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嘴裏正在塞的橘子一下愣在了嘴邊，半天沒有動作。緊接著就是一陣驚呼：「你在想什麽呢，柳煙可是照顧了你這麽久，你反過來想要害人家！」
    「你個兔崽子，哪有這麽說自己的。」老媽瞪了我一眼，哼哼地抱著胳膊：「反正我給你說，我最近聽說小煙家裏已經給安排相親了，我想著我了解地也不比那些人少，這麽好地姑娘，我肯定想著自己兒子了。」
    我聽了有些無語，嚼著橘子翻了個白眼：「我怎麽聽說她才畢業幾年呢，怎麽這麽快就相親了……而且我又跟她不熟。」
    「所以才叫你嚐試多了解啊。」老媽看了我一眼：「還是說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是誰？」
    我脖子一伸就要說話，才發現自己也不確定。我想到了蘇琴，發現我好像沒有心動地感覺，更重要地是我不敢再將她牽扯到我地生活裏。於是不知怎的，腦子裏又浮現出來妍月的人影，但是我更不敢去想，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這道鴻溝不僅讓我們有著認知上的偏差，還有自己不能冒出一絲絲苗頭的自卑軟弱的感情。
    於是我隻好對著老媽搖了搖頭：「貌似還沒有。」
    她一拍雙手：「那不就對了嘛，再說我也不強求你們多麽快的發展，就先簡單的了解了解而已。」
    我無力地往椅子上一靠不再思考，然後豎起大拇指：「您可真是我親媽……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老爸應該已經跟你說了吧，我晚上就得回西安那邊了，手頭上還有工作呢。別說去了解柳煙，就連照顧你我都沒那個時間。」
    老媽看著我一副不再搭理她這個話題的樣子，再三確定之後終於不再提這件事兒，她歎息著道：「就因為我是你親媽才著急，沐子，別怪媽煩你，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操心得上的事了——唯一有的，也隻是和你有關的所有事情，所以我才會催你找女朋友，結婚，因為這是我能想到的事。然後成了我的「工作」，這並不恰當，可作為一個父母，這是我認知中應該做的事情。」
    我默不作聲，首次對老媽成天催著我找對象內心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們成了人們口中的「大多數父母」，我不意外，可是我現在並不是一個願意承受他們自願地「好兒子」，對我來說，比起懂得他們，我更願意在明白和愚笨之間裝糊塗，這樣我既可以擺脫老媽的碎碎叨叨，又能在自我的夢幻生活泡影中依舊我行我素。
    安慰住了老媽，我抽身離開房間打算獨自去陽台點一根煙回一口氣，正當我自酌的時候，柳煙推著專門放工具的推車已經往值班室回去，看樣子是早上的檢查已經過去了。
    我握著煙的手不自覺的往嘴裏送了一口，然後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沉默片刻以後我快去嘬完了煙頭，扔到了花盆裏，然後朝著值班室裏麵走去，不管怎麽說我都得方麵感謝一番人家才行。
    諾大的值班室內隻有柳煙和另外一個小護士，我在門口蹲點了一會發現她暫時沒有事情之後就試著敲了敲玻璃門。
    柳煙抬起頭，不解的朝我看了過來，眼睛裏透漏出疑惑的神情。
    我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搓了搓手，然後手指盡力地向外指了指，示意她出來說話，我不方便進去。柳煙跟身邊的同事低聲說了句什麽，然後沒有遲疑的推門走到我麵前。
    「沐明哥，怎麽了？伯母哪裏有什麽問題嗎？」她率先開口道。
    「呃……那倒沒有。」我被噎了一下，然後才重新接過話：「這不是這段時間多虧你了，我尋思著感謝你來著。」
    「啊，不用不用。」柳煙連忙擺擺手拒絕道：「這是我的工作，照顧伯母是我應該做的，沐明哥你不用這麽客氣的。」說完她俏皮的衝我吐了吐舌頭。
    我被她充滿靈性的一麵看得有些發愣，好一會兒後才反應了過來，急忙假裝咳嗽了幾聲轉移話題：「咳，怎麽不值得感謝，要得，要得……這樣吧，中午下班你有時間不，我請你去樓下吃飯？」
    「啊？這不好吧。」柳煙語氣有些猶豫，推辭著：「這在食堂吃飯就好了，不用這麽麻煩的。」
    見她有些猶豫，我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立即肯定的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啊，我中午等你下班帶你去外麵吃。放心，不會耽誤你工作時間的，留在樓下門口就好，不遠的。」
    柳煙想了一下，不再推辭的點了點頭：「那好吧，等中午時候你等等我，我忙完了就找你。」
