    “現在，你說一個梟雄，把身邊的大軍，指使開來，全力防衛關中，保護關中的百姓。”

    “反倒是把自己一個人，暴露在突厥人的兵鋒之下。”

    “當年漢高祖白登之圍，嚇的屁滾尿流，以後再也沒敢輕敵冒進過。”

    “現在，這李世民，反倒是自己把自己，困到玉華山上。”

    “他圖什麽？”

    “別這貴人給出的消息，都是假的吧！”

    聽和尚這麽一說，其他的和尚，也都回過神來。

    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都說螻蟻尚且貪生，沒道理皇上就不怕死啊！

    可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價值啊。

    李世民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殿中其他和尚的質疑，讓欣喜若狂的法雅清醒了過來。

    眾人說的確實沒錯。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禁懷疑李世民到底是為了什麽。

    可信上說的，並不隻是這一件事兒。

    其他朝中，大軍調動信息，一樣也寫在上麵。

    能出入權貴之家，成為眾多國公王爺的座上賓，法雅的人脈，並不是吃幹飯的。

    通過這幾天的遊走，對於這些事兒，自然也是探查的一清二楚。

    兩相印證之下，就知道信上的其他消息，並沒有錯漏。

    唯一讓人不解的，也就是李世民自蹈險地，這一件事兒了。

    來來回回，將所有的消息梳理了一遍之後，法雅這才硬著頭皮說道。

    “好了，諸位師弟。”

    “此事應該不假。”

    說著，他起身上前，走到大殿的中央，同其餘眾僧坐在了一起，這才指著信紙上麵的內容，繼續說道。

    “這幾日，老衲探查到的消息，也同諸位師弟通過聲氣。”

    “想必你們也知道，這信上所說的其他內容，都是真的。”

    “貴人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麵撒謊。”

    見眾人了然的點了點頭，他這才繼續說道。

    “李世民確實雄才大略。”

    “在打仗上麵的本領，誰都不敢小覷。”

    “可這人再怎麽厲害，那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

    “並非佛陀明王。”

    “不能憑空變出一支大軍來。”

    “幾日前李靖出城，眾位師弟應該知道。”

    “這人的本領，甚至是比李世民都要厲害一些。”

    “可他走的時候，也就帶了兩百的北衙禁軍。”

    “這件事兒，幾乎成為了城中的笑談。”

    “我記得淨嚴師弟，你當初還笑話他來著？”

    法雅轉頭，看著身側的淨嚴和尚。

    同樣，淨嚴也上也是深以為然的點著頭，道。

    “確有此事，師兄。”

    “李世民幾萬大軍，都擋不住突厥人，我就不信那李靖，區區兩百人，能擋住突厥人南下。”

    “笑話！”

    淨嚴此話一出，其他的大和尚，同樣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若是兩百人能擋住突厥人，那大家還謀劃個棒槌？

    早日回去洗洗睡了。

    聽照傅奕這佛敵的話，娶個尼姑，生兒育女，為大唐的人口，添磚加瓦。

    一眾和尚，不住的點頭。

    可為首的法雅，卻當頭潑了眾人一盆冷水，凜然道。

    “大家都說，領了兩百人的李靖就是個笑話。”

    “可現在鄜州城破了，都已經快有十天。”

    “這近畿之地，可曾有人看見，一個突厥人嗎？”

    法雅這話，讓眾人心頭瞬間一凜。

    鄜州城破之後，所造成的後果，大家早已經推演過。

    突厥人兵臨城下，早就在眾人的預料之中。

    可現在已經快有半個月了，還沒有看見一個突厥人，這確實出乎眾人的所有預料。

    不由自主的，一雙雙的眼睛，全然都盯在了法雅的身上。

    而後，法雅這才說道。

    “李世民憑空變不出一支大軍來，李靖當然也不成。”

    “那麽，如今李靖能夠擋住突厥人，必然是調集了其他地方的大軍。”

    “可長安城中，兵力並未減少分毫。”

    “近畿其他地方的大軍，早就在突厥人南下之前，就已經抽調一空。”

    “除此之外，這整個大唐，還哪裏有兵可用？”

    “就算是有，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那麽，李靖手中的兵，又是哪裏來的？”

    “必然是玉華山下，從李世民哪裏抽調的。”

    “因此，貴人信上所說，一切都是真的。”

    法雅斬釘截鐵的話一出口，一瞬間，殿中和尚士氣大振。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

    “南無德內豐嚴王佛！”

    一句句佛號出口，一群大和尚的臉上，染上了莊嚴的光。

    其中一人，一臉鄭重的說道。

    “自尋死路之人，佛也難救。”

    “師兄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吧！”

    而見眾人，再次團結一心，法雅殊勝在懷，坦然說道。

    “有大軍虎視在外，這叫陷阱。”

    “憑聲望虛張聲勢，這叫空城。”

    “既然皇上敢擺下空城計，老衲就真的敢讓他一切成空。”

    “法正！”

    “傳遞消息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了。”

    “盡快讓突厥人，知道此事。”

    “至於其他師弟，就放心大膽的，把李世民將死之事，告訴這長安城中的百姓。”

    “讓這天下第一的雄城，給老衲，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