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

    “你說這是什麽？”

    熱騰騰，還冒著汽兒的豬肝，端到了秦懷道的麵前。

    頓時讓這位小公爺，一臉的愕然。

    可李安，卻並沒有覺得吃驚。

    依舊一臉平靜的說道。

    “這是藥。”

    “是給你父親治病的藥。”

    如此斬釘截鐵的話，讓屋中的眾人，仿佛是自己不但聽錯了，而且還是眼花了。

    錯怪了李安。

    而秦懷道本人，更是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仔細的打量著盤中之物。

    甚至是伸手，接過了李安手中的“寶藥”。

    不但伸出手指戳了戳，乃至於湊上鼻子，使勁的聞了聞。

    這一聞。

    瞬間。

    濃重的腥氣，直入鼻腔。

    差點兒沒讓他直接給給吐出來。

    這個時候。

    就算是他再怎麽掩耳盜鈴，也不得不承認，這東西，果然如自己所想。

    使勁的咽了一口唾沫。

    強忍著將手上的東西，連同盤子，一起摔到地上的欲望。

    秦懷道終於忍不住色變，咬牙切齒的說道。

    “藥？”

    “這是藥？”

    “燕王殿下，難道以為小子眼瞎不成？”

    “這分明就是豬肝！”

    “連血腥味都未曾清洗。”

    “根本就是喂狗的東西，殿下居然說這是藥？”

    “難不成你見我父命不久矣，便要用這種東西，羞辱我等不成？”

    “殿下！”

    “秦懷道自認，未曾得罪過殿下。”

    “何苦如此戲弄小子？”

    說著，他將盤中之物高舉，就要砸在地上。

    還是躺在床上的秦瓊看不下去了，放聲嗬斥道。

    “懷道，住手！”

    一聲訓斥，立刻讓小世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然後，皺著眉頭的秦瓊，繼續訓斥道。

    “殿下好意，你怎麽能如此辜負？”

    “還不給我把藥，送過來！”

    唐人嗜羊。

    便是李世民，也饞西市宋家嫂子的羊臉子肉。

    吃過一次，就難以忘懷。

    而豬肉腥臊。

    別說是權貴人家了。

    便是長安的普通黔首，那不會拿這東西來待客。

    更別說是內髒了。

    便是富貴人家養的狗，恐怕都看不上這東西。

    現在。

    李安把這種髒東西當做藥，還要喂給當朝國公，而且還是吃素多年的國公吃。

    這不是羞辱，難道是什麽？

    難怪秦懷道會如此憤怒。

    可是如今。

    李安勢大，完全能夠說的上是全勤朝野。

    他這樣的人，便是要羞辱翼國公。

    難道病入膏肓的秦瓊，還敢反抗嗎？

    以他的地位，別說是區區一個燕王，就算是皇上當麵，秦瓊一樣能夠放聲嗬斥。

    可如此做的前提，是自己依舊健在，且身強體壯。

    隻有這樣。

    秦府才有膽氣，麵對任何人。

    可現在。

    自己馬上就死了。

    留下孤兒寡母，在世上掙紮。

    秦瓊又怎麽可能，因為這麽一點點的羞辱，就得罪這樣一個人？

    別說是豬肝了。

    便是豬糞，李安要他吃，他十有八九也會考慮考慮。

    一聲嗬斥。

    以秦瓊的威嚴，秦懷道哪裏敢反抗於他？

    當下。

    便雙眼含淚，恨恨的瞪了一眼李安。把手上盤子中，熱騰騰的豬肝，放到了秦瓊的手邊。

    而秦瓊也是眼中的黯然，一閃而逝。

    便抄起了盤子中的豬肝，準備大口的吞咽。

    秦瓊可以坦然受辱。

    但是李世民，卻不能放任自己曾經作為依仗的臣子，臨死之前，還受這樣的委屈。

    即便施暴的那個人，是自己最心愛的兒子，也不成。

    當下，鐵腕一伸。

    一隻大手，直接抓住了秦瓊幹枯的手臂。

    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而此時的秦瓊，早已將近油盡燈枯。

    又哪裏能夠反抗李世民突兀的動作？

    手掌一抖，便讓托在手中的豬肝，落入了盤中。

    而皇上，卻並沒有鬆開秦瓊的手臂，依舊攥著他的手腕兒，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安，一字一句的問道。

    “藥？”

    “你說這齷齪之物，乃是良藥？”

    “可治翼國公之病？”

    “不如你跟朕說說，藥理是何？”

    “若真是良藥，能讓秦瓊好起來的話，朕不光是把芙蓉園，賞賜給你。”

    “甚至還可以答應你一個不算過分的條件。”

    “若你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而是準備戲弄翼國公父子的話。便是朕，也不會答應。”

    “定要治你個輕佻狂妄的罪不成。”

    同樣，李世民也不會認為，區區一副豬肝，就能把並入膏肓的秦瓊，給救回來。

    若是這種大病，能如此輕易的解決的話。

    那豬肝，豈不是變成了仙丹。

    難道屠夫一家，會長生不老不成？

    秦瓊，秦懷道，李世民，甚至是窗外怒氣衝衝的秦夫人，全都對著李安怒目而視。

    可對豬肉，沒有任何偏見的李安，卻並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突然生氣的原因。

    還是追著李安一起過來。

    曾給李安，當過馬夫的賀懷恩，看不過眼了。

    他同李安，曾在李安的舊居之中，一起生活過一段日子。

    自然見過，自家主上曾經天真的一部分。

    知道他對有些風俗，全然一頭霧水。

    看著根本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因此，當然有義務，給李安解釋清楚。

    當下便自顧自，踏進了堂屋之中，在李安的耳邊，低語一陣。

    將屋中之人，為何會生氣的原因，說的一清二楚。

    朱門酒肉臭，路由凍死鬼。

    李安隻是想要為難一番，這些矯情的素食主義者而已。

    他的本意，並不是羞辱這些人。

    窮人家飯都吃不起，更別說吃肉。

    而這些有條件的人，卻對著肉食各種嫌棄。

    甚至因此而病入膏肓。

    這不是矯情是什麽？

    不過秦瓊人都快死了，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更何況，還有不知道為啥，對自己一直抱有好意的皇上在側。

    這次，就不為難他們了。

    當下。

    李安便咧嘴一笑，帶了幾分戲謔說道。

    “藥理？”

    “很簡單。”

    “這人吃飯，不光是為了填飽肚子。”

    “其最終目的，乃是從各種吃食之中，吸收有用的營養之物，來維持，滋養自己的肉身。”

    “其中，有某種營養，雖然需求不多，但是不可或缺，乃維生之物，我管它叫維生素。”

    “維生素有多種。但其中有一種，一旦缺乏，便會如翼國公這樣。”

    “眼睛及皮膚發黃，惡心，食欲不振，體重減輕，唇、舌及牙齦發白，牙齦出血，舌頭發炎、甚至是失去味覺。”

    “而翼國公，如今病症的源頭，便是缺了這種維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