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汪明和項寧這兩個本不應該有所交集的人此刻四目相對。

    片刻後，項寧率先打破的尷尬的氣氛。

    “汪公公真是辛苦，這鳳鳴宮一待就是六個時辰，真是讓本宮好等。”

    汪明雖說心中緊張，但是臉上還是擺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這大公主來找我，除了那小白臉，還能有啥事，難道是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臣不過是這宮中最低賤的人了，主子想讓臣做什麽，臣就做什麽，想要臣待多久，就待多久。”

    項寧聞言也不廢話拍了拍手，下一秒十幾名小太監端著大大小小的盒子便魚貫而入。

    汪明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自然不知道項寧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大公主此舉何意？”

    項寧聞言緩緩起身，隨手打開一個盒子，霎時間金光閃爍，隻見盒子內擺滿了金銀珠寶。

    而想這樣的盒子此刻足足有將近二十個。

    “汪公公本宮明人不說暗話，天牢裏的人本宮要提走，隻要你點頭這些都是你的。”

    汪明上輩子見到這麽多珠寶的時候，還是在首飾店的時候。

    要說不饞肯定是屁話，這兩年在蕭貴妃手底下雖說拿了不少好東西。

    但跟眼前這些東西相比，之前拿的都是垃圾，這裏的東西隨便拿出去一個放在外麵都是無價之寶，到底是一國公主出手就是豪氣。

    項寧此刻仔細的盯著汪明的表情，當看到汪明望著這些珠寶兩眼發光時，她的心裏不由的鄙夷起來。

    本以為是什麽厲害人物，到頭來還不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小太監而已。

    項寧的一聲冷哼，瞬間將汪明回過神來。

    看著項寧臉上得意的樣子，汪明有些不爽。

    錢沒了以後可以再掙，但是裝逼的機會那可是用一次少一次啊。

    更何況是在這種大人物麵前裝逼機會更是難道，裝好了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還不是蹭蹭的上漲。

    到時候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還不是綽綽有餘！

    看著汪明臉上恣意的笑容，項寧的心中越發鄙夷。

    不過即便如此語氣她還是相當客氣。

    “隻要汪公公點點頭這些便都是你的，想來這些年你在蕭貴妃手下當值也是被壓榨了許久，本宮可以在鄭大伴麵前幫你美言幾句，到時候也能早日幫你脫離苦海。”

    汪明聞言心裏哈哈大笑，壓榨是假，榨幹到是真的。

    “咳咳，承蒙大公主殿下如此看重小人！”

    說到此處汪明卻是話音一轉。

    “但是，這些東西在下不能收。”

    此言一出項寧眉頭緊皺，她堂堂一介公主而今對一個小太監低聲下氣，不僅如此這小太監竟然絲毫不給自己一絲麵子，要不是看他長得漂亮，項寧真想把他腦袋擰下來當夜壺用。

    項寧強忍著怒氣問道。

    “難道汪公公是看本宮誠意不夠嗎？若是嫌少再加一倍也不是不可。”

    汪明笑著搖了搖頭，回道。

    “便是今日公主殿下把一座金山搬來放在我的麵前，臣也不會答應。”

    “臣自三年前入宮開始，便深受廠公之恩情，可以這麽說沒有廠公便沒有我汪明出頭之日。”

    “廠公大人常常教導我，人生之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公主殿下為護太子殿下盡心竭力，而今太子年幼不能失去公主殿下教導，若是殺我一人能不讓公主殿下授人以柄，不動搖國本，臣汪明願以死明誌！”

    說完撲通一聲，汪明跪倒在項寧麵前，伸長了脖子等待項寧的下一步動作。

    汪明此刻看似大義淩然，大有寧折不彎之像。

    但實則內心也是慌得一逼，他在賭賭的就是向來機敏的大公主會顧全大局。

    隻要大公主能明白過來，自己這忠君愛國的人設就立起來了。

    “你妹的，老子上輩子買彩票就沒中過超過五塊錢，這一輩子的運氣賭這一次，麻煩老天爺給點麵子好吧。”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端著箱子的十幾個太監那是臉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媽的，同樣是太監怎麽人家就這麽勇呢，自己到底差在哪？我不李姐！

    望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汪明，項寧有些震驚，她震驚於一個小小的無名之輩竟然敢有如此見識。