    「好好好，這不就好了嘛。你去忙吧，中午了我再叫你。」我笑著眯了眯眼睛，輕鬆的示意她工作重要。
    中午醫生過來了一趟，詢問了些問題後又離開了病房。我有些急不可耐，跟在醫生後麵進了他的辦公室裏，反複的確認了手術的可行性之後這才惴惴不安的離開了辦公室。
    看了下手機消息，齊陽和劉啟瑞還給我發來消息問我能不能按時回去的事情，我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因為我知道，隻要我按下發送的按鈕，就代表了今天晚上我就得準時出現在宴會的門口。而隻要我裝作看不見消息，不去選擇回去，到時候無非就是挨一頓批鬥，這種事我又不是沒幹過，不過後果就是不怎麽受劉啟瑞待見，我估計這次再給他玩這套他指不定會撕了我。
    思索了片刻後我還是乖乖的給他兩回了肯定的消息，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這個項目我都有必須加入的理由。不管出於對妍月的35萬元，還是我自己的工作，「融創」的承包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
    另外，對於劉啟瑞說的升職一事，我也有了不少的心動。我打算會百通之後和劉啟瑞談談這件事，這也算是對我這幾年工作的一個交代吧。
    重新放下手機，我重重的抽了口煙，午後的正陽透過冰冷慘白的鐵欄杆照射進了醫院空曠的走廊，感不到一絲溫度。
    我就坐在長椅上，任由陽光照在我的身上，一支長長的煙支被點燃在了我的手指尖，燃燒著細縷纖弱的煙絲。可有那麽淡定，那麽從容，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我會選擇抽煙，因為隻有香煙才能讓我從呐喊，撕裂中平靜下來，然後重生，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會在深夜裏想些什麽，誰也無法靠近一個深夜裏的人，香煙是我的唯一。
    沒等我多想，柳煙已經跟同事打過招呼朝我這邊過來。
    她穿著一雙白色的靴子，腿上穿著白色的打底褲，配上一條黑白色的裝飾群，將她原本高挑的身材顯得倒是多了幾分矮小的可愛。上半身穿著一件粉色的外套，那個愛上盤著一個丸子頭。我沒想到柳煙會在私下會是一副可愛的模樣，畢竟以她一米七的大高個來說，成熟的風格應該更加好看。
    「沐明哥，怎麽了？這身不好看。」柳煙走到我麵前，轉了一圈大方的展示自己。
    「額，沒有，就是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風格，我還以為你會是個很颯的姑娘呢。」
    柳煙微微一笑，顯然對這種誤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本就有一副嫵媚，清冷的麵孔，任誰看了都不由得讚歎一句放達不羈的性格。
    「你說的這些可不擅長我，醫院裏是一個細心的地方，起碼我可不敢給人紮針的時候瀟灑一甩。」
    我豎起大拇指：「憑你這句話就已經很颯了，決定了，以後紮針啥的就找你，一看就是「老字號」。」
    柳煙哈哈大笑，毫不客氣的接受了我的「誇獎」。出醫院不久，我帶她走到一個比較安靜的餐吧。柳煙並不是很餓，她簡單的完了一份食物之後主要的點了杯咖啡過來，按照她的說法，後半天最難
    熬的就是可能突然的加班帶來的疲倦。
    我「嘖嘖」砸了砸嘴，表示了對她的同情和傾佩之後不再說什麽，隻是多要了兩個菜，怎麽著也不能看著她這麽餓著，要不怎麽都顯得我有些招待不周似的。
    我和柳煙說了很多工作之外的事情，由開始的生疏到後麵慢慢的互相熟悉了起來，柳煙似乎也不再把我當成一個病人家屬，而是一個真正的朋友，向我吐槽著身邊的囧事和新奇的事情。
    我也有感而發，對眼界之外的事情有了新的了解，這種感覺對我來說，還不錯。這種生活像是做夢般，我沉淪在這午後的舒適，什麽都不想去想。
    今天的風不大，我感受著空中傳來的縷縷清風，吹走了剛才點裏的幾分燥熱，我以一個半躺的姿勢靠在椅子上，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沒有什麽瑣事需要去想，隻有背部傳來開關節的舒適感。
    唯有柳煙望著手機皺眉的舉動，才讓我感覺到我還在人間，沒有做夢。
    「怎麽了，這副表情，醫院裏催你了。」我喝了口飲料，惡趣味的問她。
    柳煙雙手往桌子上一攤，生無可戀的嘟著嘴：「是醫院倒還好了……我家人，他們又要讓我去相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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