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邊上蹲著個說什麽也不願意再靠近，卻睜著滿是無辜的水汪汪大眼睛仿佛在無聲控訴著什麽，惹得鳳卿塵頭疼的最後點頭。

    解決了剩下的營養液後，鳳卿塵、帝斯和鳳宛三人便朝著星艦最底層通道走了。

    這地方如鳳宛之前心底猜測的那樣，沒有內部的身份許可哪裏都去不了！而想要同行一些特殊區域還需要不同級別的權限，權限不夠就算目標就在自己眼前，也會有一道無形的牆壁阻隔在中間。

    跟在這艘星艦上唯二權限最高的兩人身後，鳳宛這一路上自然而然暢通無阻，因為鳳卿塵和帝斯的身份特殊，路過的巡邏隊在看見兩人時都會齊刷刷的整齊靠邊站立，動作一致而有力的行禮。

    “有幸見到您，親王閣下！指揮官閣下！願星洛的榮光常伴二位身側！”

    看見這一幕的鳳宛總會感慨，瞅瞅人家，多有氣勢！

    可能這就是心懷熾熱信仰的感覺吧，再瞅瞅自家。

    “少主。”麵前單膝跪地的黑衣鬥篷的女子，她並沒有抬頭看一眼來人，憑感覺就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就在其中，平淡而攜帶著一絲敬重的語氣。

    比起別人見麵時的朝氣蓬勃，墨家來的人就像一潭死寂的池水幽暗。

    剛剛還聽見震聲高呼的巡邏隊，下一秒就聽見氣勢急轉而下，無比熟悉的稱呼。

    鳳宛眸光微動，視線上下掃過麵前這名女子腦海裏飛快搜羅著記憶，半晌後，她微微一笑：“原來是你，還以為到帝都你們才會找來或者幹脆就無視了，比我預想的快。”

    “……”聽不出鳳宛的喜怒，但卻聽出了話裏的別有深意，女子臉色頓時變了變慌忙道：“我等絕無冒犯少主之心……”

    話還沒說完。

    鳳宛就笑道：“我沒說你們，我比誰都堅信墨家弟子擁立墨家的決心。但此時若是有一把可以隨時殺了我的利刃，爾等背後的主子也不會猶豫半分。”

    時隔太久了。

    墨依依還以為少主是記憶中的少主，會為了墨家妥協，盡管奮力掙紮抵抗報複卻還是以墨家為重的少主。

    這是時別多年後的震懾警告，她在清晰的告訴墨家所有人，她一直都知道，想殺了她的那些人心裏在想什麽！這是私下暗處總所周知的事實，卻從來沒有人敢撕破臉擺在明麵上說。

    看來被迫暴露在談判會上，已經觸怒了她的底線。

    兔子逼急了會咬人，維護墨家的少主被逼急了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也不奇怪……

    “是！”墨依依頭低得更深了，輕顫的聲音中是無法掩飾的恐懼。

    對麵前這個笑得一臉無害的少女，源自心底深處抹不去的恐懼！

    瘋子教瘋子，老瘋子撒手，小瘋子接管——奉天行尊者時常念在口中的一句話。

    “介意隊伍裏多個人嗎？”鳳宛問旁邊默不吭聲的兩位。

    鳳卿塵垂目：“隨你。”

    “不介意。”帝斯笑容不改，輕聲道。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這次墨家同行談判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個，所以，究竟是什麽時候潛入星艦……帝斯眼底深處泛著嗜血寒意，但他藏得很好表麵看去一如春風。

