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我說什麽了。”

    我一時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妍月黑著臉：“沐明，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急忙跑過來解釋：“這是個意外，我這不剛想起來嘛……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你覺得呢！”她嘴裏蹦出子。

    “咳，今天去‘景泰花園’的人很吧？”

    “是，包括去掉一些個人用戶需要看房子，還有不少公司都派來了代表想與遠洋簽訂這一個項目。”

    “不管是從地段，周邊配套，環境，或者是價格。‘景泰花園’完全能符合我對它的評估。甚至相比較周圍其他的樓盤，它的價格還要低上一些。所以今天一開盤就引來了不少觀望者，宇航隻是其中一個。”

    我摸著下巴思索著。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景泰花園’都是一個值得投資的樓盤，你覺得呢？”她端莊著自己，卻又不失氣質的對我說道。

    我嘴角苦笑，妍月雖然是在跟我介紹，詢問我的意見。卻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更像是對我質疑的一種反駁。

    我知道，除非我真的能說出這中間有貓膩，不然我早上的話跟胡扯沒什麽區別。

    可我目前並不能給她提供什麽實質性的證據，關於‘景泰花園’招標有內幕的事，我不打算說出來，一來是因為百通的方麵，還有就是事實上，隻要樓盤不牽扯到質量問題，這件事就對宇航造成的困擾並沒有多大。

    無非就是風險的問題而已，可就目前政策而言，現在有風險不過是正常現象而已。

    我淡淡的問妍月：“那你們宇航今天表明意向了？”

    妍月沉默不久，半晌後輕輕搖頭，口氣平靜：“不，我推遲了。”

    我驚訝的看著她。

    妍月似乎明白我的內心，我忽然坐直直視著我的眼睛，：“我選擇相信你。”

    ……

    夜空此時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好似離我遠去，我的麵前好似有些一團篝火，隻剩下它燃燒時發出“劈裏啪啦”的火星的聲音。

    我的內心受到觸動，妍月並不需要聽信我的一麵之詞，她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可她還是這麽做了。

    一時間，我有了被人信任的感覺。以至於現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因為我太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感覺了。

    在這個夜晚，我感覺到了妍月的溫暖。

    我怔怔地看著她，聲音有些不受控製的問道：“為，為什麽相信我，萬一我要是騙你的怎麽辦？”

    似乎我問的出乎意料，妍月眼睛顫動了下低了下來，而我並沒有動，一直盯著妍月希望他會說出個原因。

    猶豫了好久後，她沉著聲音輕輕的回答：“我不清楚，可是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這個答案讓我意外，可我的身體卻不知怎的一下放鬆靠在了座椅上。開玩笑的看著她：“這……好吧，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答案。”

    “我明白，這不是一個成熟的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事實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信賴，我在宇航並不是你想象的那般隻手遮天。”

    妍月似乎不再糾結樓盤的問題，她的心神被飄蕩在世界混亂中，沒有安全感的夜色太空所捕獲。這時候更像一個訴說著。

    我看著她的側半邊臉龐，微弱的光芒中朦朧了幾分，讓我看不起清她的樣子，似悲傷，似迷茫。

    “我可以得到關於所有的情報，我想知道的，隻要我說出來，隻要對公司有利，我可以威嚴的讓他們在我不耐煩之前給我找出來，甚至可以在下班之前的一分鍾無聊的發出任務，任由他們發著撓騷。”

    我認真的聽著妍月平靜的自述，提到加班的時候，我本應該趁機嘲諷她一頓，貶低她的醜惡一麵。可我卻對她說出口的話沒有多大的抵觸。反而聽到她了內心深處的不安的情緒。

    “可是沒有人知道，宇航更像是一個大型的淘汰場，這裏更加凸顯出了雇傭和被雇傭的關係。宇航更像是一個冷酷的機器，會不停息的運行下去。可機械終究是機械，永遠不會有感情的參入。”

    “我在宇航更體會不到這種感覺，這裏不僅要麵對外界的壓力，內部的競爭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就我上台的方式也不是正常走過來的，所以我會想有一天，要是等到了我孤立無援的時候，又會怎麽樣？”

    我小心的問：“那你是怎麽當上……在這個位置的。”

