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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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兒一說“大風來了”,少女的臉色就變得極其難看,鍋鏟塞入男孩兒手中便匆匆出了廚房。

    顧玥記得大風,是隻長尾鷙鳥,因著振翅即風起,它的主人犯懶,便直接喚其大風。

    大風的主子是一位於千百年前成名的靈士,至於是誰,這一時半會的顧玥也想不起來。

    此時的花海掀起一陣白綠相交的雨,那是受到大風殘害的殘花落葉,大風的身軀龐大,落在竹屋前占了大半空地,長長的尾翼無處安放,耷在矮灌木上,壓得小小的茉莉花零落成泥。

    顧玥看不清大風背上少年的容貌,他在鳥背上一躍而下,迎來的不是預料中的少女乳燕投懷,少女細密的拳頭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每一拳都不算重,可耐不住一下一下的捶著,胸膛還是有些微疼。

    少年瞥見縮回廚房的男孩兒,兩手分別擒住少女的皓腕,有些不滿,“你怎麽還帶著這小子出來?”

    “他是我弟弟!”少女不解氣,掙開少年,“你這要麽怎麽都不來,一來就毀了我大半花海,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質問起我了?”

    “你別氣。”少年在給心上人順毛,“路上除了幾隻為禍的妖獸耽擱了,我這不是著急見你才讓大風飛進來的嗎?毀了你的花海是我的不是,改日我替你好好培育這些灌木如何?說到那小子不過是你前幾年救來的,算什麽弟弟?你那親弟弟不是在家裏嗎?”

    “我既然他喚我阿姊,他便是我弟弟了,小弟年齡還小,等再大些我也會同阿爹說帶他出來遊曆的。”

    少年自少女的身後摟住那纖細的腰身,彎下腰下巴正好搭在少女的肩頭,“你讓他喚你阿姊沒問題,可他也該記得自己的身份別真覺得是你家人才是。”

    “那他是什麽?你不還讓他叫你姊夫的嗎?現在又不認這個便宜小舅子了?”

    少女沒什麽好氣,少年的性子卻是極好,溫聲溫語的,“那小子感恩,你把他養在身邊也沒什麽,我無法時時守著你,若是你遇險了多了為你擋劫的人也不錯。”

    “你這說的什麽話?”少女佯怒,卻礙著男孩兒還在廚房中而不得不壓低了聲量,“我說了他是我弟弟,自我救了他讓他跟著我開始便是我弟弟了,哪有阿姊推弟弟擋災的道理?”

    “你不這麽想不代表他不願意。”少年蹭著少女的臉頰,懶洋洋地,“我早問過他若你們遇險,你們二人隻可活一個該當如何。”

    他不待少女開口,接著道“他說自然是你活,否則你當我會同意一個毫不相幹的男子跟在你身邊?”

    “他還是個男孩兒!”少女這下試了好幾次都不能掙開少年,“而且我的靈伴實力有多強橫你不是不知道,有它護著我,我怎麽會遇險?”

    “我愛你。”少年突然含情脈脈地說著,希望借此消減少女的怒氣,“我怕你有危險,所以你讓我教那小子刀法我就教了,等他再長大些,身法和靈力修為都跟上來了,多一人護著你我的擔憂就少些。”

    “我知你將他當親弟弟,我也不是容不得他,可對我而言,要他在你身邊就必須要能夠保護你的安全才是。”少年牢牢地錮著少女,“聽說北地這次的禍亂不小,你還要帶著他嗎?”

    “我拿他當親弟弟,自然是希望你也將他當作親的小舅子。”少女深吸一口氣,好聲好氣地說,“你不要再想著拿他的命抵我的命了好不好?”

    顧玥目之所及天旋地轉,她最後聽到的是少年沉著聲應著“好”字,再睜眼,入目的是架子床的床架,窗外亮堂堂的,快到午時。

    她先想得不是這是哪裏,而是費力地探出手在自己的脖頸間摸索著,待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鎖身時緩緩地鬆了口氣。

    “玥姑娘,我救了你一命,你該如何報答?”

    那聲音和方才所看不清容顏少年的聲音幾乎是一模一樣,顧玥一陣恍惚,愣愣地道“你叫誰?”

    蒼楓想著這姑娘莫不是燒壞了腦子?有些好笑地道,“你還認得我嗎?”

    “蒼玄夜。”顧玥的嗓音沙啞,一說話就扯得聲帶疼,“你剛叫我什麽?”

    蒼楓倒了一杯溫水示意女孩兒全部喝下,“我叫你玥姑娘,怎麽的?救命恩人想換個稱呼都不可以嗎?”

    顧玥忽然想到“挾恩圖報”四個字,不想浪費口舌,順從地道“你既救我性命,自然是想怎麽樣就怎麽了。”

    顧玥尚在病中,吃不得大魚大肉,店小二送進來的是清粥小菜,小菜可口,於顧姑娘而言倒也不那麽難以下咽,待小二來收碗筷的時還順帶送來了煎好的藥汁。

    都說良藥苦口,顧姑娘也不是不知這一道理,奈何那黑漆漆的實在是沒有咽下的勇氣,二人就這麽一人倚著床頭捧著藥碗,一人立於床邊無言地對視著。

    藥碗不再騰升著熱氣,蒼楓從顧玥手中接過藥碗,送了出去,再過一會,店小二又重新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藥進來。

    如此反複幾次,店小二早已煩不勝煩,顧玥拖著病體有些疲憊,隻是蒼楓這架勢大有她不喝藥就不得休息的架勢,這才退了一步弱弱地問道“有糖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虛弱容易想起最依賴的人,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她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大哥哥立在床頭等著她將藥喝下。

    顧珩和蒼楓不一樣,會好言好語地哄她,用蜜餞糖果誘著她,也會喝下一小口她的藥笑著問她說“玥玥看,不苦的,閉著眼睛喝掉就一點也不苦了。”

    絕不會是這樣兩相無言比誰先對誰妥協。

    喝了藥的顧玥睡得昏昏沉沉,再次睜眼時天色漸暗,她的手腕上搭著兩根枯瘦滿是皺紋的手指,蓄著山羊胡子的老人慈眉善目,見顧玥醒來溫聲道“姑娘你這靈脈的舊傷疊著新損,絕非一朝一夕所救,若不知好好保養隻怕要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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