    “想的話隨意，但別是現在。”談判期間出事，會被刻意放大對風評不好。

    忽然察覺到什麽的鳳宛說了一句讓聽的人覺得沒頭沒尾的話，她沒有閃躲了對視上略帶疑惑的帝斯，眉梢輕挑沒再多話。

    帝斯的笑意擴大了不少，意外收獲來自鳳宛隱晦的默許，此時的他心情極其愉悅甚至可以忽略掉旁邊目露寒光的某個當叔的。

    還以為會嚇到小孩呢，嘶……下意識的掩飾失敗了，他忘了雖然是個沒長大的小家夥但同時也是從狼群中殺出的孤狼，爪子上的血跡可不比他少。

    墨依依跟隨在鳳宛相差半步的距離，不論如何下屬都不能越過主人或與主人並肩同行，這是規矩也是玄界的禮節。

    “交代你的那件事，做的怎麽樣？”鳳宛麵色如常，和身邊的人說話就像尋常聊天，會時不時微微一笑。

    但這僅是對不熟悉她的人才會有親切、可愛之類誤導的印象，墨依依現在渾身都和浸泡在冷汗裏一樣，全程一顆心都在提著沒敢放下。

    “那位老婦人屬下已安置妥當，除去負責照料她日常起居，不會有人打擾她的清靜。”墨依依恭敬回道。

    鳳宛微微點頭：“那就好。”

    “過段時間，你差人將她帶出。”說著，鳳宛提高一點點聲音，笑嘻嘻地對鳳卿塵道：“二叔~我可以帶個人回去暫住嘛？”

    見鳳卿塵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來，冷淡的表情讓鳳宛心慌了下。

    所以連忙擺手，想努力再爭取下：“不會讓她到處跑的，就是暫時安置幾天，過段時間找到合適的地方了我再帶她離開。”

    老婦人的狀態也不可能四處走，帶她出來也是為了老人考慮，想著安排平平淡淡過往後半生，至於費用什麽的，鳳宛她肯定是沒錢的，想都不別想！渾身上下都湊不齊一枚星幣！

    墨家造孽，就找墨家還去，和學院裏那誰說一聲也就一句話交代的功夫，不過要找到合適的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你是怎樣看待自己的？”鳳卿塵冷不丁說了一句。

    看見鳳宛愣住，呆呆的表情還有些茫然，鳳卿塵歎了口氣，無奈而又有些寵溺意味的道：“那也是你的家，想帶人就帶吧，空著那不多房間總要有人住，以後這種事就不用再問了。”

    其實他隱約有察覺到，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慮了。

    聽鳳耀他們意有所指變著法透露的消息，這孩子其實很缺乏歸屬感？

    所以現在，看她總是刻意的保持一些適度不會讓人懷疑的疏遠距離，哪怕是偶爾沒有察覺的親近，也會在察覺後迅速退離，真的是為了以後的萬分之一的可能…被拋棄的可能，而做打算？！

    是從什麽時候……

    對於鳳宛說的很早之前她就被迫離開，而在十一歲前的‘鳳宛’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替代品時，鳳卿塵有懷疑過，但在最後看見那雙從來沒有在記憶裏出現過的眼睛時——他信了。

    曾經的鳳宛，哪怕是下意識有眷念依賴的情緒，鳳卿塵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雙源自血統中抹不去的標誌，赤紅色入寶石般的眼眸。

    按理來說，那時候的鳳宛自控力很差，一般在七八歲時情緒高漲階段，很多孩子都會控製不住從而血統外顯！

    那時他已經在懷疑了，但他拚命說服自己應該是血統存在缺陷的緣故，否則也不會智力出現問題。

    事實證明他錯了。

    他甚至不敢懷疑那已經不是鳳宛！

    當鳳宛逼近死亡時迫於威脅而外顯的眼眸出現，鳳卿塵大腦空白了。

    來自血脈的牽引在他體內湧動，他無比確定那躁動不安的源頭就是眼前的孩子！應該出現的牽動時隔十三年第一次出現，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這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所以。

    鳳卿塵釋然，對於從來不曾擁有過從小在威脅中度日如年的鳳宛來說，親情應該是在她最渴望也是最害怕得到的東西，這才是她疏離的原因。

    鳳卿塵不想刻意去強調什麽。

    他覺得在對待已經身為某個家族繼承人的鳳宛，這樣刻意的強調隻會讓她加深對待這件事時的謹慎，雖然她確實還是個孩子，但站在理性角度思考，他不能隻以看待孩子的方式對待鳳宛。

