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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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旨意一下,便憤憤一甩大袖,轉身就走進了後殿。

    其身上散發的鬱鬱之氣,任誰都能看個一清二楚。

    這讓殿上百官,各個心有餘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直到看不到他人的背影、

    這才讓眾臣,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此時。

    按說該是宰相帶頭,退出金殿。

    然後眾人各歸各衙。

    可是。

    尚書收監,侍郎遭貶。

    整個戶部衙門,全部垮塌。

    甚至是皇上完全不信任尚書省,連暫代戶部的權利,也全部交由了中書。

    交給了他頗為信重的房玄齡。

    這種出格的政令,任誰看來,都是皇上,已經對尚書省,全然失望。

    盡管今天。

    朝會之上,皇上沒有對兩位宰相,做出任何的懲戒。

    可是光從一番任命之上,透露出來的蛛絲馬跡,便已經兩位宰相膽寒不已。

    一時如遭雷擊。

    直接愣在了金殿之上。

    宰相,乃是百官之首。

    尤其是長孫無忌。

    他身兼吏部尚書,以往更是皇上最為信任的重臣。

    朝班,向來都是由他押班。

    此時。

    宰相不動,百官又有誰敢動?

    便是中書令房玄齡,侍中王珪也是一時愣住了。

    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而此時。

    朝班之中,一直閉目養神的燕王李安,這個時候,卻睜開了眼睛。

    關於朝堂之事。

    經過這些天,楊家姑姑的打聽與教習,已經讓他的理論知識,非常的豐富了。

    耳朵就差聽出老繭,自然是知道官員的一舉一動,應該怎麽做了。

    按說。

    現在他也應該,和其他的官員一樣,一直等到尚書省的兩位宰相,回過神來。

    可是。

    今天朝堂之上的,這一番動作。

    早就讓李安明白。

    有些人,和他早已經是勢同水火。

    能把戶部尚書,當做馬前卒使用,那人是誰,還用旁人說嗎?

    估計不論是皇上,還是百官,早就心知肚明了。

    區區一些禮節,根本不能讓兩人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既然如此。

    李安為什麽要給他麵子?

    倒不如當麵鑼,對麵鼓。

    把矛盾展開了講。

    這樣,即便是以後有什麽衝突,旁人也不會從這個“禮”字上,找自己的麻煩。

    畢竟。

    在大唐帝國,熱衷爭強鬥狠的風氣籠罩之中,沒誰會讓兩個仇敵之間,遵禮而行。

    當下。

    睜開了眼睛的李安,便直接了當的說道。

    “魏國公!”

    “是不是該回衙門了?”

    “如今,不光有中書的事務,在等著國公。”

    “還有戶部的一大堆事兒呢。”

    “這再要等下去,國公今天晚上,不準備回家了?”

    寂靜的金殿之上。

    李安輕描淡寫的一番話,直接猶如炸雷一般,響徹在了眾人的耳邊。

    讓所有人都驚訝萬分。

    因為大家都在沉默,你突如其來的說這話,分明就是不把齊國公長孫無忌,放在眼中。

    可是。

    這個時候,卻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言訓斥李安,為長孫無忌抱不平。

    便是與宰相再怎麽親近的人,也盡皆是閉口不言。

    戶部尚書韓仲良的哭喊,還在眾人的耳邊回蕩。

    因為挑釁李安,整個戶部都崩塌了。

    又還有誰敢,再試一試自己的腦袋,究竟夠不夠硬。

    魏國公房玄齡,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被李安這麽一提醒,他也不好再等待下去。

    畢竟。

    中書和尚書兩部,乃是地位平等的。

    就算長孫無忌兼了吏部尚書。

    可是今天,皇上同樣把戶部,也交給他了。

    更何況。

    因為避諱皇上的緣故,尚書省不設尚書令。

    真要論起來。

    自己的這個中書令,還要比長孫無忌的尚書仆射,高上一級。

    這要再等下去,難保別人不會說他是軟骨頭。

    都說房謀杜斷。

    要是真被人,給貼上這麽一個標簽。

    那一世英名,真會隨流水而逝。

    當即。

    房玄齡愕然的看了李安一眼,不由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

    “殿下,你這……”

    說道這裏,不由的一頓,便咽下了口中的話,再次搖了搖頭,道。

    “罷了!”

    “我們走吧!”

    說著。

    竟然真的把笏板,別在了腰上。

    雙手按著玉帶,一臉淡然的轉身,走出了金殿。

    同為宰相的房玄齡帶頭離開,侍中王珪,自然也不好繼續在呆下去。

    能上常朝之人,都是朝廷的高官。

    即便是沒有什麽傲氣,那要要為自己的名聲著想。

    不過片刻的功夫。

    滿朝的文武,竟然都走了個一幹二淨。

    隻留下了滿臉尷尬的長孫無忌和蕭瑀兩人。

    長孫無忌也就罷了。

    人不但妹妹是皇後,自己和皇上的情分,也非同小可。

    更兼是朝中宰相第一人。

    便是聲望受損,也影響不大。

    可蕭瑀卻不同。

    他不但是南人,而且因為關係盤根錯節之故,本身就地位尷尬。

    再加上他在朝中有心地偏狹,不能容人的惡名。

    若是聲望一降再降。

    別說是宰相了。

    就算是被貶出朝堂,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

    當下,便是一陣惡狠狠的咒罵。

    詛咒過後。

    這才想起,今天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是因為燕王李安的緣故。

    所以,便再次開口咒罵道。

    “李安這市井小兒,真是心思深沉到讓人震怖。”

    “誰能料到。”

    “這廝,竟然借著,給秦瓊治病的機會,又把和尚的罪孽,給翻了出來。”

    “不但刨了佛門的根,還放出了傅奕這條惡狗。”

    “而傅奕這狗賊,又是一陣敲骨吸髓,榨出了無數的油。”

    “不但解決了李家小兒的麻煩,還把韓仲良直接打入了深淵。”

    “這一環套一環,讓人目不暇接。”

    “若是此事,是那李安一人所謀劃。”

    “那此人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

    “便是老夫,也不由的膽寒啊!”

    說到這裏,蕭瑀直接打了個冷顫,不由急急忙忙的再次說道。

    “長孫大人,這樣心思深沉的人,可決不能留在朝堂之上啊!”

    蕭瑀心生恐懼。

    可長孫無忌的恐懼,卻又與他,有些不同。

    在聽過蕭瑀抱怨之後。

    長孫無忌,卻是更加驚恐的歎息了一聲,道。

    “便是再怎麽陰沉的謀劃,也難保不會露出蛛絲馬跡。”

    “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根本就不是謀劃,而是運氣?”

    “若一個人,真有這樣的運氣的話。”

    “蕭大人,你說這,會不會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