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微微一震，顯然是被孤王這一劍狠狠地打擊到了！

    他要這世間無情，要這世人無情，便是想要滅掉所有生靈，真正地讓世間無情，然而對方卻是一劍逆轉了這樣的局麵，在他的目中，所看到的原本是一個冰冷黑暗的世界，然而卻是因為這一劍，他眼中那冰冷黑暗的世界竟然在動搖。

    他的意誌再一次動蕩，無情之間上再一次裂開一道裂縫。

    多年以前，同樣也有一個人，硬生生地擊潰了他的無情劍道，讓他的無情劍徹底的破碎，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是領悟出了第三劍，也是最後一劍！

    “萬念無我，滅己！”

    這一劍揮出，他整個人仿佛就是消失了一般，又像是融入了整片天地。

    他連自己都可以斬滅，還有什麽不可斬的？這世間還有什麽能夠攔得住他？

    這一劍揮出，在孤王的眼中，不隻是世間的生靈在死亡，連帶著整個世界都在破碎，因為對方就是那個世界，他連自己都可以斬，還有什麽不能斬？

    生靈滅絕，世界破碎，隻剩下了傾世的劍光。

    這是黑袍人自當初那一戰之後領悟出來的最強一劍，同樣也是無情劍道至高無上的意誌，無情無我。

    在他的眼中，麵對這一劍，就算是當初擊敗他的那人，同樣也無法抵擋。

    意識戰場中，黑袍人的身形仿佛消失了，可是有沒有，他成為了那一劍。

    而麵對著這一劍，孤王一時間也是愣神了，這樣的劍道意誌，如何擋？

    對方連自己都可斬，何況是這世間生靈？何況是這浩瀚世界？他比蒼天還要無情，他比蒼天還要冰冷！

    “不對！”

    像是過了一刹那，又像是過了許久許久。

    孤王同樣是斬出一劍，一樣的平平淡淡。

    “你的劍中，隻有劍，沒有你！沒有人！”

    “若這世間生靈滅絕，那麽何來劍？”

    “生靈不存，天道不存！”

    “天道不存，生靈尚存！”

    孤王笑了，這一劍看似是平平淡淡，但是卻斬出了一個正在重新凝聚的世界，從弱小到強盛，其中的生靈，從降生，成長，到衰老死亡。

    若是世間的生靈盡皆滅絕，那麽這世間，也就不存在了。

    對方的劍道，的確冰冷無情，斬滅了自己，也就斬滅了這天下，但是，對方的劍卻還存在！

    這就是破綻！最大的破綻！

    沒有人，何來劍！劍為死物，無靈！人為靈，無靈，亦無劍！

    意識戰場中，那徒留的無情之劍，已然在一寸寸地破碎。而孤王手中的劍，同樣也是在一寸寸地破碎。

    然而，下一刻，孤王手中破碎的劍又是一寸一寸地凝聚出來了。

    許久，對方的身形緩緩地出現，而那柄無情之劍卻是再也凝聚不出來了。

    “為何？”

    那人似是不解，目光也不再是萬年的冰雪，開始泛起了一絲波動。

    “我可斬自己，亦可斬天下，為何還是敗了？”

    他像是在問孤王，又像是在問自己，喃喃自語，久久地佇立、

    “你的劍，不存在！”

    “你都不存在了，你的劍又怎麽會存在？”

    “你的劍亦是無情，無靈，你既然已消逝，劍為死物，又談何存在？”

    孤王的聲音像是一道道重擊落在他的心上，其實孤王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在問什麽，但是這卻是他的感悟，對方的劍道，強，很強，非常強，強到了已經不存在，然而卻還是存在的，所以必定達不到至強層次。

    意識戰場緩緩地消散，孤王的眼睛睜開，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夕瑤，不禁是笑了笑。

    他必須得承認，對方的無情劍道相當可怕，可怕到了極點，若是與與一般人對決，恐怕能夠令得他人瞬間是沉淪在無情劍道之中。

    而對方也是緩緩地醒過來了，對方的眼中是一片混沌，之前的冰冷無情不在了，但是現在，似乎也是找不到方向了，已經是找不到自己修煉劍道的方向了。

    “劍本就無情，若是掌控劍的人也無情，那麽便無法真正掌控劍。這世間修煉無情劍道的人很多，但是像你這般修煉到了這等地步，已經是不可能再進一步了。”

    孤王微微說道，也是搖了搖頭，盡管對方的劍道意誌相當強大，幾乎可以說是堅不可摧，但是一旦被擊潰，便是一片混亂。而且那是一個絕對的破綻，隻要是修煉無情劍道，就必然有這樣一個破綻。

    “你的劍，不應該無情。”

    孤王再一次說道。

    而黑袍人的目光也是微微一亮，混沌之中漸漸地煥發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當年，那人也是這麽說的。”

    黑袍人喃喃自語。聽到他的話，孤王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對方口中的那人，應當就是曾經也擊敗過他的那人，能夠擊敗這樣的無情劍道，想必也一定是一位劍道無上高手。

    “不過，當年那人，隻能夠擋得住我第二劍，若是再來，必定擋不住我第三劍。”

    黑袍人說道，目光依舊混沌。

    “可是，還是敗在了你的手中。”

    “我的劍道未必輸了，但是我的意誌，卻是敗了。”

    黑袍人繼續說道，還是在喃喃自語。

    感覺對方這麽想下去，很有走火入魔的趨勢，就這樣空想，那是永遠也想不出來的。孤王趕忙之製止了對方的沉思。

    “你敗了就是敗了，若是依舊走無情劍道，那麽你依然會敗！”

    孤王冷冷地開口，打斷了對方進一步地思索。

    “劍道，可以無情，但是也不能夠無情。”

    孤王說著說著，自己都是一蒙，他一時間像是觸摸到了什麽玄妙之處，但確是一閃而逝，怎麽也沒辦法捉到那個點。不由得是轉頭朝著夕瑤看去，沒什麽不一樣啊？

    夕瑤被他這一望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對於他剛才所說的話，也是很不理解。

    “你在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就，就這麽無意間就說了出來。”

    孤王無奈的攤了攤手，他感覺自己像是要接觸到了什麽至高的層次，但是又仿佛隔得無比的遙遠。現在就連他回想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也是覺得奇怪莫名。

    “劍道無情也有情……什麽是有情……”

    那黑袍人因為孤王剛才的那句話，也是終於清醒過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嘶啞，似乎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又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才形成的，麵如寒霜萬年不化，身上的劍意也是緩緩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