    任何有意無意的輕視一名正式繼承人的能力，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好，我知道了。”

    麵前的少女神色緩和，大概是後知後覺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她微微笑著，存在她身邊無法忽視的疏離感還是很重，卻比之前要好許多。

    這算轉變嗎？

    鳳卿塵心底笑了一聲，回答了自己該回答的部分後，便再度抬步至於後麵的兩位聊的內容有多耐人尋味，他通通沒有去管甚至沒有刻意去聽。

    盡管小笨蛋也沒有遮掩什麽。

    在這樣的環境，沒有任何防竊聽措施的場合下談論，他的小侄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以捉摸……

    鳳卿塵壓根沒覺得鳳宛會忽視這樣的問題，所以非常自然的以為是別有深意。

    實際上……

    某女真的隻是懶得再找地方單獨說話，很麻煩的好吧！！

    想偷聽就偷聽吧，真被偷聽去了那也是本事，能不能把偷聽去的東西轉變為現才是真能耐！這樣的人，不管是她還是墨家裏的那幾個，都會欣然拋出橄欖枝，誰不希望自己手下多一位心思靈敏的人才。

    “關於家族內的事宜有幾件繼續您處理，少主你看……”是不是，換個地？

    所以咱們還能不能有點13格了？

    隨時隨地閑逛聊家族大事，您不覺得您很潦草嗎？！

    墨依依漸漸從剛才又驚又怕的狀態中緩過勁，發現少主雖然很生氣他們的小動作，但似乎並沒有要在現在動手殺她這個來使的時候，她默默給自己下了顆定心丸。

    “不回，回不去，我要回帝都。”鳳宛冷漠三連拒絕。

    墨依依：“……”世上沒有愛。

    不是…也沒讓您回去啊！！！

    “看見前麵走的那個男人沒有？”鳳宛指著鳳卿塵的後輩，一本正經的道。

    前麵若有所悟稍稍回頭的鳳卿塵：“？”

    墨依依迷茫的順著手指看過去，最後像是看見什麽恐怖的東西迅速收回視線，那個人，尊者提到過，此行刻意交代能不惹最好別惹。

    “下個月他生日。”走不開。

    “所以你覺得我現在走了，下個月回得來嗎？”就算要離開，也得等一個月後，那也是她給自己定下的離開時間。

    回是肯定回不來，玄界和星域一個來回都要一個月時間，回得來就有鬼了。

    表麵沒敢吭聲，墨依依心裏犯嘀咕。

    “可是。”墨依依有些犯難：“尊者交代了，不論如何請您先處理了這幾件緊急事宜，因為事關大局，所以……”

    所以您看著，給個時間？

    “在這裏不行麽？”鳳宛認真臉：“你說我聽，回去你再說給他聽。”

    為了那點事特意回去是不是太浪費時間了，而且她還到要回去的時候，這時候回去得不償失。

    哢嚓——

    石化中的墨依依裂了幾條縫隙。

    這是家主大事！

    墨依依奔潰了，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啊少主！

    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從你嘴裏蹦出來，就像屁事也沒有的瑣碎事一樣，還能不能正常交流了，以前那位上進心爆棚的少主跑哪去了！

    帝斯拚命忍笑，暗戳戳的碰了下鳳卿塵，媽耶，小家夥真的太好玩了這是要把下麵人逼奔潰吧。

    鳳卿塵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

    生日？

    當然是想她在身邊的，但如果是很重要的事不得不離開，他當然也不會不講理非要她留下，鳳氏家族為帝國效命全家上下都有全天隨時待命的覺悟，家庭聚餐卻湊不齊一家人這種事早已經不是稀奇，而是常態。

