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安，還是一個平頭百姓的時候，就已經囂張跋扈。

    敢對聖旨不屑一顧。

    在才剛上任左武衛中郎將的時候，就幾乎給蜀王打死

    讓蕭貴妃恨他入骨，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

    這人都已經爵封燕王了。

    那整個大唐，還有誰能被他放在眼中？

    因為過於憤怒和怨恨。

    長孫衝的這一番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盡管已經是壓低了聲音。

    可還是讓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承乾太子，有所耳聞。

    “舅舅，表兄！”

    “是在叫我嗎？”

    已經站的有些不耐煩了的李承乾，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立刻回頭，向後望去。

    這一看，卻讓長孫無忌驚駭欲死。

    “嗬嗬！”

    幹笑兩聲，他連忙借著錯身的機會，猛的一揮肘。

    長孫無忌的大肘，猶如長槍一樣，徑直搗在了兒子的肋下。

    讓長孫衝直接閉過氣去。

    待兒子閉嘴之後。

    他這才裝作一臉淡然的說道。

    “太子殿下大概是聽錯了。”

    “我父子並沒有議論太子。”

    “看時間，燕王已經快要到了。”

    “殿下還是安心等待吧！”

    見承乾太子，一臉失望的轉過頭去之後。

    長孫無忌才剛堆滿了笑容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不等兒子回過氣來，便重重的一腳，踩在了長孫衝的腳趾上。

    讓他的整張臉，徹底的扭曲了起來。

    而後。

    這才壓低了聲音，憤怒的說道。

    “蠢貨！”

    “你如此大聲嚷嚷，究竟是何居心？”

    “難道，你巴不得，廢了太子不成？”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廢物兒子！”

    父親的責罵，讓冷汗都流了出來的長孫衝，更加怨憤了幾分。

    連肋下的劇痛都顧不上了。

    當即便脫口發泄道。

    “廢物！”

    “孩兒我就是廢物！”

    “若不是廢物，怎麽能讓李家的野種，爬到親王的位置上來？”

    “嗬嗬！”

    “父親貴人多忘事。”

    “一心忙著國事，卻是有多少日子，沒去東宮了？”

    “你知道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皇上究竟訓斥了承乾幾次嗎？”

    “若是再不作為，難道你要等那野種，坐上龍椅，才肯出手嗎？”

    “父親，你到是給兒子說說，究竟誰是廢物？”

    隋末亂世。

    長孫無忌追隨李世民，常年在外征戰。

    家中，全憑觀音婢操持。

    長孫衝和李承乾從小一起長大，幾乎比親兄弟還要更親。

    再加上後來，李承乾又患上了足疾，讓兄弟間的親昵，更是多了幾分同情。

    自古參與爭龍。

    不能登上皇位的太子，幾乎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

    別人不知道李安的身份。

    長孫衝能不知道嗎？

    第一個發現李安身份的人，正是他自己。

    現在，皇上對於太子之位，有了別樣的心思。

    若是被李安取而代之。

    那麽，承乾必死無疑。

    而更讓長孫衝恐懼的是，這個害死承乾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

    每每想到此事，內疚，就像是蟲子一樣，無日無夜的啃食著他的內心。

    李安的地位越高，就越是讓他害怕。

    如今。

    眼睜睜的看著，太子為首，百官郊迎這種儀式，在長安郊外發生。

    讓長孫衝驚懼到幾乎心髒驟停。

    因此。

    他這才口不擇言。

    忍不住對父親，出言不遜。

    被兒子嘲諷為“廢物”，這讓長孫無忌暴跳如雷，恨不得當場給兒子，亂棍打死。

    即便是身旁沒有亂棍，可是腰間的笏板，卻已經被他抽了出來。

    “你以為我想嗎？”

    “你以為我願意嗎？”

    “可李安立下了這種潑天的大功，為父能有什麽辦法？”

    同樣。

    這些話，幾乎是長孫無忌，吼著說出來的。

    一張老臉，並不遜於兒子的扭曲。吼罷之後，氣喘籲籲的長孫無忌，這才繼續說道。

    “奇功二，不世之功一，滅國之功四。”

    “這任何一件功勞，隻要拿出來，就能讓一個家族，興盛百年。”

    “如此大功，全都落到一個人的身上，別說是為父了。”

    “就算是滿朝的文武，全都裝作看不見。可整個天下的人，難道都是瞎子嗎？”

    “說上一句大不敬的話。”

    “若這李安，早生幾年。這天下，這江山，還有李淵，李世民什麽事兒？”

    “坐上龍椅的那個人，早就變成了李安！”

    “這樣一個‘非人之人’，豈是人力能夠抗拒的？”

    長孫無忌這一番怒吼，不隻是反駁兒子的“廢物”之言。

    更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一腔恐懼。

    隻有在真正的見識過李安的膽魄之後，才會真正的明白，一心和這樣的人做對，麵臨的究竟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壓力。

    連自己都是如此的恐懼。

    長孫無忌自然能看重兒子眼中的害怕。

    想要砸上去的那一笏板，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深呼吸了好幾口之後，他這才壓下心中的憋悶，壓低了聲音，對著長孫衝分析道。

    “好了，衝兒！”

    “你也不要過於擔心。”

    “親王再怎麽尊貴，終究還是臣子。”

    “皇上再怎麽不喜太子，可太子終究是君。”

    “他想要廢太子，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兒。”

    “隻要承乾不犯錯，這事兒幾乎不可能。”

    “這也是我一直想要瞞著承乾的，最主要的原因。”

    長孫無忌說到這裏，見兒子依舊有些不解，不由的再次不滿的搖了搖頭。

    無奈的長歎一聲之後，這才繼續解釋道。

    “皇上瞞著李安的身份，是不想李安成為眾矢之的，在事成之前，避免無所謂的惡意。”

    “為父瞞著承乾的原因，同樣也是不想讓承乾知道之後，因為惶恐而做出一些錯事，給皇上抓到把柄，以至於鑄成大錯。”

    “這便是我一再要求你，不要畫蛇添足的原因。”

    說罷，見兒子終於稍微有些釋懷了之後，長孫無忌這才安慰兒子，繼續說道。

    “對於李安，為父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做。”

    “他既然封了燕王，那麽，就有屏障中原的責任。”

    “如今，為父正在推動朝廷，設置安北都護府。”

    “之後，更會推動任命那李安，為安北大都護。”

    “陰山腳下的草場，最為肥美，鐵勒九部垂涎三尺，隻是礙於突厥人的凶猛，不敢南下罷了。”

    “如今，突厥大勢已去，若是再鐵勒人南下的話，我就不信，安北大都護，不需要坐鎮五原！”

    “用不了多久，老夫一定把他，按死在草原上，讓他世代在五原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