    以死相諫多少自詡忠臣義士都做不到的事情，此刻竟然被一個小太監做到了。

    項寧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

    “你真不怕死？”

    汪明低著頭默默的對著於少保道了聲歉，隨後抬頭回道。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人世間沒人不怕死，但是為了心中大義而死，臣死而無憾！臣願做這烈火焚身的石灰，即便粉身碎骨也不願意視國本而不顧！”

    “便是今日大公主砍了在下，這些話臣還是要說的！”

    話音落下，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眾人望向汪明眼神之中，都是不可置信，一個小小太監，今日能說出這般道理，便是朝堂之上袞袞諸公也不見得能有他這般風骨。

    這些年在蕭貴妃身上練就的一口鐵嘴銅牙真不是蓋的！

    項寧聞言片刻後，她好似放下了什麽長歎了一口氣，看著汪明眼神複雜，若他不是一個太監該多好。

    這人世間能入她法眼的男人不多，即便是衛黎也不過是念著曾經的幾分情誼，但是此刻汪明真的觸動了她。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汪公公對國之忠心果真絕倫。”

    她此刻終於明白為何鄭三寶寧願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也要幫這個人了。

    此人若非殘缺之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隻見項寧一招手，身後的十幾名太監立刻退出房間。

    “汪公公起身吧，本宮已經明白汝之忠心了。”

    “若是大公主不收回成命，臣願跪到海枯石爛。”

    項寧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總而言之心中對汪明的印象瞬間拉高了幾個檔次。

    “這件事情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參與了，你起來吧本宮有話要跟你說。”

    汪明聞言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差點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這了。

    兩個人麵對而坐，項寧仔細的打量著汪明身體的每一處細節。

    汪明真的就如同一件上天創造的藝術品一般毫無瑕疵，看的項寧一陣芳心動蕩。

    “公主殿下，臣臉上可是有些贓汙？”

    大公主聞言臉頰一陣發紅，連忙將眼神瞥了到他處。

    “咳咳，本宮隻是好奇罷了，你一表人才氣度不凡為何，選擇入宮做一個太監，若是踏上科舉之路，未來必然是東華門唱名的才子。”

    汪明聞言眉眼低垂，瞬間氣質變的有些許的憂鬱，活似一個懷才不遇的落魄書生。

    “實不瞞公主殿下，臣早些年也是讀過幾年書，可惜家中為了供我讀書，賣了田畝，兌了房屋，可臣十年寒窗苦讀，卻未能換來半點功名在身，有何顏麵去見家中鄉民，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投入宮，也算是了卻了臣為國盡忠之心了！”

    說著汪明還真就擠出兩滴淚水，要說擱汪明上輩子，這一段表演怎麽也得頒個奧斯卡影帝的獎項。

    項寧聞言心中也是有一絲不忍，如此忠孝兩全之人竟然入宮當了太監真是太過可惜。

    “若是早一些發現你，本宮必然將你做本宮駙馬，可惜這世間哪有這般好事。”

    汪明聞言差點笑出聲來，你以為老子沒鳥用？片麵了。

    大公主論顏值論氣質都是上層，若是能和小蘿莉五公主來個一馬雙跨也是美滋滋啊。

    “何事讓你如此高興？”

    聽到項寧的話，汪明連忙收斂了笑容。

    “臣為大公主懸崖勒馬而高興！為大楚有你這等明事理的公主而高興。”

    此言一出，大公主不由苦笑，望著汪明，口中重複了兩句可惜。

    隨後大公主起身向著門外走去，臨行前大公主看著汪明說道。

    “汪公公你便看在本宮的麵子上，莫對衛公子強求了，屋外的東西本宮也一並送你了。”

    汪明剛想推辭，卻被項寧打斷。

    “本宮不宜在西廠呆的時間太久，以免有結黨營私嫌疑，此番汪公公的教誨，項寧銘記於心，日後若是有機會，項寧定有所報。”

    說著項寧一招手，十幾箱珠寶便全堆在汪明的屋子，對於這筆意外之財汪明有些受寵若驚。

    項寧帶著人離開後，汪明迅速關上房門，金銀財寶對於汪明而言不過身外之物。

    想要在這深宮之內活下來，須知打鐵還得自身硬，不然全靠跟蕭貴妃的學術交流，這又能活的幾時去？

    汪明盤腿坐在船上，雙眼緊閉隨後低聲說道。

    “係統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