    不過小丫頭把他當擋箭牌為了留下的話，他也不會說什麽就是了，嗯，已經有到時候這號人不在現場的準備。

    ……

    墨依依沒法，鳳宛明顯不想私下再議，雖然不明白原因是什麽也許隻是單純不想再和墨家人有過多的接觸，總之，最後她接受了——

    頂著前麵兩個長耳朵的燈泡，麵色艱難的盡可能屏蔽掉一些不該說的詞轉化為另一種說法，向鳳宛傳達意思。

    誰知道，鳳宛一聽她說完後，整個人驚訝的道：“哎呀，安分了這麽久終於要打仗了嗎？”

    “……”話是這個話，理是這個理，內鬥就別說出來了好吧！

    墨依依心累。

    “不知您意下如何……”

    “噗。”鳳宛意味不明的嗤笑，眸色微涼：“我能有什麽建議，拚命阻攔最後隻能攔下人卻攔不下人心，既然他們需要刀劍見血的過程，我怎麽好意思阻止。”

    “是。”墨依依微微低頭，掩下眼中的精光。

    和尊者預料一樣，她一定會同意。

    消耗戰是漫長的，相信不止是那邊的幾位已經不耐煩了，就連她，也開始厭煩了。

    “還有幾件事……”

    陸陸續續。

    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星艦底層。

    而墨依依也結束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在進門前鳳宛忽然開口道：“回去吧，順便告訴一聲奉天行，我可以對他在朝政上的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總要付出點代價。”

    “少主的意思是……”

    “意思嘛，就是收獲到了什麽那總要付出點什麽。”

    鳳宛滿是無害的笑容輕聲道：“相信師叔他一定也不好意思空手套白狼，還是說，他想我和玄主小聊一下……對了，勞煩替我問聲好，師侄無禮了未能親自前往拜訪族內長輩，日後定當登門賠罪！”

    什麽叫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就是了。

    墨依依剛還感受冷意襲來，下一秒就春風拂麵，她明白了——

    鄭重的抬手交握低頭正式行禮後，墨依依放下手，低語道：“屬下明了，叨擾少主安寧了，這便退下。”

    話落。

    卻見墨依依身上騰升起濃鬱的黑霧，最終遮掩了她的身形，人也隨之消失在了其中。

    親眼看見她離開後，鳳宛才對麵向帝斯，笑容依舊消失：“剛才和她聊的那些，親王閣下記住了多少？”

    帝斯有些意外挑眉，剛要回答。

    鳳宛微微搖頭：“我想聽真話，既然讓你們聽到，我就有心理準備。”

    意外了。

    到唇舌間安慰的話頓時拐了個彎，帝斯唇角微勾，漫不經心地道：“差不多……全部吧。”

    距離太近了……

    “是嗎。”再次出乎意外，鳳宛聽見後居然很高興，熟悉的笑容再次回到臉上她單手抱臂一手摸著下巴，眉眼彎彎：“這樣就好，我還擔心你們走那麽遠聽不清呢。”

    帝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看來是沒人和你說啊。”

    “嗯？”

    “聽說過強化特訓這四個字嗎？”帝斯也不賣弄玄乎，直接說道：“普通人在進入學院後，不論是否入的軍校每一門考核裏都會有關於體質檢測的合格標準，而產生合格的過程就在整個學期內每周一節的強化特訓課程。”

    “我再說通俗易懂點吧，看你這小臉都快皺一塊去了。”帝斯輕輕捏了捏因為過於迷茫，而皺起眉頭的鳳宛臉蛋。

    鳳卿塵冷意瞥過來：“收手，帝斯！”

    “切。”帝斯撇撇嘴，倒也真的收回來了。

    “強大特訓就是指，每名學員對自身五感的強化，有藥劑輔佐在其中哦，受到保護措施後再經過一係列特殊的藥劑浸泡開啟身體的敏感度，在進入藥液滲透進體內進行增強，過程會很痛苦有人會疼暈過去。”

    “當然，如果忍下來了提升的效果會非常顯著，最明顯的就是眼睛可以清晰看見百米後細微小的字，耳朵能聽見跨越幾條街道後的對話等等，再加上點精神力的精準有目標的針對，這樣的距離可以擴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