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渡江，三哥哥租船去了，我在這裏等他。”

    至於祝候怎麽不在，她就略過不答了。

    “渡江？”蒼楓的臉色變了變，眉頭微皺，似有為難“最近，江對岸不太太平，你和溪澤公子還是別蹚這趟渾水的為好。”

    說是為著他們兄妹二人好，其實說白了就是看不上他們的低修為。

    三哥顧玖的修為其實算不得差，但和一直被靈修界眾大能所追捧的這代幾個佼佼者，譬如在家中閉關的大哥顧珩、譬如突然頓悟的祝家少主祝候、又譬如麵前的這位蒼楓蒼玄夜，與這些人相比，泯然大多數靈師的顧玖確實不夠看，更別說是她這個僅僅在初識就卡了十多年的小姑娘了。

    也不怪蒼玄夜說出這樣的話，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祝候同家人一樣都嫌棄她的弱小。

    “多謝玄夜公子的好意。”顧玥不動聲色地應道，“不過我和三哥哥有自保的能力，就不勞玄夜公子費心了。”

    小姑娘的嗓音柔柔弱弱的，很軟，帶著一種別樣的不悅。

    本就客套的態度，此時更是疏離。

    蒼楓知這姑娘誤解了他隻是擔心她的安危的意思，正要開口解釋，小姑娘就往桌子上丟了一些錢幣，自他身邊跨過，口中還喚了一聲“三哥哥！”

    親熱得無法言喻。

    遠遠地他還能依稀聽到顧玖對顧玥說著“船要等午後才起航，我們先找間酒樓過午膳。”

    然後是小姑娘一聲十分愉悅“好”字，後麵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麽他就沒能聽到了。

    栗陽江的河床到了這段變得異常的寬，一眼望不到對岸的景色，相對的水位就不如其他河段深，水勢也不如其他河段洶湧。

    客船算不上大，顧家兄妹上船時甲板上已有不少旅人，船艙裏擺著不少八仙桌，靠窗能夠欣賞江上風景的好位置都已經被人占了去。

    兄妹二人也不挑，尋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這是顧玥的主意，說是“不想太惹人注目”。

    這位子也確實不錯，很少有人會去看那邊，而他們倒是能夠瞧清楚船艙裏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隻除了兩個人……

    顧玥覺得這可能是孽緣，午前同蒼楓交談時沒有請辭就離去，確實是她的失禮，克這不代表她願意致歉，尤其是對看不起她的人，她隻想離得遠遠的。

    奈何天不隨她願，又或者是蒼楓不願放過她，入船艙後掃視了一圈，毫不猶豫，帶著一個背著竹蔞的姑娘往他們兄妹二人方向走來，於他們麵前站定問著“澤溪公子、顧姑娘，可介意拚個桌？”

    自然是介意的……，

    小姑娘的心中所想並沒能說出來，顧玖率先點了頭。

    蒼楓道了謝，在顧玥對麵坐下，而那姑娘，則在顧玖對麵入了坐。

    誰都還沒開口呢，顧姑娘率先起身，麵無表情地挨著自家兄長並排坐了，然後回以那不知名的姑娘淡淡一笑。

    空蕩蕩的對麵，隻有冰冷的木板，蒼楓有名覺得胸口悶悶的，破天荒的說了句“我那句話沒有……是我沒想好怎麽說，惹得顧姑娘不痛快了，還請顧姑娘見諒。”

    頂著顧玖那問著“蒼楓和你說了什麽話的”目光，顧玥很平靜地說著“我沒有介意，也不會介意，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她生的也不是蒼楓的氣，她自己不爭氣，怎麽能去怨別人說？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蒼少主竟真是一個到處留情的風流公子。”

    十六歲的姑娘並非什麽都不懂，靈師要修行，這個年齡大都還隻是入門，還算小，成親也都遲，可換到尋常的普通人家女孩，這麽大已經成親了，有的人甚至是孩子都已經出生。

    蒼楓和顧玖、祝候都是同年出生，不過月份的差距，怎麽說都有十八了，正值血氣方剛，顧玖、祝候兩位兄長能夠忍得了，身邊沒有女子，可也不能要求其他同齡的少年郎也如此啊！

    就比如她那堂兄，她稱之為二哥哥的那位，才剛十七歲的時候就一連納了好幾房妾室在家中，要不是大哥哥顧珩遲遲未曾娶親，要不是有長幼有序的說法，她那二嬸嬸早就為二哥哥張羅娶媳婦兒的事了。

    雖說她們修靈的家族不像尋常人家那般注重這些，可在成親上的順序卻少有馬虎的。

    十來歲就成親，對靈師來說委實太早了些，他們大房自是從未著急過。二房那處怕外人說他們急著要生個天賦高的小的來壓壓大房的勢頭，怕說他們眼紅大房有顧珩這麽個少年天才，這才按捺住了。

    可也沒少攛掇她娘，也就是顧家如今的當家主母為顧珩張羅婚事，她母親向來有主見，總以著不可打擾孩子修行為由打發回去。

    什麽先成家後立業在靈師中都是不存在的，他們看重的是靈力的高低，修行以外的事情皆可向後靠靠。

    這玄夜公子的名氣在他們這代裏不如一直被捧在最高處的顧珩，卻也和祝候不相伯仲，都是少有的天才。

    如此青年才俊身邊有幾位姑娘追隨著也算正常。

    顧姑娘也見過不少仰慕大哥哥風采，自薦枕席又都被拒絕的女子。

    玄夜公子身邊的女子衣服的料子是過於粗糙了些，但麵容姣好，身材也勻稱纖細，頗有幾分清水出芙蓉的味道，別說男子了，身為女子的顧姑娘也心生出了一絲好感。

    “不過，玄夜公子，怎的不給這姑娘尋一身好些的衣衫？”

    左右這不過是他們二人的第四次相遇，顧玥自己也不知怎麽的，就是突然的想針對這不相熟之人。

    難不成她是真的介意茶攤上的那段對話？

    “顧姑娘，你誤會了……”這女子的音色很是淡雅，當真是一株去了雕飾的芙蓉，“我與玄夜公子不是那種關係……”

    這邊才說完，那邊蒼玄夜語不驚人死不休得接上了一句“小姑娘，為這姑娘添置新衣裙的事還是讓你大哥哥來做的好。”

    “你說什麽？”

    “你說什麽？”

    顧玖、顧玥幾乎是用了全部的自製力，才能壓著嗓音，在不讓周圍旅客聽到的情況下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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