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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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者,幽深之處也。
曲江池畔。
除了最為有名的芙蓉園之外。
韋曲,杜曲,同樣也是名勝之處。
不過。
這兩處地方,有名的,不是此處的風景。
而是世居於此的人。
京兆韋氏,京兆杜氏,便是這兩出名勝的來由。
不過今天。
韋曲,卻被陰雲籠罩。
其原因,便是兩撥報信的人,所帶來的消息。
雖然是小兒家爭風吃醋,但是事關燕王,卻沒有一個人,敢小覷此事。
以往。
和燕王作對的人,骨灰都涼了。
又有誰敢輕視於他?
便是韋紀的親生父親韋思齊,在甫一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不是如何想方設法的營救兒子。
而是滿臉詫異的詢問兄長韋義節,道。
“不過一個娼伎而已。”
“李家小兒,究竟想要幹什麽?”
同樣。
韋義節也難以理解此事。
一個是教坊司的娼伎,一個是不名一文的窮酸書生。
就因為這兩個人,就要殺韋氏的子嗣。
莫非,那李安,真的瘋了不成?
兄弟兩人相顧無言,隻能麵麵相覷。
而一旁的韋懷哲,卻是坐不住了。
他是少有的,韋氏諸房之中,頗有勇力之人。
同其他兄弟不同,此人如今,正在千牛衛之中任職。
雖說如今,連個校尉都不是。
但是有韋氏的背景。
他在千牛衛之中,自是混的如魚得水。
任誰,都得給他幾分麵子。
因此。
同堂弟一樣,也是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
聽父親和從叔,竟然如此忌憚李安。頓時便是滿臉的不悅。
然後。
滿不在乎的說道。
“父親!”
“兒子就想不明白,堂弟都快要被人給殺了。而你們還在這裏,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這究竟有什麽為難的?”
“那李家的幸運小兒,不是出城去了嗎?”
“讓孩兒喊上幾位同僚。”
“直接去開化坊,把人給搶出來,不就完了?”
“等回來之後,再把弟弟送到莊子上去藏著。”
“我就不信了。”
“無憑無據的,他還敢衝進我韋氏的家門搶人不成?”
“父親,你別忘了。”
“任城王都不敢對我韋氏怎麽樣,還送來了當時,在場的老鴇和龜奴。”
“如今,王爺乃是大理寺卿,而父親您是刑部侍郎,茗華的公公杜淹杜大人,又是朝廷的禦史中丞。”
“大理寺,刑部,禦史台。”
“大唐的三個司法衙門,全都是心向我們的人。”
“就算是皇上,都得給我韋氏,幾分麵子。”
“那李安又算個什麽東西?”
“搶了也就搶了,難道他還敢說些什麽不成?”
韋懷哲這話出口,不由洋洋得意。
以往。
光是刑部,禦史台兩個衙門在手,他都嚇唬住了不少人。
同時,也在千牛衛之中,攫取了不少的利益。
現在。
再加上一個大理寺。
他就不信了。
這個世界上,真有人,敢和整個大唐的司法部門,較量一二。
自以為出了個好主意。
韋懷哲樂的嘴巴,都樂的合不上了。
可冷不丁。
甩手而來的一巴掌,瞬間讓韋懷哲的一顆心,跌到了穀底。
而嘴角沁出來的鮮血,更是讓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手掌,幾欲發狂。
隨後。
便瞪著通紅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質問道。
“父親!”
“為!什!麽?”
韋懷哲的父親,韋義節還沒有說話。
一旁的韋思齊,倒是心情沉重的端起了茶湯,搖了搖頭,道。
“上一個這麽做蜀王李恪,被人割了耳朵,至今還在興道坊,圈禁著呢。”
“而今天朝堂之上,才剛以錢糧為借口,否認李安功業的戶部尚書韓仲良,如今已經家破人亡。”
“那李安是什麽出身,你難道忘了不成?”
“別說你和你交的狐朋狗友,究竟能不能闖入燕王府中。”
“怕是翻不過牆去,就會被人格殺。”
“就算是你真的闖進去了。把紀兒給拯救出來。”
“我想。”
“不用一天功夫。”
“就有南來的流民,或是是蠻族,大軍壓境,血洗我韋氏上下。”
“傳承幾百年的韋氏名門,從此將煙消雲散。”
韋思齊這話,頓時給韋懷哲嚇到了。
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以前。
無往不利的家名,突然在這麽一個人的身上失效。
頓時讓這位貴公子,倍感不適。
甚至像是做夢一般。
這會兒。
他連咬牙都不敢了。
一臉倉惶的質疑道。
“從父!”
“你莫不是在欺騙侄兒不成?”
“難道真有人這麽大膽,敢衝我韋氏妄動刀兵?”
“他難道就不怕,天下人的口水嗎?”
“啪!”
話還沒有說完。
又一個巴掌,甩在了韋懷哲的臉上。
這個時候。
韋義節的臉上,已經不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了。
而是充滿了殺意。
一巴掌過後,猶自不解氣的韋義節,又抬起了大腳。
一腳重重的踹在了兒子的胸膛之上。
直接把韋懷哲踢翻。
然後。
他這才義憤填膺的罵道。
“蠢貨!”
“你也知道,那隻不過是口水而已。”
“可就算是些許口水,能將李家小兒給淹死。”
“可我韋氏,滿門都被人給屠了。”
“他死不死的,與你我又有何幹?”
“自那李安,入朝以後。”
“朝廷上的爭鬥,愈發的激烈。”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長孫無忌對李家小兒,恨之入骨。”
“屢屢掀起針對此人的風暴。”
“甚至不惜賠上戶部尚書,這種高官。”
“可誰又何曾,見過一次。他長孫無忌,不是在朝堂的框架之中,針對此人?”
“而是耍什麽盤外的花招?”
盤外招不是紈絝子弟的標配嗎?
若是沒有這些花招,你以為隻論其他,世家的紈絝,真的能在長安,無所顧忌的橫行嗎?
韋懷哲有心問一句為什麽。
可麵對如此氣憤的父親,他去不敢再發一言。
隻能訕訕一笑,縮到一邊。
韋思齊,卻似看出了侄兒的窘境,長歎一聲,道。
“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
“若傳言屬實,那李安凶暴,好似魔神。”
“全然就是蚩尤,霸王一類的人。”
“對於這種人,朝堂和法度,才是關住他的籠子。”
“如此。”
“你我才有,爭執一二的本錢。”
“若你胡來,耍一些什麽盤外之招。”
“不啻於是打開了籠子,放出了猛虎。”
“脫離朝堂之後,別說我韋氏,天下間誰又擋得住,這樣一個人?”
“沒看連長孫無忌,都不敢胡來嗎?”
“你我又有何德何能?”
“我是不舍一個兒子。”
“可我更不想見到的是,那李安,把目光,投注到我韋氏的身上。”
“如今,我與兄長商議的,不是什麽救人,而是想要知道,李家小兒,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說道這裏。
放下了茶杯的韋思齊,意味深長的說道。
“還有,懷哲侄兒。”
“你最好別犯在那李安的手中。”
“否則。”
“家族將如同拋棄你堂弟一樣,同樣也會拋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