    她閉目搖搖頭，看樣子不想回答。

    “好吧，我多嘴了。可是你為什麽會選擇我，會跟我說這些事情？”這個問題讓我困惑。

    她停下揉搓太陽穴的動作，似乎想了很久以後：“因為你今天告訴我‘景泰花園’的事情，你本可以不用告訴我，這不是你的責任。”

    我笑了笑：“別這麽說，我就是不願眼睜睜看你陷入困難，我可過意不去。我們是朋友不是麽？”

    “這就是你的選擇，而我也同樣如此，我願意信任……你。”

    我內心複雜，這算起我和妍月第一次坦誠相談。

    我和她認識這段時間，不管是經曆還是遭遇，之間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好，我終於和妍月成了朋友，而我也選擇相信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我有些異樣。

    遲疑了片刻，我還是回答了她：“關於‘景泰花園’細節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我隻知道，這個項目從開始招標就有問題，如果宇航去著手的話，後麵這個樓盤出了問題，可能會牽連到你們，所以我才不想讓你淌這趟渾水。”

    妍月眼睛閃著精光，她慢慢頷首示意：“你繼續說。”

    “雖然從你說出一切的條件和報價都很合理，可我覺得這有點假。嗯……就算百通是與自家兄弟企業，我們也會優先考慮自己的益處。”

    我認真的給她分析們：“遠洋地產需要的，是這塊樓盤能以最大的價值收回來的合作，而不是缺一個共同分享這塊蛋糕的人。但現在它們還是以這麽一個近似分享的報價和你們談。我覺得不簡單。”

    妍月認同我的看法：“你說的對，換做是我，也同樣如此。”

    “每個項目本來存在的各種問題，地產開發的過程中往往對於手續的辦理，走流程，還有工期迫不得已延長。原料價格的難以調控，導致對整個工程的成本投入每一步都要精打細算。加上地方政策的變化，開發商想要在此基礎上最大限度的提高收益，不會仁慈到平白無故的與任何人分享果實——除非其中的風險太大，需要這麽一個背鍋的。”

    ……

    說完後，我接著注視著妍月，希望她能考慮考慮我的想法，我試探的問道：“所以，你怎麽想的。”

    她思索著問題，再三斟酌後說道：“我需要開會商量。”

    我繼續看著她。

    “就算我認同你說的觀點，可這件事不是我一人能夠強行下決定的，我需要和項目部的人商量。”

    “明白，那你的想法呢。”我點頭答應。

    妍月沉默不語，我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結束這該死的寂靜，我有些後悔自己多問了這麽一嘴。

    “我說過了，我還是信任你。”妍月突然開口道，我抬起頭，她的表情平靜，可眼睛中有些堅定。

    聽到她的話，我觀察著她的眼睛，她那宛如天鵝般的眼眸直視著我，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我輕笑著：“好的，這就足夠了。”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雖然我平日裏習慣了吊兒郎當的樣子，或許我看起來和沒心沒肺。可我也不是聖人一般不會在意旁人的看法，妍月的突然沉默對我來過就像平靜天空中不經意瞟過的烏雲，雖然短暫，可卻如此醒目。

    當她選擇信任我的時候，自己那份不安份的內心一如風浪後的海麵平靜，我的感情洶湧澎湃，埋藏在心底的霏霏下起了淩亂的細雨，一時間我感覺到視線有些模糊。

    妍月繼續整理著她的資料，而我已經無聊的開始發起呆了，在辦公室裏麵走來走去。我一時覺得有些煩躁。

    “我說。”我走到妍月跟前，雙手支撐著桌麵對她說：“你東西收拾好了沒有，咱們還回去了。”

    她怪異的抬起頭看我：“我今晚不回去。”

    “什麽！你不回去？”

    “是啊，我剛才沒跟你說過嗎？”

    “沒有呀。”

    “沒有嗎？”

    “真沒有！”

    “噢，那現在說了。”

    “……”

    我對她這種行為感到沒轍，又不能奈她何。仔細回想，在外麵的時候她好像是說過有急事，可我以為不過就是一小會兒而已，沒想到還能這麽理解。

    瞬間我有種上當的錯覺。

    “那，那你不回去，我怎麽辦？”我木訥的答道。

    “哦對，我忘了還有你。”她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說話：“嗯……你打車回去吧。”

    那能行麽，我當既表示了反對：“那怎麽行……我覺得是你把我騙到這地方，理應當由你把我送回去，這才是正確的做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