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眼睛忽閃忽閃，像星星一樣放光。

    可李安卻不敢看這一雙眼睛。

    反倒是低下頭，目光有些躲閃。

    盡管他沒有惡意，但是當麵說謊，還是讓李安有些不好意思。

    隻能臨時扯謊道。

    “應該是見不到了吧！”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隻是聽個好奇而已。”

    “又怎麽會打聽這種事兒？”

    “現在還能記起的一部分，也因為太過久遠之故，也不過是十之一二而已。”

    “唯一記得的是，哪位道長，同樣也是姓孫。”

    李安當著孫思邈本人的麵，化用藥王爺的名號。

    可孫思邈卻完全無知無覺。渾身上下，洋溢著的，唯有遺憾。

    長歎一聲過後，這才非常失望的說道。

    “唉！”

    “如此，也是老道我緣淺。”

    “如今，能記多少，就記多少吧！”

    說罷，左右看了一圈兒，喚過了秦懷道，到自己的身邊。

    竟然把一疊紙，放在了他的背上，準備開始記錄了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殿下，請您說罷！”

    孫思邈這話一出，像是衙門大堂之上，縣官落下了驚堂木。

    左近瞬間變的鴉雀無聲。

    全都屏氣凝神的側著耳朵，要聽一聽這靈丹妙藥的真相。

    而到了這個地步之後。

    李安也沒法兒在糊弄了，隻能將自己知道的一些，關於維生素的事情，娓娓道來。

    “所謂維生素，便是一些十分緊要本源，要的不多，缺了卻不可。”

    “若是缺的狠了，甚至是要死人的。”

    “我曾聽那道士說過，將各種維生素，分成了好幾類。”

    “其一，稱之為維生素甲。”

    “缺乏之後，便會害上雀盲症。一到夜裏，便完全看不清東西！”

    “嘩！”

    李安話音剛落。

    瞬間。

    開化坊的街道之上，直接沸騰了起來。

    不光是圍觀的百姓。

    就連翼國公秦瓊，都忍不住渾身一顫，驚叫道。

    “什麽？”

    “雀盲症，竟然是缺乏維生素甲，所造成的？”

    說著。

    之前才剛，被孫思邈鬆開的手腕兒，再次被秦瓊給攥了起來。

    就見秦瓊，一臉驚喜的問道。

    “殿下！”

    “既然這是缺了維生素甲的話，必然會有補益之物！”

    “快！”

    “快告訴我，吃什麽能夠治好雀盲症！”

    秦瓊一臉的激動。

    李安卻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的劉仁軌見狀，連忙向連忙向他解釋，秦瓊會如此激動的原因。

    這個時代的軍隊，以府兵為主。

    所謂府兵，不過是農民而已。

    便是精銳，最多也是農閑的時候，多操練幾天。

    可這個時代的農民，餓肚子才是主題。

    誰能天天吃飽？

    更別說是吃肉了。

    至於軍中，軍糧更是能糊弄就糊弄。公家的東西，誰還能給你吃精米不成？

    天天吃這樣的吃食，人又能好到哪裏去？

    在軍隊之中，幾乎人人都是雀盲眼。

    所以，如今的這個時代，很難有人打好夜戰。

    同樣，若是有精銳能夠夜襲成功的話，幾乎一戰，就能決定一場勝負。

    畢竟。

    睜著眼睛的打瞎子，又有什麽困難的？

    現在。

    李安找到了雀盲眼的病因，無怪乎秦瓊這麽激動。

    就在翼國公秦瓊，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

    還不等李安說話，孫思邈竟然率先出聲。

    隻聽他歎息一聲，道。

    “肝髒！”

    見秦瓊不明所以。孫思邈再次出聲到。

    “翼國公！”

    “活物的肝髒，可以治療雀盲症。”

    此話一出。

    滿臉喜色的翼國公秦瓊，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明明這不是找到了病因，也找到了治療的方法了嗎？

    可為什麽他又露出了一張司馬臉？

    似乎發現了李安的困惑。

    孫思邈這個時候，卻出聲說道。

    “老道早幾年，就發現了肝髒能夠治療雀盲眼，所編撰的《千金方》之中，也有記載。”

    “隻不過是不知道，這是因為，缺乏了維生素甲的道理。”

    “那時候，肝髒還是喂狗的東西。”

    “隻要跟屠夫說上一聲，便能夠留下來，讓人治病。”

    說道這裏，孫思邈看了一眼臉色難堪的秦瓊，苦笑一聲，這才繼續說道。

    “可是！”

    “自從殿下，用豬肝，治好了翼國公的病症之後。”

    “一夜之間。”

    “滿城的豬肝，被當做了靈丹妙藥，價格瘋漲，是豬肉的好幾倍。”

    “比羊肉還要貴上幾分。”

    “完全說的上是一肝難求。”

    “翼國公的本意，想必是為了治好軍中士兵的雀盲眼，增強軍隊戰力。”

    “可豬肝，如今價格都漲到肉地步了，誰還舍得，給士兵天天吃肉？”

    “就算是皇上願意，戶部也不拿不出那麽多的錢來。”

    “老道估摸著，如今這個情形。就算是隻供應一部分精銳，那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難怪翼國公的臉色，會如此的難堪。”

    說罷，搖了搖頭的孫思邈，苦笑一聲，道。

    “殿下還是，繼續說其他維生素的事兒吧！”

    “有甲就有乙。”

    “若是缺了維生素乙，又是個什麽狀況？”

    孫思邈道出了秦瓊的臉色變化的緣由。

    而李安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

    能被皇上安排出使，自然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而跟著李安北上的隻有兩百人，李安自然不會虧待他們。

    肚子管飽不說，吃肉也不過是尋常。

    而自從偽裝成契丹人之後，更是天天喝奶吃肉。

    這種夥食的供應之下，又怎麽可能會缺乏維生素A？

    所以。

    一場戰爭下來，並不需要李安，操心士兵是否有雀盲眼的事兒。

    現在被秦瓊，孫思邈和劉仁軌這麽一提醒，讓他頓時回過神來。

    原來，增強軍隊戰鬥力的手段，竟然會有如此之多。

    既然肝髒太貴吃不起，那就吃代替品好了。

    吃不起維生素A，總不能吃不起胡蘿卜素吧！

    看著秦瓊黯然的表情，李安沒有理會孫思邈的催促，反倒是好整以暇的說道。

    “別急！”

    “我還沒有說完呢！”

    “維生素甲，雖然在肝髒之中，含量頗高。”

    “尤其是魚肝。”

    “魚肝油本身，幾乎可以代指維生素甲。”

    “但是。”

    “其它的東西當中，雖然沒有維生素甲，可是吃下去之後，經過消化，卻能將其中某些本源，消解成維生素甲。”

    “譬如某些野菜。”

    “譬如胡蘿卜。”

    “那叫做胡蘿卜素的東西，甚至能直接替代維生素甲的作用。”

    “什麽？”

    “什麽？”

    這回。

    不光是秦瓊不淡定了。

    就連孫思邈，同樣也是一臉的震驚。

    不論豬羊，都不是普通人，能夠負擔的起的東西。

    可是這胡蘿卜，既然能和野菜歸結到一起，必然是地裏麵長出來的東西。

    對於國人來說。

    隻要能種的東西，又能貴到哪裏去？

    有如此之物，不但軍隊將戰力大增，整個大唐，甚至都不會有雀盲症。

    這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利國利民的好事？

    一瞬間。

    兩人一左一右，直接扯住了李安，齊聲問道。

    “殿下！”

    “胡蘿卜，是個什麽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