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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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說如今的李安,已經快要變成大唐的形狀了。

    可是。

    在經曆過後世,各種物資,極其豐富的那個年代之後。

    李安實在是無法,對劉仁軌的煎熬,有任何的代入感。

    所以。

    聽他這麽訴苦,隻能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而李安身後的親兵,和土豆田邊的下人,管事,那就心有戚戚然了。

    各個感同身受。

    莊子之上,被媚娘安排過來的這些奴仆。

    因為是豪門家奴出身,所以大概隻有五分的代入感。

    可是。

    李安身後的這些親兵,卻大多是農家出身。

    忙上一年,都收獲不了多少糧食。

    就這。

    還要上繳官府一大部分。

    若是真有一畝地,能收三十石的神糧仙穀的話。

    那就算是交給官府九成,剩下的糧食,那也足夠一家老小飽腹的了。

    這才是萬世不移的基業啊!

    因此。

    聽劉仁軌把自己熬成了這樣。

    一個一個,盡皆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

    各個心有餘悸。

    因為當初。

    自家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那種反應,也沒比劉仁軌好上多少。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但有一個人不同。

    那就是才剛投靠王府的馬周馬賓王。

    他非但沒有認同劉仁軌的話。

    反倒是被這人口出狂言,說什麽一畝地產糧三十石,給完全的嚇到了。

    隻是種過地農人,任誰聽了這種話,不拿大耳刮子呼人?

    吹牛也要有個限度不是?

    以往。

    關中平原,這種膏腴之地。

    水源充沛,又有河中,淤泥肥田。

    就算是這種上等的田地,自有記載一來,粟米的最高產量,也從未超過五石。

    平常。

    最為常見的畝產,若是有三石,就已經算是大豐收了。

    農人們無不歡天喜地。

    而一石,兩石的產量,才是北方的土地上,最常見的產出。

    現在。

    你張口就說畝產三十石,還把自己整的跟魔怔了一樣,糊弄誰呢?

    就算是馬周,想要一心投靠李安。

    也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府長史,在這種事兒上,糊弄燕王。

    當下。

    又驚又怒的馬周,直接從戰馬之上,跳了下來。

    完全顧不上失禮。

    整個人如同獾子一樣,猛的從人群之中竄了出去。

    抄起了雙手,抓住了劉仁軌的領子。

    試圖把人直接給提起來。

    可劉仁軌底層縣尉出身,多少也算是有點武人背景。

    哪裏是他一個讀書人,提的動的?

    就算劉仁軌狀態不佳,馬周一張臉漲的通紅,也沒有提動他一分一毫。

    可這事兒,絲毫不耽擱,馬周的暴怒。

    提不動,總能推的動吧!

    攥起的拳頭,變成了展開的手掌。

    馬周死命一推。

    直接將措不及防的劉仁軌,推倒在了土豆田中。

    看他愕然的摔了一個屁墩兒,這才開口嗬斥道。

    “劉仁軌!”

    “我聽你也勉強算的上是,追隨燕王殿下的老人了。”

    “甚至都已經因功封爵了,怎麽能如此信口開河,糊弄燕王?”

    “畝產三十石,你也敢想!”

    “你是準備吧自己埋土裏,用屍首肥田嗎?”

    “身為王府長史,不用心輔佐殿下。”

    “卻好大喜功,用這種謊言,還搪塞殿下。”

    “如此,哪有半點兒人臣的本分!”

    “還不起身,反思自己的過錯?”

    “快給殿下道歉!”

    馬周突如其來的衝動,讓在場的眾人,全都嚇了一大跳。

    可一聽他和長史,爭執的內容。

    眾人頓時啞然失笑。

    這是土豆田,是殿下的東西。

    又跟劉長史,有什麽關係?

    背鍋也輪不到他呀!

    他們所有的笑點,都集中在劉仁軌背鍋之上。

    可卻沒有一個人,認為馬周這番作為,是一種僭越。

    因為任誰聽了土豆的產量,都會生出錯覺。

    人之常情而已,又怎麽能怪罪馬周?

    所以。

    不但追隨李安而來的一行親兵,沒有怪罪馬周本人。

    就連坐在田頭的劉仁軌,也是毫不介意。

    他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李安,開口問道。

    “殿下!”

    “這位是……”

    劉仁軌聲音稍微一頓,立刻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隻聽同樣憋著笑的李安,鼻腔裏麵,噴出了不少忍俊之後的氣息,之後,他這才麵色古怪的說道。

    “這位便是馬周馬賓王。”

    “是正則你昨日,一力舉薦的士子。”

    “因為此次來的太過著急,並沒有向禮部報備。”

    “等完成了這次巡查,回去之後,我便上書禮部。”

    “任命他為王府掾屬,令其統判諸曹事。”

    “正則意下如何?”

    “他就是馬周?”

    聽李安這麽一說。

    坐在地上的劉仁軌,連忙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燕王府草創,再加上殿下,實質上掌控了整個草原。

    因此。

    不論是京城之中,還是北邊的河套馬場,都極其卻缺乏人才。

    以如今李安的權勢,想要投靠他的人,完全可以說的上是車載鬥量。

    可是這其中,濫竽充數之輩,同樣也是海量。

    被世家壟斷了大半知識的今天,想要從無數的在野之人之中,真正的挑出,一二可用的人才,絕對能算是沙裏麵淘金。

    可遇而不可求。

    再加上李安本人,乃是肯幹實事之人。

    這要真的招上一批,名不副實之輩。

    別說是殿下要發怒。

    就算是劉仁軌自己,也看不過眼。

    自恃才幹的他,又哪裏肯和這種人,同立在王府之中?

    所以,在王府官職的任命之上,劉仁軌和李安,完全是同一個心思。

    那就是寧缺毋濫。

    而這馬周,就是劉仁軌,好不容易從沙子裏麵,淘出來的金子。

    光那封《靖北二十論》的文章,就讓劉仁軌,欣賞不已。

    更何況。

    剛才的那番,斥責之言,同樣也讓他十分的讚賞此人。

    對於這樣的人列為同僚,劉仁軌自然是喜聞樂見。

    因此。

    正容正冠之後,站了起來的劉仁軌,當即躬身,一個大禮,行到了馬周的麵前。

    然後,這才一臉肅穆的說道。

    “久仰久仰!”

    “在下劉仁軌,添為燕王府長史。”

    “馬先生的一篇策論,不但文采飛揚,其內容,也是言之有物。”

    “若非真正的見過,草原的風物,絕對寫不出這樣的文章。”

    “今日一見先生,果然人如其名,氣節不凡。”

    “日後你我二人,就是同僚了。”

    “願我等能夠攜手並進,為王府壯大,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